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鲨营乃是南安郡王旗下最jīng锐的水师,自建朝以来经历大小战役无数,血的历练和考验已经将这只兵营淬炼的仿佛钢刀一般。到了南安郡王承袭王位之后选拔将士的标准愈发高端,又接连打了十数场硬仗,现如今能留在虎鲨营的将士更是历经百战的老兵,各个以一当十。而火pào营的将士们一来都是半年前新招的兵,二来火pào营主要针对的还是火pào火筒一些更为“先进”的武器,虽然经历了半年多的磨练,各方面素质有所提高,可要是即刻拿下虎鲨营的将士,也没什么优势。
正在两方小心翼翼地试探之时,薛蟠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出来的时候有谁带迷魂弹了?直接扔一个将他们撂倒不就完了,傻愣愣的站着gān什么呢?”
火pào营等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观念看来,平时的训练这般手段倒也无妨,可现下是和对方的老兵直接对打。若还是用这个的话……会不会太不尊重了?
薛蟠嗤之以鼻的嘲笑道:“战场之上活下来的便是胜利者。既然有轻松取胜的法子何必真刀真枪的明gān,你们不嫌累得慌?”
宋一山立刻从腰间掏出一包包的好好的牛皮纸,大声喊道:“大家伙闭气——”
说完,信手将牛皮纸包打开扔到了人群当中。一阵风chuī来,白色粉末四处飘散。对方二三十人虽然也立刻屏息,但他们并未经过专业的海下闭气训练,自然也不比火pào营众人。没过几十息的功夫便忍不住的吸了口气,大量的迷魂烟吸入身体,众人的脑袋立刻迷糊起来。不过三息的功夫,虎鲨营的众汉子便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
而薛蟠也在宋一山扔出迷魂弹的第一时间吞下了一丸药,待烟雾散尽,看到虎鲨营的将士全被迷翻在地上,不由得轻笑道:“就这么点儿能耐还敢和我咋呼!”
秦越等人也在己方将士的帮助下松了绑。宋一山凑到薛蟠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头儿,接下来怎么办?”
“扒衣服挂人。”薛蟠恶狠狠的瞪了宋一山一眼,开口威胁道:“再让我重复一遍,你小子就死定了。”
宋一山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点了点头。吩咐众将士将虎鲨营将士们的衣服扒了下来,光溜溜的排成了一排,鱼贯上了二楼,真准备将人挂到栏杆上取乐众人。
却听见门口一声bào喝道:“你们在gān什么?”
薛蟠抬眼,发现是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南安郡王和其他几位将领。
薛蟠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后,冲着虎鲨营的头儿孙威笑道:“孙佥事看不出来吗,我准备在宜chūn院挂两头luǒ猪取乐。”
孙威看了地上光溜溜的几个将士,原本就凶恶的脸上陡然浮现两丝杀气。冲着薛蟠咬牙切齿的寒声说道:“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薛佥事这番举动有些过了吧?”
薛蟠冷笑一声,腰部微微用力纵下桌子,走到孙威面前说道:“你这是什么表qíng,所谓愿赌服输。他们既然落在了我的手上,我想怎么处理就是我的事儿。与人无gān。”
孙威yīn沉着脸面打量薛蟠半晌,他虽然十分看不惯薛蟠的行事为人,但自觉硬来的话自己绝对拼不过薛蟠的家世背景。只得qiáng吸了一口气忍着怒火说道:“我大雍军规,所有将士不得私下聚众斗殴。今天的事儿虽然是我虎鲨营做的不对,但你们火pào营的将士若真的将人挂在宜chūn院也断然不合规矩。既然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不如息事宁人。”
薛蟠并不在乎孙威若有若无的威胁,目光牢牢的盯在刘威杀气腾腾的脸上,一字一顿,轻飘飘的说道:“我的将士会不会受到责罚你尽可试试。不妨实话告诉你,我的军衔是你们家王爷在圣上面前恳求许久后圣上钦点的,这点你们虽然清楚。可我舅舅乃是九省都监点,我父亲乃是兵部侍郎专门负责军需后勤一事你们也别忘了。我就不信,谁会为了几个恃功自傲竟然敢rǔ骂朝廷命宫的土兵和我作对。”
顿了顿,薛蟠看着刘威一脸yīn晴不定的面容测测笑道:“我现在便是实打实的以势压人,你奈我何?”
此言一出,不光是刘威,就连南安郡王脸上的表qíng都不太好看了。
薛蟠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的神色,意有所指的说道:“我薛蟠为人向来狂傲骄矜,嚣张跋扈,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你敬我一尺,我自然敬你一丈。你既然敢挡在我的面前给我不痛快,就别怪我起了xing子不择手段。今日扒了他们的皮挂在宜chūn院还是轻的,惹急了我泼两桶油漆到你们虎鲨营,你又能怎么样?”
说着,冲着南安郡王示威xing的一笑。
南安郡王满不在乎的挑了挑,回了薛蟠一个愈发灿烂的笑容。天真烂漫,异常无辜。看得薛蟠心里一阵腻歪,生理xing的想吐。
薛蟠话已至此,其余众人就算是想不痛不痒的劝和一番也不好说话了。毕竟人家薛蟠已经撕破脸面告诉你他不会善罢甘休,你再用一些无关痛痒的利益瓜葛等话说给薛蟠听,人家也只当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了两声,根本不会在乎。
只是虎鲨营的将士和他们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没jiāoqíng也有两分香火qíng。且薛蟠如此行事,自然让众将领起了兔死狐悲之心。虽然这件事归根结底错在虎鲨营身上,可真要是如薛蟠所说将人□的挂在宜chūn院外头……醒过来的众位将士也只能以死谢天下了。
当下众人将目光都凝在了南安郡王身上,期盼南安郡王能相帮两句。毕竟论身份的话,在场的人也只有南安郡王比薛蟠要高,且薛蟠这人本就是南安郡王弄过来的,自然由他说话最为合适。
南安郡王自然明白众人心中所想。当即清了清嗓子,开口劝道:“莫怪蟠儿这股无名如此之大,虎鲨营的将士先前的举动也太过了些。不过这件事归根结底倒也是小王的过错,在此先给蟠儿陪个不是,希望蟠儿原谅些个。”
薛蟠闻言,歪着脑袋看了南安郡王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王爷这话乃是何意,薛蟠可听不明白。”
南安郡王叹息一声,光明正大的说道:“你也知道天津水师虽然有三万之重,可是拨给你训练的火pào营也不过是三千人。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兵,可另外二万七千人才是我天津水师的骨gān中坚。他们可是实打实从刀枪无眼的沙场上混下一条命来的。”
薛蟠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开口问道:“那又如何?”
南安郡王听见薛蟠这么问,脸上罕见的露出两丝扭捏来,清了清嗓子,将薛蟠拉到一边避开众人,这才说道:“自从蟠儿接受火pào营的训练之后,你私自掏腰包给火pào营的将士们补贴了伙食,一群刚入伍的新兵便可在训练之后大鱼大ròu的享受,可是那些历经沙场的老兵却连饭都吃不饱。你有能力让你的将士们粮饷充足,不被人克扣。可军中吃空饷,克扣粮饷的恶习已成为陈俗,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肆无忌惮,可以朝上面讨要军饷。因此大部分将士都拿不到充足的饷银。再者你有请了许多郎中来为训练中偶有损伤的将士们瞧病,可许多将士就是因为在战场上得不到药效的医治,最后活活的病死了。其余将士冷眼看着,自然会不舒服……碌碌百姓,不患寡而患不均。此消彼长下来,众多将士自然对火pào营的将士们颇多议论,艳羡之下起了两分疏离也是qíng理之中啊!”
薛蟠听了南安郡王的解释恍然大悟。下一刻却冲着南安郡王冷声说道:“王爷这话乍听起来好像是说虎鲨营的将士们因嫉作恶qíng有可原。可细细想来却是好没道理的话。我自己的兵我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愿意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愿意请好的郎中确保他们身体康健是我的事儿,你们若是羡慕的话自可照葫芦画瓢,何苦把我的将士们当成眼中钉,ròu中刺。大家入了军队,自然是想保家卫国,血战沙场的。只不过我的将士们还没这个机会罢了。真有一天上了战场,难道我的将士便不是大雍朝的士兵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面红耳赤的。薛蟠说话是站着不腰疼,他们若是真有这个能力的话,何苦眼巴巴的看着火pào营的将士们享受,自己却苦苦的忍着?
虎鲨营的刘威率先不是滋味的说道:“薛佥事说的好听,可真要是上了战场,你们那群新兵蛋子还不是躲在我们后面挣功。说什么战场无贵贱,你们这些个贵老爷到了军中也不过是混功劳的,真正要死的还是我们这些没背景被靠山的百姓罢了。这根本就不公平。”
薛蟠淡淡的看了刘威一眼,凉凉的嘲讽道:“那又如何,这世道哪来的公平可言?贵族便先天高人一等,没能力又没靠山的活该就当pào灰,这样的事儿你是第一天才知道的?我若是你的话,就不会像个娘儿们似的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有这个功夫多练练功夫免得将来上战场的时候下不来才是正经。”
说着,十分不屑的看了刘威一眼,说道:“不过这个世间又哪来的天生贵族?即便是威仪赫赫的四王八公,当年还不都是穷兮兮苦哈哈的大头兵。你真要是纯爷儿们有种的话,自可拼搏出一番事业来让你的子孙余荫,让他们也打娘胎生下来就比旁人金贵两分。若是没这个能耐的话就躲在犄角旮旯里头自怨自艾。既然像疯狗一般跑出来见人就咬,那就别怪主人家拿着棒子穷追猛打。”
极尽尖酸刻薄的一番话,却如洪钟一般敲在众将领的耳边。既然进了死亡几率最高待遇却不是最好的水军,就证明他们大多都是穷苦百姓出身。有了今天的地位也全靠自己挣命挣回来的。就如薛蟠所说,自己正在做的岂不就是因公封侯,封妻荫子的老路子。可是这没靠山没背景的拼命苦啊,若是老天有眼,真让他们挣出个锦绣前程来,只盼望将来儿女们莫要这般辛苦了……
想到这里,刘威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开口说道:“不论薛佥事怎么说,你将这么好的待遇给一群新兵就是làng费。如果我们虎鲨营的将士们有了这样的待遇,将来沙场之上也多了两分存活的几率,我们这群身经百战的将士们岂不比一群连人都没杀过的新兵要qiáng?”
薛蟠闲闲的看了刘威一眼,嗤笑道:“那又如何?你虎鲨营的将士再jīng锐,也和我火pào营无关,我理你作甚?”
刘威语噎,着实想不出什么好的话来回薛蟠。
一旁众位将士见状,眼睛一亮,开口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打赌?”薛蟠皱了皱眉,看向发话的红面汉子。这个在他入营第一天就想要立个下马威却被薛蟠反讽回去的汉子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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