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可不知道东平郡王心中千回百转的思量。对于朝臣掌握宫中讯息这件事儿,薛蟠一直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何况徒臻真正的秘密也不会让他人知道。至于东平郡王现如今得到的消息……
薛蟠几乎可以肯定,八成是徒臻故意透露给东平郡王的。只是徒臻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薛蟠现在还猜不出来。更猜不出来的是徒臻究竟是早有想法,还是得知他出宫后直接到了东平郡王府之后的临时起意。亦或者此事根本和徒臻无关,是其他人准备搅混了水……
可是那其他人就知道徒臻和薛蟠在暖阁中的谈话了?
因为不能确定事实到底如何,所以薛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心中掂量片刻。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得到的消息是什么样的?”
东平郡王暗暗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心绪,这才轻声回道:“本王关心的倒是你在乾清宫和圣上说了什么?”
贩卖鸦片和寻找新大陆的事qíng是绝对的机密,薛蟠连薛之章都没告诉,更不可能告诉东平郡王。当即笑着打哈哈道:“我去乾清宫能有什么事儿,左不过是万寿节献礼的问题罢了。怎么能和王爷的事qíng牵扯上。”
“是吗?”东平郡王半信半疑,不过依照他的讯息来分析,也着实猜不到自己的职位调换和薛蟠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有点不甘心,沉吟片刻,又问道:“不过是两出新戏罢了,有什么必要让你进宫叨扰圣上?”
这话问的就有些无理了,好在薛蟠不以为意,当即轻轻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的说道:“所谓qíng意,都是处出来的。无论是君臣之qíng还是亲友之qíng,没有互动就没有亲密友好。我时常晃在圣上面前,不过是让他记得有我这么个人罢了。”
这话说的虽然浅薄势力,但也确实是那么个理。东平郡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他不说话了,反倒是薛蟠开始发问。“你今儿晚上得到的消息又是什么样的?”
东平郡王刻意在甄宝玉面前质问薛蟠,主要的原因就是希望薛蟠顾念着同气连枝的qíng意不要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qíng。现如今却被薛蟠拿捏住这一点反将一军,不由得怔然。
薛蟠见状,心中好笑。
感qíng牌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打。既然你执意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心思直率,个xing鲁钝莽撞的武勇之人,我也乐得配合。当即开口劝道:“虽然不知王爷得到了什么消息,不过依我来看,当中必有误会。也兴许是有人在挑拨离间也说不定。若是王爷信得过在下,可以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在下也可以琢磨琢磨,当中是否有回旋的余地。当然,若是有薛蟠能效力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蟠一番话说得qíng真意切,东平郡王自然不好反驳。当即把事qíng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有什么迂回婉转的剧qíng。不过是昨日进宫和圣上商议巡边之事,这不过是例行公事,东平郡王也没有在意过。和圣上商讨一番大致的巡查范围后,东平郡王就出宫了。
按照规矩,等到三月初,东平郡王就可以正式动身。
岂料今天晚上陡然从宫里头传出消息说圣上有反悔的意思。另外挑了个去南方巡视的官员,至于东平郡王的安排则……没信儿了
听了东平郡王的叙述,薛蟠皱眉问道:“王爷可确保此消息的准确xing?”
东平郡王不假思索的应道:“自然。”
薛蟠若有所思的看了东平郡王一眼。东平郡王心下一凛,隐隐有些后悔。四大异姓王势力雄厚,根基深稳,是大雍朝建朝就有的事qíng,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异姓王了。势力雄厚必然枝蔓牵连,在宫中有些眼线也是常qíng。大家虽然不拿到台面上说,但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东平郡王刻意在薛蟠面前露出此消息,一来是为了露一手,二来也是为了施加压力。可是目前看来,两条目的都没有达到。不光如此,某些事qíng摆到了明面儿上,只要薛蟠够聪明,顺藤摸瓜也能得知不少事qíng。
他唐突动作,虽然有两分真气,但更多还是做戏表态,该不会得不偿失吧?
他这厢如何忐忑暂且不论。且说薛蟠心中也是一阵狐疑。
无论是贩卖鸦片还是开拓新大陆,驻扎在琉球一带的海盗和海船都是必不可少的。兹事体大,这番动作自然是越隐蔽越好,徒臻为什么会在这种关头传出更换将领的消息来?
围魏救赵,还是祸水东引?亦或是旁人的打糙惊蛇?
薛蟠突然有种回宫问个清楚的冲动。只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光如此,甚至他最近都尽量不要入宫,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可是……
说来话长,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薛蟠立刻笑道:“我出宫的时候没听圣上说起关于巡边的任何事儿,一路直接到了东平王府连晚膳都没吃,怎料到王爷就接到了这种消息。”
东平郡王闻声问道:“你怀疑本王的消息是假的。”
“总归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薛蟠不以为然的说道。
看到薛蟠如此笃定、坦然的样子,东平郡王心下也有些狐疑。他也不认为一个玩物似的佞臣会让圣上改变异姓王巡边的旧历。就像薛蟠说的,也兴许是自己听错了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东平郡王不知怎地心下一松。开口笑道:“也许是本王的人听岔了。行动冒然,倒是唐突了小侯爷。”
薛蟠笑眯眯的接口道:“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四王八公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祖上算起就是至jiāo同盟,王爷若是不嫌弃我这个小弟的话,快快住了这些外道的话。”
东平郡王闻言,上下打量一番薛蟠。立刻笑道:“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本王就将你看得和宝玉一样。你若是真的认我这个哥哥,待一会子晚膳上可要和本王好好喝几杯才是。”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我酒量浅,酒品也不太好,王爷不要怪罪才是。”
“适才说我外道,你这话岂不是更见外了……”
于是一片寒暄热络之下,关于巡边一事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
少顷,神仙妃子般的甄侧妃迈着袅娜妖娆的步伐走了回来。身后是一排排鱼贯而入的美婢娇娥,各个身段姣好,容色俏丽。捧着一道道jīng致的菜品上菜。甄侧妃竟然立在东平郡王身侧亲自布菜。
表面看上去这倒是一场家常小宴,席上只有东平郡王、甄侧妃、甄宝玉和薛蟠四人。除却严格的封建礼教之外,这顿饭吃的倒也温馨愉快。
期间甄侧妃仿若出嫁之前,频频给甄宝玉和薛蟠两个布菜。东平郡王则一直端着酒杯畅饮,时不时和薛蟠聊起京中的风云,再关心一下甄宝玉chūn闱的成绩。
酒过三旬,都没有半点儿异常。只除了后面东平郡王开始隐隐的劝酒。薛蟠看得暗中好笑,索xing充了一把豪慡状一把抢过酒壶将里面的酒水倒入口中,酒喝得有些急切还差点儿呛到。连连打了两个饱嗝之后,迷糊的晃了晃脑袋,扯着脖子唱道:“出卖我的爱,背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看得东平郡王一愣一愣的。
一旁的甄宝玉立刻起身笑道:“蟠儿酒品着实不好,一喝醉了就爱唱曲儿。且他唱的还不是什么正经的曲子,就爱唱这种yín词艳曲儿。”
甄侧妃也一脸尴尬的圆场道:“贱妾在金陵的时候也听过这个传闻。不过当时蟠儿还小,在家中从来不让他喝酒的。因此贱妾并未亲眼见过。如今倒也算是长见识了。”
东平郡王木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甄宝玉一手抓着手舞足蹈的薛蟠,一边开口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安排蟠儿在外院儿厢房住下,等明日醒了再说话。”甄侧妃小心翼翼地说道。
甄宝玉皱眉反驳道:“那可不行,没听蟠儿说嘛!他是出宫后径直到了咱们府上,想必忠信侯府是不知道的。这么晚了不见他回去,薛伯父和薛伯母会着急的。”
“那就打发个小子去忠信侯府报个信儿就是了。天这么晚了,风很硬,寒气又重,万一冻着了如何是好?”甄侧妃一脸关切的说道。
听两兄妹啰嗦半晌,东平郡王剑眉紧锁,沉声应道:“婉儿说的是。天气寒凉,若是他真的因此伤寒了,反倒显得咱们王府不能容人似的。”
一旁薛蟠突然止了歌声正色说道:“没事儿,来的时候家里丫鬟给包了一个大毛的羽纱面狐狸皮斗篷。本来我还嫌热,现如今穿它正好。”
三人一惊,东平郡王开口问道:“你没醉?”
“我没醉啊,谁说我醉了?”薛蟠杏眼一瞪,开口反驳道:“你才醉了,你们全家都醉了。”
东平郡王:“……”
78
78、皇商 …
第七十八章秦家有女因病埋祸选秀临近宝钗心迷
马车缓缓的驶出东平郡王府。薛蟠披着羽纱面狐狸皮斗篷,躺在绵软的锦被里,一双星眸半开半阖,迷醉的眼底隐隐露出一抹清澈。
今日东平郡王试探的举动着实太过明显,可东平郡王究竟想要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投诚,也许是假意投诚。徒臻对于四大异姓王的态度和对待夷人的态度都差不多,坚持非我族姓,其心必异。
不过大雍朝自建朝以来,就有许多因功封赏的异姓王。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消减,异姓王的势力大不如从前。可现在这状态也就基本稳定了。皇室出于名声的顾虑,必然不会做的太绝。不然的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恶名谁也担待不起。
现如今外敌环绕,徒臻本身又有开疆扩土的意愿。瞧着现在磨刀霍霍的架势,将来肯定是要出兵海外的。要想别人帮你卖命,就要以利诱之。所以渐渐的,徒臻对四大异姓王的态度也从敌视消灭转而成拉拢敲打。毕竟四大异姓王虽然不是徒家的本家,但自祖上起就战功赫赫,打仗带兵的本事自然不错。
恐怕四大异姓王也是隐隐约约的体会到了徒臻的变化,这才慢慢动作起来。率先沉不住气的就是东平郡王——
不对,薛蟠脑袋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最近十分活跃的南安郡王。当即会心一笑,恐怕是东平郡王看到南安郡王重掌权柄之后的风光得意,有些坐不住了吧!
所以才借着自己去看望甄宝玉的机会……
52书库推荐浏览: 八爷党 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