“你……”显然,被李恒撕了诗文的男孩被气急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像你这种连最简单的五言诗都做不好的人,还留在崇文馆做什么,跟你这种武人一块上课,我都嫌丢人。”说完,便讥笑起来。周围还有一群人也附和着。
沈皎在门口听得直皱眉头,那个叫李恒的人,是看不起武将,还是只针对一人?她扭头直接看向站在身旁的沈长映,疑惑地问道:“三哥,这个李恒是谁?他这么嚣张,是看不起武将吗?”
沈皎回忆了一下,这两天接受对崇文馆的普及教育时,并没有听到李恒这个名字,可见并不是什么身份贵重之人。可听到他刚刚的话,显然不像没有背景之人。
“李恒是长平大长公主嫡孙,其父文安侯,李家自诩书香门第。今天他的话确实过了。”沈长映说道最后的过了二字时,似乎别有深意。
对于长平大长公主,沈皎还是知道的。这位是现在唯一的一位大长公主,和她一辈的公主都因为两次皇位更迭和其它原因过世了,她如今年龄高,辈分长,所以皇舅舅对其颇为优待。沈皎觉得这位长平大长公主之所以没有参与两次的夺嫡之争,是因为那些势力都看不上她,才让她躲过劫难,得享富贵。
这位长平大长公主早年的命运十分不好。她生母出身不高,自己又不受宠爱。和她同一辈的姐妹,嫁的都是高门世家,只有她被许给了寒门出身的状元公。状元尚公主,在百姓眼中是一桩美谈,但在各位公主看来,嫁给这样的寒门子弟,会让自己在姐妹中连头都抬不起来。
虽这位驸马出身不高,但样貌出众,文采蔚然,婚后与长平大长公主倒也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在其子三岁时,驸马因疾病逝世,之后,长平大长公主也没有再成婚,只守着独子过日子。如今到了晚年,儿孙绕膝,又被尊养起来,倒也算是苦尽甘来。
因驸马是状元公,儿子又中了进士,长平大长公主便一直对子孙讲李家是书香门第。李家的孙辈们,在读书上确有几分天赋,不过要说才华横溢,文采斐然,倒还不至于。
按祖制,庶出公主出嫁后,其丈夫或一个儿子会得封二等伯,这也是为什么世家大族都想尚公主的原因。不需要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便能轻易得到爵位,谁人不想尚公主?因天和帝对长平大长公主尊重,又将其子的爵位升至三等文安侯,李家的子弟愈发骄矜。
“和李恒对话的是京城都指挥佥事吴辽将军的长子吴羽。”沈长映刚向妹妹介绍着争端中另一人的身份,便听到了妹妹银铃般的笑声。疑惑地看向她,沈长映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哪里好笑。
沈皎实在是忍不住,也不知道是谁给这父子俩起的名字,叫什么不好,偏偏一个叫“无聊”,一个叫“无语”但又没法儿将自己现代人的笑点告诉三哥,只好赶紧整顿表情,“三哥,我只是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打断你了,你继续说。”
沈长映虽然不明白妹妹为什么笑,但只要妹妹开心就好,原因并不重要。他继续讲述着吴家父子的身份“吴辽将军是父亲的老部下,天生神力,是凭借自己的军功一步步从小兵走到今天的。之前一直驻守边疆,今年年初才调回京中。他对父亲极为尊敬,父亲还曾让我照顾吴羽,却没想到……”沈长映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却一片阴霾,晦暗不明。
若不是今天为了带阿皎熟悉环境,比平时早到崇文馆,沈长映可能永远不会听到李恒对吴羽的欺凌。按照崇文馆中的惯例,身份越低,到得越早。依照沈长映的身份,除了皇子和宗室的王府世子,还真没有几个比他身份高的人。所以,平日里沈长映去得较晚,但却一次没听到李恒等人的挑衅。看来,他们是掐准了时间,又算准了吴羽不会告状的性子,才敢如此。
只凭今日听到的这几句话,沈长映就知道自己对父亲承诺照顾好吴羽的话失信了。他以为以自己的身份,只有平日里多与吴羽亲近,便不会有人为难他,如今看来,是他过于自负了。沈长映想起最近有流言说李氏一族投靠晋王的事情,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因吴辽将军是父亲旧部,所以同父亲一样,从不站队,对晋王三番四次的拉拢都拒绝了。而身为晋王的爪牙,以李恒等人的还没有资格为难自己,所以只能欺负吴羽了。以平日里自己对吴羽的态度,李恒等人还敢对吴羽如此,何尝不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以为攀上晋王,又有个身为大长公主的祖母就能如此嚣张了吗?想到这,沈长映与淑惠长公主相似凤眼中划过一丝厉芒。
而且,今日李恒的话,也不仅仅是看不起吴羽,他这是看不起整个大齐的武将。而自己的父亲,兄长,叔父和同族大多都是武将,以李恒的身份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们?
他的亲人们为了抵御外敌,在战场上与敌军殊死搏斗,才有了如今的和平安宁。像李恒这样寸功未建,像李氏这样只凭荫封过日子的家族,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武将。
“阿皎,你站在这里不要动。三哥进去一会儿,处理些事,马上就回来。”沈长映对着沈皎嘱咐着。
沈皎看着面前沈长映的脸都黑了,以为三哥只是被李恒不屑武将的话气着了,其实她也很生气,所以特别支持三哥去教训李恒。所以,乖乖地点头:“我就在这里站着,哪都不去,三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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