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思考时,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琴声般优雅,徐徐道来,“多谢颜兄指教,见教不敢,以下是赜一人之言,请诸位包含。
赜以为蛮夷之地,现应兵甲为主,再以教化辅之。蛮夷之人,乍臣乍叛,其心冥顽,可仁感者甚小,其气悍勇,不可义结也。故屯兵塞上,已被其患。
戍边之兵,且耕且守,其来则拒之,去则追之,如是,则事有备,大齐无骚扰之患,边境无虞,民安和乐,故边戍不可以绝也。
……
若其举国归顺,则再行教化之道,得其民心。
若只垂衣而治,仅行教化之道,而绝边戍,则蛮夷得以繁衍,如此十年,则其必定强盛,骚扰边民,此为国之大患也,故不可不防也。
故赜以为不绝远戍,再行教化,二者相辅,则可垂衣拱手而治而边境安妥矣,但此为今时之言,若边境变化,则再行它策。
此乃赜之浅见,往诸位指点。”
卫赜在谈论时,眉眼温和,语气温雅,没有让人厌恶的倨傲之气,平淡谦虚,但拥有着强大的自信,却并不惹人厌烦。
试想一个连对自己观点都无法信服而没有自信的人,又如何去说服别人呢。
不论其辩论的内容如何,卫赜谦谦有礼,温润如玉,都极易获得在场士子的好感,再加上其本身的气质,这让士子们的心都更多的偏向卫赜这边。
再说其内容,明显是卫赜的理论更为合理和真实。最起码在沈皎看来,卫赜的内容明显更符合对外的政策。
无论何时,这戍边的兵士都是不可缺少的,反而需要更加强大,如此才能维护边关安宁,让敌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且,卫赜的观点是以军事为主,教化为辅。通俗来说,就是要先将敌人揍怕了,再开始思想教育,毕竟怕了的话,才更容易被改造。
还有,卫赜所说这只是对现今对外政策的看法,等到局势改变时,政策自然会有所调整,所为因时而异。
如此,这一场必定是卫赜胜无疑。
正如沈皎所想,下面的士子也都纷纷对卫赜拱手。
“卫兄之所言,我甚为佩服。”
“我赞同卫兄之言。”
“我也是。”
……
附和声不绝于耳,如此,这场比试的结果不言而喻。
卫赜起身对着向他拱手的人,微微一揖,道“赜谢过诸位。”翩然有礼。
不过,就在这时,原本坐在卫赜对面的颜楠也起身,正当沈皎以为他要愤然离席的时候,却见其也对着卫赜一礼,“今日是我输了,是我的见识不如卫兄,这次我输的很是心服,之前是我狂妄了。”
其态度诚恳,语气释然,眉眼间的傲气也不见了,但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之感却没有消散,很有一种斗志的感觉。
看着这样的颜楠,沈皎知道这便是世家子的教养和风范,即便是输了,也输的让人赞赏和优雅,输了却不认,或是愤然离席,这样的行为显然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颜兄过誉了,今日的比试是颜兄先言,而我占了便宜。”卫赜对着颜楠还了一礼,“待来日会试时,再公正的比才是。”
“卫兄自谦了,不过,会试时我必全力以赴,与卫兄一较高下。”
“赜亦是如此。”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沈皎看着下面谈笑的二人,觉得自己今日不需此行,无论是两人精彩艳艳的对论,还是眼前这份气度的高华,当然,还有便是她又见到了卫赜,还是如此惊艳众人的卫赜。
“今日的比试当真精彩,颜楠确实差卫赜不少,不过这份气度,倒是不错。” 张博钧在看着下方后辈,含笑道,“而卫赜无论是才学见识还是气度都超出颜楠,让人惊艳。”
“嗯。”沈皎附和着,“赜表哥今日的言论确实更胜一筹,对于国家,文治武功,缺一不可,而且也更符合大齐的现状。”
“不错。”张博钧笑着点了点头,他对弟子能想到卫赜取胜的关键,很是欣慰。
“谢老师夸赞。”沈皎对着张博钧回礼后,便将目光转向下方的卫赜,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对身边的士子言语温和,进退有礼,当真是不坠卫家宝树的名声。
看着眼前的卫赜,她不由想起前几日卫赜送来的游记,心中更为温暖。在这样的紧张的环境下,他还能记得给自己送来游记,这份心意,让她很是感动。
以前朝夕相处,如今却很难相见,这让沈皎一想起,就觉得心中有些失落。
卫赜在和众人寒暄时,感到一道目光紧紧注视着自己,顺着感觉望去,便二楼上方有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少年正望着自己。
看着上面青衣少年,卫赜心中有些惊讶,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看着其,微笑起来。
站在卫赜旁边的人,都感觉到其周围的气息更加温和起来。
沈皎看着和自己对视的卫赜,目光相触,微微一笑,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和女孩相视一笑后,卫赜便对着身边的士子道,“赜有故人在楼上,还望诸位见谅,容赜告退一段时间,和故人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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