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贾政分家另过,基本上就是这么个下场。
贾政:“……”
就像是没看到贾政那惊惧中透着绝望的神qíng,贾赦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如今我是荣国府的家主,可偏生你不信我能照顾好老太太,就连放外任都时刻惦记着,这样多碍事儿呢?索xing咱们分家罢,这样你就没有义务照顾老太太了。当然,你放心好了,老太太是我的亲娘,我如何会待她不好?再说了,你也太小看老太太了,照我估算,她手里头的私房起码也值几十万两。饿瘦了这种想法,真的是你想太多了。”
这不是想太多,这是他在为自己辩解好吗?你不用一副看傻子的神qíng看着!!
在这一刻,不单贾政快被bī死了,就连先前一直在看热闹的诸皇子们都已经忍不住变了脸色。
惨啊,太惨了,简直惨得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就在此时,许是看不下去了,长青帝终于开了口:“分家一事并不归朕管,不过朕倒是要问问,老四你是否真的不顾荣国府阖府上下的生计,bī人家上jiāo全部家产?朕是将追讨欠银的差遣予了你,可不管怎么说,面对老臣的后人,也不能如此绝qíng。”
廉亲王彻底黑了脸,他原就是一副冰山面瘫脸,此时此刻更是黑如锅底。
在长青帝话音落下之后,廉亲王索xing上前几步跪倒在地,硬邦邦的开口道:“回父皇的话,据儿臣所知,荣国府富贵无双,单是城郊的庄子和城中的铺子就数之不尽。即便不算价钱,就每年的收益便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当年,儿臣只在荣国府公中库房里拿了银钱、器皿抵债,别说府中老太太了,就是贾赦房里的东西都不曾拿过分毫。”
“对啊对啊!”贾赦拼命的点头附和着。
嫌弃的看了贾赦一眼,廉亲王继续说道:“且据儿臣所知,荣国府贾政多年来酷爱书画,散尽千金收藏了不少的名家字画,据说还有董其昌真迹。”
董其昌是前朝著名的书画家,不知虏获了多少文人墨客的心,而在这其中也包括了长青帝。不过,总的来说,长青帝推崇的是董其昌的字,而非画。可这也已经够了,就因为长青帝的推崇,以至于藏有董其昌真迹的行为虽称不上罪,却也会惹来旁人不满,或者窥视。
尽管长青帝不可能没涵养到qiáng抢,可听得廉亲王这话后,也不由的目光森然的望向了贾政。旁的皇子们则默默的在心中为贾政点了一排蜡,同时在心中默念,廉王/四哥真的不好惹。
倒是贾赦,一脸茫然的看着长青帝,他是没听明白全部,却好歹听懂了其中一小部分。
“真迹?我二弟他收藏了很多的名家字画,圣上很喜欢吗?成啊,回头我抢过来送给圣上!”贾赦拍着胸口保证道,“他要是不愿意给我,我就不管他了,左右他贪污受贿是事实,回头只管把他革职查办流放三千里!”
贾政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还是那句话,晕厥这种事qíng,得看对方在乎不在乎。若是摊上格外在意的自己人,那绝对是心疼得要命。可反过来说,不幸的碰上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嫌弃你演得不够jīng彩的混账……
“哟,我说二弟哟,你可真不愧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瞧瞧,瞧瞧这晕厥的姿势,简直就跟老太太一模一样呢!对了,二弟你这是要gān嘛呢?老太太又不在,你这是打算晕给谁看呢?我吗?”贾赦拿手指着自己,一脸的不敢置信,“我做了甚么事儿,让你误以为我会心疼你?”
然而,贾政并未因此苏醒。
这就证明了他不是假装的!!!
在场的诸人,包括长青帝在内,都对贾政聚了一把辛酸泪。简直太可怜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嫡亲大哥了呢?莫不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孽,这辈子特地投胎来遭报应的?这也就是真的晕厥过去了,万一贾政很不幸的是假装的,岂不是一口血凌霄血就要血染御书房了?
长青帝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抬手示意贾赦看过来:“别管你弟弟了,你说说看,老四方才那话是否属实。”
“那我咋知晓?我又不是喜欢书画一类的东西。”涉及到所谓的真迹,那就只能是书画了,贾赦只是不关心这方面,完全不了解董其昌是何人,却不至于蠢到将所谓的真迹联系道古董玉器方面。因而,只满脸叫屈的道,“我就知晓上回廉王殿下去我府上追讨欠银时,为了还上银子,我拿了老太太珍藏的一副王羲之的真迹跟文亲王换了十万两雪花银。”
说到这里,贾赦仿佛很是意犹未尽般的砸吧砸嘴,拧过头去瞧了文亲王一眼,然而神qíng却如同是在看智障的蠢弟弟:“那可是十万两雪花银呢!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副真迹换的!文王殿下是好人呢,简直就是大大的好人。所有的王爷里头,我最欢喜的就是文王殿下了,比廉王殿下好多了!”
明明是夸奖的话,可惜从贾赦嘴里过了一遍,却更似是骂人的话。
文亲王的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既像是羞愧的,又像是气恼的,愣是半响都没能挤出一个字来。倒是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弟们,连连冲着他挤眉弄眼的,尤其是混蛋老十四,仗着有个面瘫亲哥,格外得嘚瑟,还拿手偷偷的戳他的背!
“哦,朕还道是你同老四关系最好,怎的换成老三了?”长青帝嗤笑一声,看好戏般的在诸位皇子之间扫视了一圈。
登时,所有的皇子都老实了。
可惜贾赦并不在此之列,听得长青帝的问话,贾赦朗声道:“廉王殿下虽跟臣jiāoqíng不浅,可那是在追讨欠银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同袍感qíng。臣当年可是没少听我那早逝的爹提过同袍之谊,那可是实打实的在战争之中建立起来的!”
“那老三呢?”长青帝挑了挑眉,隐隐有着一丝预感。
“jiāo易呢!臣同文王殿下做了这么一笔大买卖,能没有jiāoqíng吗?这要是在大买卖里头吃了亏,那或许就没有后来了,可在那场买卖里头,臣可是占了文王殿下大便宜的!啧啧,臣当时就想着,要是回头寻到了好的书画,仍旧卖给文王殿下,谁叫他出手那么大方呢?”
这话一出,长青帝倒是满意了,毕竟他早就预料到贾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旁的人也总算是看够了热闹,且还是回味无穷的稀罕热闹,自也是喜笑颜开的。唯独只有当事人文亲王……
“好了,这事暂且搁在一旁不提,贾赦你说说看,你府上究竟是不是已经揭不开锅了。”长青帝完全没给文亲王叫屈的机会,直接岔开了话题。
呃,准确的说是回归正题。
“怎么可能?”贾赦理所当然的道,“我们府上是甚么qíng况?说句家财万贯都是轻的,哪怕先前舍出了八十万两银子,可顶多也就是公中没了钱财,旁的半点儿都不影响。就像廉王殿下方才所说,我府上的庄子、铺子是半点儿也没少,那才是真正值钱的。更别说追讨欠银都是哪年哪月的事qíng了,这些年过去了,莫说当年原就没啥艰难的,就算是有,也该缓过来了,毕竟庄子、铺子每年的收益都那么高。对了,还有每年的冰炭孝敬、三节两寿,这些年来指不定又攒了不少钱了。”
“真的?”长青帝笑着异常诡异,唬得底下的皇子们纷纷垂头束手立着,半点儿都不敢吭声动弹。
“当然是真的!不单我府上有的是钱,隔壁东府……那个,就是宁国府,他们家更有钱!旁的不说,我府上还有一个光会把钱花在旁处的蠢弟弟,东府那头可是连着好几代单传的。哦,我敬大哥哥倒是有个兄弟,可惜早早的就夭折着,跟独子也没啥区别。再加上他们家也没闺女,连嫁妆都省却下来了,多年下来,恐怕论钱财是我府上的两倍以上!”
贾赦越说越带劲儿,不由自主的往旁的方向扯了起来。
“还有我二弟的亲家公,王家!就是王湛王老爷子他们家!要说这王家才是真有钱呢,王老爷子当年管着番邦、海外来使,好东西是一车一车的往家里送。多年下来,可不就是一个大数目了吗?圣上您别当我在胡说八道,我对王家可清楚了。王家那位大老爷您知晓罢?我打小就跟他关系好,有酒一起喝,有妞一起……咳咳,反正我们俩是最好的酒ròu朋友。这不前几年,喝醉了酒以后我还跟他gān了一架,后来我就考科举当官去了,倒是他一直过得很舒坦。可就算如此,我跟他的感qíng依旧是极好的!”
长青帝笑而不语,心下暗道,回头一定要抽空折腾一下王湛。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王湛可不是贾代善,合该为他儿子的蠢事付出代价!
“对了,圣上您听说过金陵城的护官符吗?”
说到兴头上,贾赦手舞足蹈的将自家、同宗的宁国府、jiāo好的亲戚家等等,全部倒了个一gān二净。这还不算,他愣是在长青帝完全没有言语的qíng况下,把话题扯到了祖籍金陵城。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chuáng,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贾赦摇头晃脑的念着,“这里头的‘贾不假’,就是说我贾家。‘金陵一个史’,指的是我家老太太的娘家,保龄侯史家。‘龙王来请金陵王’,就是王老爷子他们家。最后那个‘丰年好大雪’,就是皇商薛家,也就是紫薇舍人薛公他们家!”
卖弄了一番自己的学问,贾赦还颇有些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嘴,嘚瑟的道:“这就是金陵城的护官符,圣上您知晓了罢?”
长青帝:“……你不说朕还真的不知道。”
然而贾赦正兴奋着呢,哪里会将长青帝这近乎吐槽的话听进去,只径自兴高采烈的说道:“这护官符可了不得,要是去金陵城当官却不知晓这所谓的护官符,不出三五个月,绝对要灰溜溜的走人。人家不都说了吗?天下有十斗财,江南占七斗,里面起码有六斗是咱们四大家族并姑苏甑家的。尤其是薛家和甑家啊,那府库建得就跟国库似的,里头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啧啧,穷?那玩意儿跟我们没关系!”
“大哥你……”贾政好不容易才忽忽悠悠的醒转过来,还不曾睁眼就听见贾赦把老底都翻过来了,登时一口气没接上来,又再度晕厥了过去。
因着听到蠢弟弟熟悉的声音,贾赦还真凑过去瞅了一眼,见贾政还晕着,登时满脸诧异的道:“是我听岔了不曾?还没醒呢?”顿了顿,贾赦又道,“罢了,咱们继续说正事。方才说到哪儿了?哦,却说咱们这四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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