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松了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刘彻根本不知道什么,当下笑道:“这么些小事,自然是皇上做主,应该的应该的,我听说那个司马相如做赋不错,请他来做不就好了。”
刘彻道:“司马相如虽然写得一手好文章,但是朕觉得这个赋不适合他来写。”
王太后笑道:“哦?那是什么样的赋,连司马相如都不能写?”
刘彻笑了一下,只说了四个字,却让王太后觉得一下子被雷劈中了,愣了良久。
刘彻道:“皇太子赋。”
别说王太后,就连嬴政也有些吃惊诧异,毕竟孩子刚出生,能不能长大还是个问题,虽然现在不可能明摆着封为太子,但是有这篇皇太子赋,那不就和册封是一样的么,这就是立了字据,已经答应了下来,不能改口了。
王太后刚才没当回事,已经答应下来,不好马上改口,憋在心里不是滋味,只好出了椒房殿回去了。
刘彻等她走了,才走过榻边坐下来,拉着嬴政的手,语气有些低沉,似乎很郑重,温声道:“朕说过的话,答应过你的事qíng,就一定会办到……”
他说着,揽过嬴政的肩膀,笑道:“等孩子再大一点儿,就册封为太子。”
第41章祸不单行
因为嬴政还在月内,不能出房门,所以不必去向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请安。
王太后怕事qíng败露,表现的有些殷勤,头几天几乎是天天来椒房殿,后来是两天来一趟,总之是不会个太长时间。
来了之后多多少少都要试探嬴政的意思,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嬴政并不笨,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而且在这个宫里头能担得起谋害皇子这个罪名的也只有王太后一个人了,毕竟刘彻是她的亲儿子,就算母亲有大过错,也不能杀不能罚。
而且王太后因为心虚,总是往椒房殿跑,嬴政就猜到了七八分,再从王太后殷勤的说话举动中又知道了一两分,加起来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嬴政并不动声色,王太后可不是他能够动得了的人,刘彻再怎么样也不能和自己的母亲闹翻了脸,更何况现在嬴政的身份只是皇后,还没有什么实权。
太皇太后在东宫休养了几天,终于能下得地来,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太皇太后的年纪这么大了,身子就更是禁不起病,一下子似乎老了很多。
太皇太后记挂着嬴政的qíng况,又听说刘彻给小皇子做了皇太子赋,高兴的病也好了不少,就打算亲自往椒房殿走一走。
椒房殿里,王太后还没有走,让侍女拿了些水果送过来,找机会坐下来和嬴政说了说话。
嬴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王太后放了心,刚想起身走,就听见内侍通报,说太皇太后到门口了。
王太后心里一惊,若是现在出去,无论如何肯定要碰到太皇太后,慌慌张张的未免显得心虚。
太皇太后被侍女扶着走进来,嬴政起身要去跪拜,太皇太后赶紧让他起来,道:“快坐,快坐,不要这么多规矩,这里啊……也没有外人。”
她说着,还特意抬了眼,面色十分和善,“看了看”王太后。
王太后虽然知道太皇太后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是瞧太皇太后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心里还是没有谱儿,赶紧行礼道:“太皇太后圣安。”
太皇太后坐下来,拉着阿娇的手道:“这些日子,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
嬴政随意搪塞了两句,太皇太后道:“看过孩子了么?”
嬴政愣了一下,说实话,他对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感qíng,毕竟这严格说来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又是刘彻的种,嬴政这几个月来受了不少苦,孩子还是早产儿,几乎把嬴政一条命折腾出去半条。
小皇子一出生就由rǔ母带着,根本不需要嬴政担心,头三天嬴政不能下chuáng,刘彻又陪在一边,rǔ母也就没带孩子过来,后面几年嬴政gān脆是把孩子给忘了。
太皇太后没听见他说话,道:“怎么?还没见过么?叫人抱来罢。”
旁边的侍女听了赶紧应声,然后出去传rǔ母过来。
侍女很快又回来了,但是并不见小皇子的影子,rǔ母回话说,小皇子被皇上接去了。
太皇太后道:“这感qíng好啊,把皇上也一起叫来,大家一起坐一坐罢。”
她说完了,侍女应声又出去。
期间太皇太后问rǔ母小皇子最近怎么样,rǔ母为了讨老太太欢心,自然要捡好听的说,笑道:“回太皇太后,别瞧皇子降生的时候那么小一点儿,其实jīng神头足着呢,能吃能睡,还会折腾,哭声可响亮了,关着门外面都能听到。”
太皇太后听她这么说,心里头自然高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儿的点头。
rǔ母道:“皇子啊就是有一点,还是太小,怕生呢,方才皇上将皇子接走,想要亲近亲近,结果一抱就哭,一包就哭,皇上也没了辙呢。”
太皇太后听着rǔ母唠嗑,反倒唠到了心坎儿里,道:“皇上终归是男人,可不是嘛,心那么粗,抱不好孩子的。”
说了一会儿话,都在聊关于孩子的问题,嬴政在这种事qíng上没什么经验,虽然他以前也有儿子,但是根本不会养儿子,他只知道国家大计,养孩子的事qíng从来不会让他cao心,自然就cha不上嘴。
王太后就专门找好听的说,总是去巴结太皇太后,但是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不是有意的,每每王太后cha进话来,场面突然就冷了,一cha话就冷,没有一次例外的,还是rǔ母能说会道,总是说些太皇太后爱听的救场。
刘彻将孩子接走,本身是想亲近亲近,结果他是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如何捣腾小孩儿,抱也不知道怎么抱着好,孩子才不会考虑他是不是九五之尊,爱不爱听哭闹,只要不舒服了就哇哇大哭。
而且小皇子哭起来还极为的可怜,都不到一个巴掌大的小脸儿,眼睛一眯,五官皱在一起,眼泪扑簌簌的就滚下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刘彻见自己儿子哭,一下子就手忙脚乱起来,心里头心疼的不得了。
刘彻怎么哄也不管用,坐在车上,孩子就跟怀里哭,李延年跟在车外都听见了。
刘彻真后悔没让rǔ母跟着,他还以为自己一个人弄得好呢。
卫子夫隐隐听见有孩子的哭声,赶紧迎出殿来看,就见刘彻怀里“夹着”一个婴儿,那小孩子委屈的几乎哭断了气儿。
卫子夫赶紧迎上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刘彻手忙脚乱的道:“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都在哭,一路上也没消停。”
卫子夫从刘彻怀里将小皇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哄了两下,小皇子的哭声竟然渐渐弱了下来,到最后吧嗒了两下小嘴,似乎是哭累了,眼角还带着泪珠儿,就睡过去了。
刘彻一看,简直奇了怪,道:“真是奇了,朕哄了半天也没用,好话都说尽了。”
卫子夫抿嘴一笑,示意刘彻轻声,怕吵醒了孩子,也压低了声音,道:“皇上,这可是小孩子,小孩子能听懂您说什么嘛?再者说了,您方才哪里是抱着孩子,完全是夹着就走了进来,皇子不舒服,又不会说话,自然只能哭了。”
刘彻点头道:“还是你有一套。”
卫子夫道:“奴婢家中贫苦,什么活计没做过,带孩子还是难不倒奴婢的。”
小皇子睡得很香,刘彻见了也高兴,伸手去戳他ròuròu的腮帮子。
刘彻正折腾的高兴,太皇太后的侍女就过来了,说太皇太后在椒房殿,请皇上带着皇子殿下过去坐一坐。
刘彻想带着儿子过去,但是又怕自己带着,儿子又开始哭,于是道:“子夫也跟朕一起去。”
卫子夫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一想就知道是因为皇上弄不好孩子,所以才让自己跟着,以免路上出乱子,卫子夫一方面有些失落,一方面又想着要利用好这个时机,和小皇子培养好感qíng,若是除了rǔ母,小皇子谁也不亲近,只亲近自己,那就更好了。
卫子夫抱着皇子,随刘彻往外走,李延年已经备好了车,刘彻的车仗在前,卫子夫抱着小皇子的车在后,刘彻却舍不得看不见自己的儿子,道:“不用这么麻烦,子夫跟朕坐一辆车,足够了。”
卫子夫赶紧道:“陛下,这与礼制不和。”
刘彻道:“朕让你跟朕坐一辆车,谁敢说什么?”
卫子夫面上露着难色,心里头确实高兴,小心翼翼的抱着皇子上了车。
太皇太后等了一会儿,才有内侍通传皇上到了,众人就看见皇上先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妙龄的侍女,怀里抱着小皇子。
王太后一眼就认出了卫子夫,毕竟这是阳信长公主特意为刘彻准备的人,只是刘彻一直看不上卫子夫,还没有把她登记到掖庭的簿册上。
王太后突然见卫子夫抱着孩子,而且这孩子还十分的乖巧,一声不吭的熟睡,又想到刚才rǔ母说的,小皇子是分认生,总是哭闹,现在在卫子夫怀里却不闹,就算王太后知道rǔ母的话不全都是真的,但这里也有文章可做。
嬴政先是看见卫子夫进来,卫子夫怯生生的抬着头,撞见嬴政的目光赶忙惧怕的垂下眼去。
嬴政又看见王太后似笑非笑的表qíng,立马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王太后笑道:“皇上来了……呦,小皇子睡得可真香啊,一点儿也不像之前睡得那么哭闹。”
rǔ母一听自然急了,她自然不能承认自己说的是假话,当下道:“皇子殿下平日里确实很喜欢哭闹的,今日也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闹。”
刘彻之前不在,没听见rǔ母的话,当下顺口道:“朕抱着的时候也一直哭,还是子夫有办法,一接过去立马就不哭了。”
他是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心,太皇太后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王太后装作责怪的看了刘彻一眼,倒是嬴政这个做“母亲”的很淡然。
rǔ母也是看脸色的人,连忙过去把小皇子从卫子夫的怀里抱出来,送到嬴政跟前,笑道:“皇后娘娘,您抱抱?”
嬴政顿时身上有些发僵,他从来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嬴政唯一抱过一次小孩子,还不是什么愉快的事qíng,正是自己的母亲和嫪毐私通之后产下孩子,嬴政亲手将自己的弟弟摔死在地上。
除了这一次,嬴政从未碰过如此小的孩子,虽谈不上紧张,但是有些手足无措是真的,而且rǔ母都把孩子送过来了,嬴政也不能不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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