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为何他不早些让王仁成亲?
蓦然间,王子胜仿佛抓住了些甚么,震惊的后退了两步。
是了,当初王家二老早早的就提过要给王仁娶一房妻子,不为旁的,单为了约束他。可为何这事儿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后续?王子胜清楚的记得,当时是王子腾的之妻李氏提议,哥儿年岁小,不着急……
可他家凤丫头都十四岁了!
徒然之间,王子胜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是李氏建议让王仁晚些成亲的,以至于今年已经二十有一的王仁,始终没有妻室的约束。同样的,也是李氏故作慈母样,在王仁房里放了好些个美娇娘。还有,当年他不想续弦,原本王家二老是坚决反对的,一样是李氏劝服了他们……
王子胜怔怔的立在当场,脑海里却将这些年的一幕幕尽数过了一遍。
李氏多温柔呢,不单总是替人着想,更是将王家后宅整治得妥妥当当,让所有人皆无后顾之忧。甚至有时候,王子胜教训儿女时,俩孩子都不愿意听他的,可若是换成李氏来,总有办法让俩孩子乖乖听话。
他这些年都gān了甚么蠢事啊!!
“老爷,凤姑娘来了。”门口的帘子被挑开了一角,小丫鬟低声说着。
“让她进来。”王子胜拿手撑住一旁的小几,略微平复了一下心绪,等待女儿的到来。
片刻后,王熙凤大步走了进来,却并不往王子胜跟前凑,而是就立在门边,远远的望着里头一立一跪的父兄二人,极为敷衍的行礼道:“敢问父亲有何事吩咐?还特地唤我来此?”
在这之前,就算王子胜有事儿要说,多半也是让丫鬟婆子转告的。仔细算起来,无论是父子还是父女,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面对面的说话了。
王子胜一脸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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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王子胜的五味杂陈,荣国府这头显然要平和多了。
死者已矣,更别说死的只是隔壁东府的敬大太太,哪怕听闻死讯时,的确很是诧异。不过,既然过去了,那就该咋样仍旧咋样好了。真正为敬大太太难过的,至少在荣国府里是寻不出一个的。
转眼又是八月里,三年一度的科举再次开考。
这一次,荣国府内有三人参加。
大房的琏哥儿,二房的贾政、珠哥儿父子。
说真的,这三人里头压力最大的,并非学问最不好的琏哥儿,也不是素来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珠哥儿,而是贾政。这琏哥儿今年十四,珠哥儿也不过才十五,这个年岁就算参加了科举,考中的概率也是极为低的。事实上,别说最后的殿试了,能通过乡试的,多半也在二十五岁以上。
也就是说,珠哥儿和琏哥儿只是去试水的,能过自然是好的,不能过……
那才叫正常的,不是吗?
可贾政就悲哀多了,他曾经参加过一次科举,可惜没中。非但没中,还因着过度疲劳,之后狠狠的病了两个月。好在当时荣国公贾代善尚存着一口气,临死前跟长青帝递了折子,替贾政讨回了从五品工部员外郎一职,而贾政这一坐就是十来年。
如今,再临科举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仨都是拥有国子监监生名额的人。也就是说,他们完全可以不去参加乡试,直接参加来年的会试。如此一来,面子上是能好看一些,可惜不行就是不行,倒在会试上一样没甚么值得骄傲的。
虽说荣国府这仨皆不用参加乡试,不过因着他们跟正常的举人是不同的,他们仅仅是因着国子监监生的名额,可以免于会试,却并不代表他们就因此拥有了举人的头衔。也因此,就算无需参加乡试,他们也一样要去报个名,做个登记。
再往后,就是惨绝人寰的考前大补习了。
十二高兴疯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折腾别人。可惜,能够在那拉淑娴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折腾别人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他早就打算好了,等将来出仕了,他一定要往太子太傅的位置拼搏,光明正大的折腾皇子皇孙们,最好连那位无冕太子一块儿恁!
而在这之前,他完全可以先把他家二叔折腾得死去活来。
“你说你自荐当你二叔他们的先生?”那拉淑娴一脸的惊疑不定,“我记得你先前说过,不打算让你哥哥他们出仕的,怎的又变了?”
“我不泄题就是了,只认真教导,绝对不会泄露会试的试题的。若是他们有能耐自个儿考中,为何不能出仕呢?”十二也不知晓自己怎么就给了那拉淑娴这种错觉,难道他像是那么无聊的人,非要拦着家里人不让其出仕?
那拉淑娴仔细想了想,略微修正了一下脑海里的记忆,这才缓缓的道:“折腾你二叔无妨,就是你琏二哥哥也没甚么,想收拾就收拾罢。可珠哥儿……”
迟疑了一下,那拉淑娴也不知晓该如何表述了。珠哥儿那孩子,心地是很好,xing子也很稳妥,学识方面至少在即将临考的三人中算是最出众的。可他却也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这种缺点真心要不得,除非他一生遇到的都是好人,但凡遇到哪个想要对付他的人,都无需太费劲儿,狠狠的bī上一bī,他自个儿就可以将小命玩完。
见那拉淑娴满脸的迟疑,十二便道:“我不会对珠大哥哥如何的,他的xing子我还不清楚吗?都没人bī他,自个儿就能将自己bī死,若再有人给他压力,恐怕他压根就活不到开考那一日了。”
“他这xing子……唉。”
“说起来,也不单单是xing子问题,他的身子骨也太差了。亏得他有国子监监生的名额,无需参加乡试。要不然,三天一轮统共三轮的乡试,就足以累死他了。”十二满脸的无奈,“就算他侥幸逃过了乡试,这会试也真不好说。他要面临的根本就不是落榜的问题,而是怎么熬过那几天。”
乡试同三轮,每一轮有三天,又因着每次都要提前一天进入贡院待考,事实上考生要待的时间是每次三天三夜。考过一轮后,可以休息一日,再度入贡院仍是如此。连着三轮之后,才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基本上,以珠哥儿的身子骨qíng况,若是参加乡试的话,绝对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而会试的qíng况则要好上很多,虽然也有三轮,可每轮只需待上一天一夜。
“我已经再三提醒过二太太了,让她对珠哥儿的身子骨qíng况多关照些。她倒是听进了我的话,每日按着三顿的给珠哥儿进补。前两日我看到珠哥儿,还被他唬了一跳。那小脸儿圆的哟,简直跟二丫头有的一拼。”
听那拉淑娴这么一说,十二好悬没喷出来。还真别说,珠哥儿确实胖了许多,尤其是脸圆了不止一圈。不过,饶是如此跟迎姐儿还是有很大差异的。毕竟,珠哥儿只是脸圆,而迎姐儿却是浑身上下哪哪儿都圆。
不过,珠哥儿的身子骨的确是大问题。
哪怕会试要比乡试轻松许多,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熬过去的。旁的不说,就是不写答卷好了,将人关在巴掌大的号房里,一天一夜下来骨头都僵硬了。这以往哪怕再怎么用功念书,起码每隔一刻钟都会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而在号房里,那可真的是连胳膊腿儿都伸不直的。
更别说过了会试以后,还有愁人的殿试了。别看殿试统共也就只有那么一天,问题在于,那是在宫里,是不能进食也不能如厕的。尤其是不能如厕这个问题,直接导致还不能提前吃饱喝足。基本上,那就是一饿一整天的,若是身子骨不好的,还真就未必能撑得住。
“听你这么说,问题还真不少。要不这样好了,你专心致志的折腾你二叔,让琏儿带着珠儿多跑跑跳跳?我看迎姐儿整日里上蹿下跳的,身子骨倍儿好。”那拉淑娴凝神一想,又道,“回头我就让迎姐儿带着璟儿,省的我养个哥儿就跟养猪似的。”
十二无言以对。
其实,璟哥儿虽不爱动弹,可他并不胖。反而是迎姐儿,哪怕整日里上蹿下跳的一刻都不安生,却仍旧圆滚滚ròu嘟嘟的。没法子,她蹦跶得厉害,吃得也多。
见十二不搭话,那拉淑娴便自顾自的定了下来:“就这般办罢,左右你只要记得少折腾你俩哥哥,至于你二叔,随便玩罢!”
……
贾政永远也不会知晓,自己落到这么悲惨的地步,全败一贯以温柔贤惠示人的那拉淑娴。在熬了半月之后,贾政奋起反抗,拒绝了十二给他开的小灶,决定自个儿用功念书。
比起半路落荒而逃的贾政,珠哥儿和琏哥儿反而撑了下来。一则,十二并没有刻意针对他们,二则,他俩对十二有着莫名的信任。
珠哥儿是因为崇拜张家一门读书人的缘故,打心底里认为十二一定在张家学到了不少本领。而琏哥儿就更gān脆了,从小到大,他都被折腾多少回了,若非十二天资聪慧的话,难不成还能是他太蠢了?
哥儿俩收了玩闹之心,格外认真的跟着十二做学问。见他们终于定下心来了,十二索xing带着他俩拜访张家,不为旁的,只为了多同张家老太爷说说话,沾沾这位太傅的喜气。
而在几人认真做学问期间,荣国府也发生了一件喜事儿。
李纨生了,在九月下旬的某日晌午发动,于掌灯时分诞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别说二房了,整个荣国府都是欢天喜地的。贾政原本是窝在书房里苦读的,得了信儿之后,提着灯笼过来看乖孙,并当场取名为兰儿。
至此,荣国府也终于有了重孙辈儿的孩子,而隔壁宁国府则是早就有了蓉儿,没法子,谁让宁国府是长房呢?自古长房出小辈儿嘛。
只是,兰儿的出生并不能阻止荣国府男丁们的上进心,旁的不说,起码他老子珠哥儿是格外的用功上进。其用功程度让十二忍不住在心惊ròu跳的同时,又将魔爪伸向了贾政。
——你不是不想用功吗?不是瞧不上我?成啊!出自于太傅张淄潼手书的典籍,你是要还是不要呢?
贾政当然是要的,回头就抱着所谓的典籍开始用功苦读起来。
东西当然是好东西,可惜跟这一届的科举会试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毕竟从古至今的典籍如此之多,科举又只是考很小的一部分,想要刻意避开考到的部分,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日子就在荣国府苦读气氛中渐渐过去了,至年前,又发生了一件事儿,却是林海一家子回来了。
林家三年的孝期已经结束了,林海赶在回京述职之前,回到了京城。又因着他本身是极有能耐的,加之前几年的事qíng也确实是过去了,长青帝又不是廉亲王那种记仇xing子,很快就对林海做出了明确的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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