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跑[红楼]_苗苗1988/寒小期【完结】(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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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累?”贾政原本只想安静的当一个听众,冷不丁的听了这话,当下眉心一跳,追问道,“咱们府上近两年来,虽看着是不如老太爷在时那般风光了,可也没有甚么麻烦罢?”

  “麻烦?我方才有说麻烦吗?不对,我没说!咱们府上可是堂堂国公府,怎么可能会有麻烦呢?没有,绝对没有!!”

  贾政深深的望了贾赦一眼,倘若贾赦一口咬定自家确有麻烦,贾政反而会以为贾赦是喝醉了在说胡话。可贾赦偏矢口否认,这副模样看在贾政眼里,却是实打实的酒后吐真言了。

  半响,贾政抬手拿了酒壶给贾赦斟了酒,劝道:“大哥您说的是,大概是方才我听岔了,您喝酒。”

  “对,你听岔了!咱们来喝酒,喝酒!”贾赦端起酒盅毫不犹豫的就灌了下去,还极是不客气的拿空酒盅往贾政面前一推,“给我满上!”

  “好好,满上满上。”贾政从善如流的给贾赦把酒满上,见他又喝了一盅后,不等催促主动再度满上了酒,这才缓了缓语气,道,“说起这林家,祖上原也是功勋出身,偏他们家老祖宗比咱们的年长了几十岁,得了爵位时,便已过了古稀之年。等传了三代后,原该是无爵可袭,幸好圣上仁慈,特让林海之父多袭了一代。可纵是如此,轮到林海之时,家中除了积年的家产外,却甚么都不剩下了。”

  一个家族想要世代富贵,光有钱是绝对没有用的。事实上,任你祖宗富甲天下,只要手中无权,不出两三代便能将家产败光。这同子嗣是否败家无任何关系,全因世道如此,无权无势之人若有万贯家产在身,绝对是祸不是福。

  这也是为何,林海会像那些贫贱出身的书生一般,悬梁刺股寒窗苦读。也许,他是真的有读书的天赋,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却是不得不用功上进,因为那是林家也是他唯一的出路。

  而造成这一切的,却并不单单是因着林家到林海这一辈无爵可袭,而是在于林家世代子嗣单薄。

  “哼,林家算甚么?说是功勋出身,可咱们四王八公十二侯,哪一户人家不是功勋出身了?偏就他家能耐,说甚么弃武从文,笑死个人了!还不是因着子嗣没本事从武吗?若真有本事,纵是如今早已国泰民安,边疆却始终不曾平息过。旁的不说,单是北方番邦就没消停过,他怎的不去平乱平叛?”

  贾赦说着,仿佛是嫌弃酒盅太小,索xing一把抓起搁置在一旁的酒壶,仰头就喝。这要是搁在素日里,贾政早就劝开了,可这会儿贾政因着心头搁着事儿,只冷眼看着这一幕,半响才吩咐丫鬟再烫了酒端上来。

  这档口,贾赦喝gān了剩余的小半壶酒,豪迈的将酒壶往身后一丢:“我老早就看不惯林家了,老太爷也是,这么多皇亲贵胄来提亲,他一个都看不上,偏就瞧中了林海。说甚么有才华有天赋,要我说,就林家子嗣单薄这一条,我就看不上了!”

  “嗯,林家子嗣确是单薄了一些,不过老太爷……”贾政抿了抿嘴,似乎在犹豫着甚么,待见贾赦一脸不解的望过来时,他才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道,“这事儿老太爷曾经跟我提过一句,说是正因为林家子嗣单薄,他才格外的看重林海。说甚么,林海无父无兄弟姐妹,除却一个娘家败落的寡母外,连个像样的至jiāo好友都没有,将来他若是发迹了,定会死心塌地的报答荣国府。”

  “你确定等他发迹了,不会撇下咱们不管?”贾赦冷笑道。

  “大哥,您似乎忘了一件事儿,就算老太爷素日里极有成算,在给敏姐儿寻摸亲事时,他也绝不会料到自己会这般早的离开人世。”贾政面露哀容,叹息道,“倘若老太爷仍在世,任他林海如何才高八斗,有生之年也越不过老太爷!”

  ☆、第100章

  世族子嗣原就比寒门子弟更容易出头,没有旁的原因,只在于本身的起点就高。

  亦如贾代善,他是真的有将相之才,可倘若他并非荣国公贾源之子,纵然他有再多的才华,有生之年也不过当个将军罢了。可正是因着他是贾源的独子,打从他一出生就是铁板钉钉的一等将军,加之他本身极有能耐,这才得以被长青帝看重,不降爵世袭荣国公之位。

  然而,贾代善的仕途是极难复制的,至少普通人是完全不可能的。别看林海的祖宗也是功勋出身,也曾有爵位,可那个年代是彻头彻尾的乱世,有道是时势造英雄,错过了那个机会,便不可能再重复祖宗的荣耀。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王家。

  王家跟贾家同为金陵四大家族,然而别看如今王家老爷子王湛和其次子王子腾都是极为能耐之人,可王家的祖宗却是远远不如贾演、贾源兄弟二人的。这也是为何王家并不在四王八公十二侯之内的原因,当然,错了那次机会,甭管王家之后出再多能耐的子嗣,都不可能再被封爵了。

  “对,倘若老太爷还活着,纵是发生再大的事儿,也绝对难不倒老太爷,更不会让林家小儿在咱们府上耀武扬威!”贾赦原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更是恨得双目赤红,狠狠的将酒盅摔在了地上,只喘着粗气一脸的bào戾。

  “大哥……”贾政迟疑的抬眼看向贾赦,这会儿,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府里定是发生了甚么他不知晓的事儿,而且绝不是甚么好事。可贾赦不说,他也不能bī问,只目露担忧的望着。

  “我没事!哼,我是不如老太爷,我连老太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可要又如何?咱们府上可没那么容易倒下!”

  “大哥,究竟出了甚么事儿?您倒是说啊!”贾政憋不住了,也不管贾赦会不会回答他,只径直问道。

  “没事!咱们府上一切都好,哪里就会出事儿了?就算老太爷不在了,咱们依然是国公府,绝不会由着外人随意羞rǔ践踏。他林家既瞧不上,咱们也无需为难,索xing退亲算了。等风头过去了,我定让林海知晓后悔二字怎么写!”贾赦伸手去拿酒盅,直勾勾的看了半响,才发觉眼前空空如也,登时一脸发懵。可懵着懵着,他一头栽倒在小几上,倏地睡了个昏天黑地。

  贾政也跟着懵了。

  一旁的丫鬟忙上前伺候,贾政回过神来后,让丫鬟给贾赦宽了衣裳,直接就放倒在暖炕上。又唤人收拾了酒盅酒壶等物,他本人则是下了暖炕,站在窗前看外头的大雪纷飞。

  今个儿是大年三十,可贾政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别看他素日里总是跟贾赦不对付,可那却是因为嫉妒。

  是的,嫉妒。

  说出来都能让人笑掉大牙的嫉妒,可偏生,贾政就是嫉妒贾赦。嫉妒贾赦打小就得祖父的看重,在他苦读时,贾赦却时常被老国公贾源带出去会客。嫉妒贾赦最得祖母的宠爱,旁的不说,就单是老国公夫人徐氏留下的私库,其价值绝不少于百多万两银子。嫉妒贾赦娶了张氏为妻,有张家作为岳家。嫉妒贾赦先头生的长子瑚哥儿聪明懂事,次子琏哥儿淘气康健,就是如今的小儿子看着都比他家那怯弱的珠儿好……

  可贾政忽的发现一件事儿,其实,他最该嫉妒的是贾赦身为嫡长子所能继承的爵位,这是他辛劳一辈子都不可能越过的鸿沟。而最最悲哀的是,他还不能盼着贾赦不好,一旦贾赦有事,他这个依附荣国府生存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他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出悲剧。

  “明哲保身,明哲保身……你欺负我书念的少是罢?明哲保身的道理我能不知晓吗?混账东西,我荣国府才不会倒!不会!对,你们都跑了,哈哈哈哈都跑了。甚么至jiāo好友,大难临头你们不是都跑了吗?跑了……张家死了个大太太,闭门谢客……史家老侯爷病了,连节礼都不送了……王家把唯一的孙子送到了金陵……连小小的林家都蹦跶出来了,说甚么等风波平息了,不就是想退亲吗?退啊!退……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贾政蓦然回头,暖炕上早已醉倒的贾赦正闭着眼睛满嘴胡话。可这些话,乍一听好像是在胡说八道,仔细一想却不由的让人脊背发凉。

  张家的丧事,贾政当然是知晓的,他还跟王夫人一起去吊唁了。当然,比起贾赦和那拉淑娴,贾政只过去那么一次,还是跟在后头充个数的,左右只要礼数尽到了,就没人会为难他了。至于其他人家……

  “我的大氅衣呢?”贾政唤人拿了大氅衣,匆匆穿上后,便要往外走,走到一半时忽的脚步一顿,“使个人去荣禧堂支会一声,就说赦大老爷醉得不省人事了。我去去就回。”

  丫鬟哪里敢管贾政的事儿,忙不迭的点头称是,目送贾政匆忙离开后,才气恼的一跺脚,跑去前头唤了个缩在炕尾打盹的二等丫鬟,让其冒着大雪去荣禧堂跑一趟。

  然而,谁也没有发觉,原本已经酩酊大醉的贾赦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fèng,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

  梨香院里,王夫人在安顿好珠哥儿后,也跟着歇下了。没曾想,感觉才歇下没多久,就被丫鬟唤醒了,王夫人还道是天亮了,侧过头看了看外头,登时面色一沉:“怎么回事儿?”

  丫鬟忙道:“老爷回来了,寻太太呢。”

  王夫人一个激灵,本能的觉得有事发生,要不然本该留在荣庆堂的贾政不会提前这般早回来。当下,也顾不得说甚么,忙从丫鬟手中接过外裳,匆匆走出了内室:“老爷。”

  彼时,贾政已在外间过堂里来回走了好几趟,虽说两人成亲多年,可贾政原就是极为守礼之人,纵是心头急躁难耐,也硬生生的耐着xing子等待着。见王夫人出来,贾政才摆了摆手,让丫鬟们都退下,这才道:“我且问你,你娘家那头,是不是将仁哥儿送到金陵城去了?”

  “这……老爷您这是何意?”王夫人一脸讶然。

  “你别管我甚么意思,就说是不是!”

  “是。我记得是中秋前后的事qíng,且仁哥儿也不是一个人独自去的,是我娘家大嫂将两个孩子都一并带了去。”王夫人虽满心的狐疑,却仍是回答了贾政的话,且她完全不认为这是应当隐瞒的事qíng。

  “竟然真的如此……”贾政满脸的茫然,忽的又发问道,“如今管家的是大嫂,可我记得你先前一直在帮大嫂对罢?那有关节礼的事qíng,你可曾经手过?”

  王夫人一头雾水的望着贾政,愈发的摸不着头脑了,只怔怔的点了点头:“大嫂比较在意铺子庄子上的往来账目,以及咱们府上给旁人家送的年礼。至于人家送给咱们府上的,她并不管,只到最后看我归整出来的礼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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