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他收敛了心神,也不管赵姬明显的求欢之色,深深一作揖,立刻退了出去。
嬴政李斯甘罗坐在一起,国丧很快就要过去了,即位大典马上要举行,历来君王在即位的时候都会推出几条最新的政策,或者拉拢人心,或者巩固人心。
如今嬴政过于年轻,很多老秦人不服气,况且他还有一半赵国的血统,老秦人就更加的对他有意见,怕他终于外臣,而排斥纯正的秦国老人。
所以眼下嬴政就更需要退出几条利于老秦人的政策来,这才能堵住这些诸侯庶长的嘴。
甘罗道:“还能有什么,大赦天下呗。”
李斯道:“还有,成蛟不能杀,眼下成蛟被关禁,太子切记不能杀成蛟,就算关一辈子,也不能动他一根指头,先王之所以不立成蛟而立公子,就是因为公子遵循先王的旨意,没有手足相残,如果成蛟有个三长两短,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会引的老秦人危机惶惶的。”
甘罗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有道理。”
众人想了想,甘罗又道:“那还能有什么?不如太子封几个官罢,提拔一些人。”
刘彻听着他们说话,突然想到自己登基时候的事qíng,当时年少冲动,一心想要格化改制,结果启用了一帮新人,又是大赦天下,又是颁布诏令,岂不知已经触动了很多老臣的底线,危机到了他们的利益,年轻的革化坚持了没有一年时间,就轰然坍塌了。
刘彻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教训,听到甘罗的话,禁不住开口道:“秦国一向奉行法,大赦天下对于这帮老秦人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反而违反了法度,不如不赦。”
李斯听了沉默良久,点了点头,甘罗道:“嫪毐大哥有什么见地?如果不赦,那能做些什么?”
刘彻瞥了嬴政一眼,见他没有反驳,就继续开口道:“眼下公子即位,老秦人之所以不服,其实是因为怕新王触动了自己的利益。公子不防把目光放在攘夷之上,只有攻下了新的城池,才能让以武力为尊的老秦人信服。所以眼下即位,做好以静制动,无为而治。”
嬴政听着“攘夷”、“无为而治”这几个词,顿时一怔,猛地睁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就将自己的失态掩藏起来。
李斯叩着桌案,道:“好办法,以静制动,可谓收放自如。让老秦人觉得新王没有作为,也能降低防范。”
刘彻听李斯赞同自己,禁不住笑道:“正是先生所说,先攘夷,才能尊王。”
嬴政刚刚收敛了自己怔愣的表qíng,又听刘彻接下来的话,禁不住又是狠狠的一怔……
尊王攘夷。
这是个多么熟悉的字眼儿,刘彻这一辈子所奉行的就是这四个字,加qiáng中央集权是为尊王,主动打击匈奴是为攘夷。
刘彻不经意抬头,就瞥见嬴政用一种吃惊的目光看着自己,刘彻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抹了自己的脸一把,还低头看了看手上,没有什么脏东西。
嬴政不是没见过嫪毐,嫪毐在他的印象里,是个村夫,只有相貌好一些,把赵姬迷的晕头转向,但是实在是个无勇无谋的人,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
嬴政眯了一下眼,很多事qíng已经偏离了预定的轨道,最让他吃惊的,无过于眼前这个人。
李斯见嬴政一直没有提出异议,于是道:“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嬴政只是挑起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用眼盯着刘彻,道:“好啊……尊王攘夷。”
刘彻听他口中说出这四个字,心里禁不住狠狠的跳了一击,真想冲上去问他,还记不记得“刘彻”这个人。
刘彻暗暗攥了一下拳。
甘罗笑道:“太子也觉得这样好,嫪毐大哥果然是深藏不漏啊!”
下午的时候王绾过来了,嬴政把众人讨论的事qíng和王绾说了,让他代为转达吕不韦,王绾听了也觉得这四个字太过于jīng妙,当即应了下来,回去回禀吕不韦了。
国丧过后,众人终于脱下白色的丧服,王城里也除下一片白色,新君即位紧跟着国丧,宫中的侍从们很快忙到起来,准备礼仪所需要的东西。
因为嬴政年纪很轻,这样的年轻君王很难服众,吕不韦知道,只有扶持新君王,自己的势力才能得以保存,如果新君王不行了,自己的势力也会被这帮子老秦人一拥而上全部瓜分掉。
所以吕不韦特意为嬴政筹办了一个隆重无比的大典。
嬴政身着特意量身的黑色礼袍,上面绣着暗金色的花纹,纹路繁琐jīng细,衣着华贵雍容,腰间是一柄宽背的青铜短剑,嬴政一手按在短剑之上,一手自然下垂,就这么一步步走上了王座。
殿上的大臣们看到嬴政走过去,立时跪下来山呼。
刘彻跟守卫的兵士一起站在殿外,听见里面震天的山呼声,不知为何,心里比自己登基还要紧张,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岔子,手按在腰间的青铜剑上,已经出了一手心儿的汗。
礼仪很繁琐,等一切完毕,嬴政要讲几句话,一般新君即位都说些新的政策,勉励众人。
老秦人们还等着亲君王的政策,君王年少,能有什么政策,一切都是吕不韦在幕后cao纵,其实也就是吕不韦的政策罢了。
老秦人等了半天,嬴政却只说了自己才疏学浅,见识浅薄,年纪又轻,然后又勉励了一下众臣们。
等嬴政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说完了,老秦人们一个个左顾右盼,纷纷对视,一下子有些人小声讨论起来。
新君王根本就没有什么政策,一条也没说,众臣还等着吕不韦专权的报复,结果什么也没有,嗤笑之后又有些冒冷汗,都松了一口气。
大典之后是酒宴,参加大典的官员和赶赴咸阳的诸侯都要留下来参加酒宴。
酒宴上向来没有太多的规矩,歌姬在场中间跳舞,因为人很多,酒宴摆的排场很大,众人纷纷起身敬酒,诸侯们常年各在封地,也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
因为是新君即位,普天同庆的大事,刘彻这些身为门客的人,也有一席之地,只不过非常靠后而已。
刘彻坐在席上,李斯甘罗和王绾他们都不在旁边,自己被安排的很靠后,身边没有熟悉的人。
刘彻就一个人坐着,稍微喝了两杯,也不敢多喝,这个时候的酒ròu没有太好吃或者太好喝的,毕竟制盐和酿酒相比较汉朝来说,太不成熟了。
刘彻兀自坐着觉得无趣,就胡乱的想着,这个年代上阵杀敌还都是青铜剑,锋利程度远远不够,如果能冶炼出匈奴人那样的玄铁宝刀,征伐六国那就更加容易了。
他正在乱想,就有人影投了一下,刘彻抬头去看,一个不认识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那男子举着酒杯,对刘彻笑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嫪毐么?我一直非常敬仰足下,快gān了,gān了!”
刘彻不认得那人,不过敬酒向来不需要认识对方,很多人都是趁这个机会来借故搭讪的。
刘彻没当一回事,毕竟自己哪有什么真名头,可是对方一杯一杯的敬酒,酒壶里没酒了,他就又从别处拿来一壶,继续给刘彻敬酒,一边敬酒还一边高谈阔论。
刘彻喝的头有些微微发晕,身上冒汗,知道自己喝高了,若是再喝怕误了大事,当即笑着推脱道:“兄弟我喝高了,不能再饮了。”
那人笑着给刘彻继续倒酒,道:“怕什么?反正今晚上睡在宫里头,王上即位,这种大事能不多喝点儿?快gān了!”
刘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一个不认识的人,跑过来说是敬仰,就自来熟的开始劝酒,而且那样子不把自己喝死了不罢休。
刘彻当即gān笑了一声,站起来道:“对不住,我记起来了,有人还要找我,险些忘了,我先过去一会儿。”
刘彻说完,那人还想拦他,只不过对方显然不会功夫,被刘彻扬手一推就推到了一边儿去,他再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刘彻走到廊上,迎面一阵凉风,chuī得他一激灵,才觉得身上的热气被chuī散了一些,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胸腔里的火气也浇灭了不少。
只不过没过一会儿功夫,刘彻就觉得胸腔里的燥热慢慢死灰复燃了,廊上那点儿深秋的凉风根本chuī不透自己。
刘彻狠狠吐了一口气,想到水边上去chuīchuī风,走了几步,就听到前面假山之后有人在说话,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刘彻当即住了步,这个声音自然就是赵姬的。
平日里柔媚的嗓音此时拔高了,带着不快,压低了声音喝道:“废物,要你做什么用!”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道:“王后……王后息怒。”
赵姬的声音又道:“丞相就派你这个废物来,还说板上钉钉的事qíng?人往哪里走了,你看到了没有!”
那男子道:“这……这……嫪毐他会功夫,走得太快,小人……”
刘彻听着,克制着自己越发粗重的气息,心里暗骂了一声,那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耳熟,可不就是刚刚一直给自己敬酒的人么。
赵姬奚落对方道:“狗东西,平白让他喝了那么多鹿茸酒,也不知要便宜哪个小蹄子!”
男子不敢再说话,刘彻当即又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加了些药材,也不算太过头。
刘彻不再耽搁,当下放轻了脚步往回去。
刘彻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只觉得胸腔要炸了一样,不知是不是喝得太多了,也是他积攒了太多,自从变成嫪毐以来,刘彻只顾着天天跟着嬴政东奔西跑的,没立太子之前想着如何保证嬴政的安全立太子,立了太子之后又要想着即位大典的事qíng。
而且刘彻心里面装着嬴政,也不可能找别人再去乱来,他这个身体血气方刚,再喝些鹿茸酒,没流鼻血算是好事了。
刘彻把窗子打开,站在chuáng边chuī了chuī凉风,gān脆出去打了些凉水来,刘彻下面胀的厉害,也不厚着脸皮被人看见了,拎着水回了屋里。
兜头浇下来,冰的他一个激灵,刚刚舒坦了一下子,又开始燥热起来。
刘彻砸了一下桌案,心里暗骂赵姬太放làng了,三番两次的纠缠自己,自己什么都没gān过,还连累的嬴政以为自己孟làng。
刘彻一想到嬴政,顿时那股燥热就涌了上来,汹涌的犹如洪水一般,一波大过一波,刘彻咬住后牙,气息粗重着,他身上被冰水浇了的发凉,但是下面却烫的厉害。
刘彻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嬴政的影子,他靠着墙,微微仰起头来狠狠呼吸,喉头里发紧,连呼吸都有些嘶哑,滚烫的汗珠儿从额头上骨碌碌的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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