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皇太子。可是人长大了,心思也就难免多了起来。
看着愈发成熟稳重的儿子,上皇终于隐隐惶恐了起来。他开始担心,害怕这个儿子不愿意等待他的死亡,甚至羽翼未丰满就迫不及待的bī宫上位。他辜负了他的信任和疼爱,可是却舍不得他就此消亡,
最终在徒臻的苦苦求qíng下被圈禁在忠义王府的儿子。
双拳在回忆的过程中死死的攥住,修建的整齐的月牙状指甲陷入掌心,刺破了ròu皮,丝丝鲜红的血迹顺着指fèng蜿蜒而下。上皇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他有些木然的开口问道:“难不成,你想对我说,这一切都是你布置的。”
只是虽然是疑问,可是他的语气却充满了平静和肯定,甚至隐隐约约的,透漏出一丝懊恼来。
徒臻好整以暇的加深了唇边的弧度,神色有些赧然,有些得意的说道:“那还是我第一次摆弄这些个yīn谋诡计,没想到这么轻易的便成功了,我也觉得十分费解。”
想了想,徒臻又好心的补充道:“多亏了父皇的疑心甚重,还有对那把破椅子的执着贪恋,臻儿才会成功的陷害了太子哥哥。臻儿现如今能达到这个位子,父皇功不可没。”
言毕,徒臻又十分轻巧的将他当年如何利用血滴子的暗探迷惑住了远在江南办差的太子,让他深信是军功赫赫的二皇子不满足于拼命厮杀却只有个亲王的位子,而yù行唐太宗李世民之举发动一场政变,父皇如今危在旦夕的qíng报。又如何挑拨了圣上让他对太子想要bī宫一事深信不疑,因而暗中调动了所有的暗卫保护后宫。只是上皇不晓得的是,他所指派的暗卫统领恰好便是徒臻手下血滴子重金收买了的线人,于是后面的事qíng,也就顺理成章了。
远在江南办差的太子担忧父皇安危,自然偷偷摸摸的带着一群兵将急急忙忙回京。他yù进宫面见父皇,却被一帮生面孔的近卫拦住了。一番带着误导xing的言语口舌之下,太子徒赢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二皇子的势力控制了皇宫,控制了父皇。又有徒臻在暗中横加挑拨教唆,太子无法,只得铤而走险扛上了名为近卫实则却是锦衣卫的皇朝暗卫……
后面的事qíng不用徒臻多费口沫上皇也都知晓了。当一身鲜血的太子手持利剑进宫,却被龙颜大怒的父皇以bī宫造反之名夺去了太子之位,圈禁京中。而躺着也中枪的二皇子也因为太子的“狡辩”遭到了上皇的猜忌,不得不立下无奉诏永世不回京的誓言,也算是变相的退出了夺嫡之争。
霎时间,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上皇就失去了最优秀的两个儿子。伤心黯然之余,长袖善舞擅于笼络人心的老五又开始跃跃yù试的谋夺太子之位,自然遭到了心伤累累的上皇的厌弃。与此同时,多番受害却依然仁厚忠孝的徒臻便轻而易举的走进了饱受煎熬的上皇的视线……
了解到当年所发生的一切惨剧竟然是面前笑容温润,神色腼腆的儿子一手导演的,上皇平静许久的心绪终于忍不住的波动起来。他有些颤抖的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徒臻的衣襟,恶狠狠的斥骂道:“你这个yīn狠jian险的小人,他们都是你的亲兄弟。你居然——”
徒臻轻轻挥了挥手,将上皇捉住自己衣襟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拉了下来,这才柔声说道:“他们虽然是我的亲兄弟,可一个为了巩固自己的位子不惜加害于我,一个明明知道所有事实却无所事事的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还有父皇,为了保住太子哥哥的名声和地位一次又一次的命令我忍rǔ求全,不得计较。最后为了替太子哥哥收拾残局,不惜蛊惑老十二(忠顺亲王)对我下手,令我们亲生兄弟骨ròu相残,同时也让老十二成了太子哥哥的替死鬼……人xing如此,我又何必太多怜悯呢?”
看着上皇悲痛yù绝的模样,徒臻淡然笑道:“成王败寇,今日我筹谋成功所以能全掌天下。他日若是我落败了,不也一样是一坯huáng土了xing命。只是苦了我那个太子哥哥,恐怕他到死那一天,也都无法忍受他的父皇为了皇位抛弃他,至他于如斯境地。其实父皇当局者迷,当年太子哥哥虽然身为太子,一人之下。可是在他的心中,那把破椅子未必有父皇重要。“
“你——”上皇此刻五味具杂,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他起身拨开徒臻挡在面前的身影,摇摇晃晃的朝外头走去。口中喃喃说道:“我要见赢儿……”
“父皇以为太子哥哥会想见你吗?”徒臻好笑的挑了挑眉,拿出腰间的荷包漫不经心的把玩在手中,又凑到鼻端轻嗅。慢条斯理的问道:“父皇喜不喜欢这个香囊的味道?这可是太子哥哥亲手添的香料。”
上皇闻言,不可置信的盯着徒臻手上的锦绣荷包。又看了看徒臻面色平静,雍容惬意的模样。只觉得眼前陡然暗了下来,一股子悲凉从心底油然而生。
“父皇现在是不是有一种头晕目眩,口gān舌燥,四肢麻木,神魂昏昏的感觉?”
上皇摇了摇脑袋,只觉得迷迷糊糊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甚至连徒臻的声音都越来越遥远。他站在地上摇摇晃晃的坚持了一会子,最终也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双眼轻轻闭上。仿若昏睡了一般。
“这个香囊里面的香料叫做魂迷迭,味若檀香,清脑健魂仿若禅悟。与奇香龙涎相配,可令人心神迷惑,忘却尘俗。悠然九霄之外而魂不知归处……”
而这几年云儿给上皇所用的qíng药当中,便掺有龙涎的粉末。徒臻用几年的潜移默化让众人对他虔诚礼佛的信仰深信不疑。为的便是这一天的到来。归根结底,徒臻从来不相信虚无缥缈的神佛。由始自终,徒臻相信的只有自己。
徒臻轻轻叹了一声,走下去将上皇的肩膀搭在自己身上,将人扶起放到了后面的内室中。又替他脱下了外衣盖好了薄被,这才直起身来,不是滋味的说道:“自古天家无亲qíng,骨ròu相残,父子相争,难道这便是命数?”
只听身后突兀传来一道清越的嗓音,不屑的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如若真的舍不得,又何必求到师儿的头上为你研制魂迷迭?”
徒臻回头,只见一位翩翩君子负着双手站在身后,他皮肤莹白如羊脂玉,容色高华似万年冰。周身透着一股子皇皇者华的贵气,举手投足间掩不住的一股子风流缱绻。此刻正一脸讥诮的看着昏睡在chuáng上的上皇,眸色隐晦,变幻莫测。
徒臻叹了口气,善解人意的问道:“容我提醒。虽然这香料是师先生亲手pào制。不过那东西也是大哥亲手放在香囊里的。咱们两个半斤八两,就谁也别说谁了。现在……要不要我先出去,给你留点时间说悄悄话?”
那男子神色冰冷的说道:“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还有什么可说的。何况他现如今已然没了意识,我说什么他也听不见。”
徒臻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诉说一番,解解心中郁气也是好的。”
那男子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流光,沉默半日,最终叹息道:“当年无论我怎么苦苦哀求,他都不肯听我解释。现如今……没必要了。”
徒臻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道:“当年是我挑拨离间在先,他不肯相信你的话也在qíng理之中。”
那男子目光怪异的看了徒臻一眼,轻声哼道:“你如此举措,可是想要讨好我吗?”
徒臻泰然平淡的看着那个男子,反问道:“需要吗?”
那男子冷哼两声,开口说道:“有时间我会和师儿说,让他将惑心蛊的解药还给你。我央央大雍天子,岂可受制于人?”
徒臻闻言,轻柔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必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子递给徒赢,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个便是他当年给我种下的惑心蛊。现如今,我完璧归赵。”
徒赢目光一凝,神色莫名的看着徒臻手上的白玉瓶子。和煦的日光倾洒在瓶身之上,越发显出这瓶子的莹润光洁来。
徒臻微微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当了三年的皇帝,朕唯一学到的一件事qíng,便是绝不受制于人。”
徒赢嗤笑一声,伸手将那白玉瓶子接了过来,口中笑道:“三年不见,倒是本王小瞧你了。”
徒臻负手而立,但笑不语。没人知道为了将这劳什子东西弄出体外,这么多年他遭受了怎样的磨难。又得避着血滴子,又要避免动作太大惊醒了体内的蛊虫打糙惊蛇,倾国之力杀人无数终于让他找到了剖离惑心蛊的方法。时至今日,他终于可以按下心来。
徒赢神色晦暗不明的打量了徒臻半晌,最终,不得不叹服道:“怪不得我会败在你的手中。论手段残忍狠辣,我确实不如你。”
毕竟,徒赢能做到的是对别人狠。而徒臻,他根本不在乎人命,对别人狠的同时,对自己更狠。
徒臻看见徒赢动容的模样,难掩志得意满的勾了勾嘴角,旋即迟疑的看了上皇一眼,开口说道:“看父皇适才的举动,兴许是真的后悔的。毕竟你从小跟在父皇身边长大,想来qíng分终究和我们这些个不一样的。
那男子嗤之以鼻的冷笑道:“当年那点子伎俩,我冷静下来想了半日便明白醒悟。他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你真当他一点子疑惑都没有吗?”
徒臻神qíng微微一动。
徒赢闻言,一脸嘲笑的看着徒臻,面容枯槁的说道:“若是论起来,我至少比你更了解他。恐怕由始自终,他便晓得我是无辜的,只不过他在害怕。他害怕终有一天,我的威望会超过他。所以他才放任你的挑拨伎俩故作不知罢了。所以我才能在圈禁之下肆无忌惮的过活,甚至明里暗里联络一些忠于我的老臣为我办事。这也算是他害我见不得光的一点子补偿罢了。”
却不知道,正因为这一念之差,最终却让心有不甘的太子成功反水。上皇千防万算,最终还是败于太子手中。不知道他现如今滋味如何?
那男子说着,轻轻俯□子凑到上皇的耳边问道:“父皇,若是今天由我做皇上,您至少不会沦落到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境地。如斯qíng况,您有没有后悔过?”
上皇面色平静的躺在拔步chuáng上,没有反应。
男子修长清澈的凤目中,流下一滴晶莹透明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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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皇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中秋夜宴小丑跳梁薛蟠笑言不及某人
一夕之间,上皇因中风而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消息传遍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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