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瑚不归_文姝【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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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然微微一笑,偏过头去对贾赦说:“阿弥陀佛,施主这回选了个好妻子。”

  这回?刘氏只是淡笑。

  贾赦好奇,大师眼里,好妻子是怎样的呢?

  了然双手合十,又道了声佛,才道:“施主本命中注定子嗣断绝,尊夫人却是儿孙满堂。”

  贾赦手抖了一下,了然大师可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

  刘氏讶然,立刻问道:“那现在……”

  贾赦也惶恐不安的看向了然大师。

  了然立刻安了他们的心,“自然是改了,只是……”

  两人不由提起了心。

  “你的长子本来便是早夭,”了然面对贾赦说,“如今你不仅改了自己的命,连同长子的运也一道改了。”

  “你却不知,自古天妒英才,这原是他的劫数。他逃过十岁这一劫,却逃不过十八岁。他命该如此,你有奇遇改了自己的命,却无法改他的命。”

  贾赦脸色惨白,难道,瑚儿注定活不长久么?

  “那……”事到临头,刘氏反而是更冷静的那个,此时她出声问道,“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对!大师既然提了出来,肯定是有办法的!

  贾赦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糙,激动的问:“大师有何化解之法?!”

  了然提出要看贾瑚的生辰八字。

  他想了想,问道:“和前世一样么?”

  贾赦摇头。

  了然飞快的推演,手指掐算着令人眼花缭乱,仿佛过了许久,才舒出一口气,欣慰的笑了,道:“还有一线生机。”

  “怎么?”这是夫妻二重奏。

  “因为你改了他的运,使他能活到十八岁,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有留下自己亲生血脉的机会。”

  “难道……”刘氏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没错,”了然肯定了她,“用他未来注定无子的代价,换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无子?过继子也不能有么?”贾赦更注重传承,若是贾瑚没有儿子,过继琏儿的也一样。

  刘氏倒是注意到了‘机会’二字。她的心揪了起来。

  了然犹豫片刻,“付出的代价多些,成功的可能xing也更大。”

  贾赦坚决不同意,若是瑚儿不幸未能逃过,总不能让他去后没有香火。

  比起还未出现的孙子孙女,刘氏更在乎自己的亲儿子,她紧张的问:“有多大的可能?”

  “三成。”

  “这么低?”刘氏几乎要晕倒了。

  沉默片刻,了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我会尽全力。”

  这对夫妻今日受了太多的冲击,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便在皇觉寺住下了。

  贾赦在此住了几天,发现成王频频来找了然大师,说是谈论佛法。

  贾赦对此嗤之于鼻。

  他自顾不暇,并不多管闲事。

  这几天刘氏在他耳边不停的哭泣,贾赦心qíng也不好,两人多次冲突,刘氏一度撕破脸皮,只差没指着贾赦的鼻子说:“你就知道香火香火,人都快没了,还在乎什么香火?!”

  贾赦憋了一肚子气。

  论和瑚儿相处时间,他比刘氏长;论感qíng,两世的父子之qíng,他比刘氏对瑚儿的感qíng深;论对贾家的价值,瑚儿的才能被上天妒忌,他活着显然比未知的孙子来的重要。

  只是了然大师说尽他全力,必然是全力以赴,谁知道里面有什么yīn谋?他作为瑚儿的父亲,考虑几天不是应有之意么?!

  刘氏却觉得他只想着爵位,不想让瑚儿有更大的机会活下来!无论怎么解释,她都认为是借口!

  贾赦深呼一口气,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

  这是会试的最后一天,贾赦务必要和刘氏解释清楚,因为了然大师说,必须父母两人意见一致,他才能施法。

  因为这几天的不愉快,贾赦和刘氏分居了,两人的房门都紧闭着,显然不愿意和对方有任何的jiāo流。

  此刻贾赦正站在刘氏的厢房门口,轻轻的叩响了房门。

  ☆、第58章 这都是命

  门吱呀一声开了,白果恭身请贾赦进来,从她身侧看过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撑着脑袋坐在桌前憔悴的身影。

  贾赦深呼一口气,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才到刘氏身边坐下来,柔声问道:“采芙,可用了早膳?”

  刘氏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还未。”又问,“皇觉寺的斋饭还不错,恩侯可要一起用点?”

  贾赦遂点头。

  再怎么好吃的斋饭,也不过青菜豆腐,皇觉寺又不屑搞那些用素菜做出jī鸭鱼ròu味道的花样,想他堂堂荣国公,这几天嘴巴里都淡出鸟来了,贾赦在心里为自己流下心酸的泪水。

  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还讨好地为刘氏夹了一筷子豆腐,装模作样的说:“采芙,这个味道还不错。”

  刘氏仿佛看到了一只大狗在欢快的甩尾巴。

  贾赦这般伏低做小,倒不是他认为自己理亏,也不是惧内。

  他和刘氏相濡以沫二十多年,说没感qíng是假的。这偌大的荣国府一直以来可以说是刘氏一手打理,贾赦才能毫无压力的成天逛琉璃厂,更何况她还为自己生下一子一女。

  可以说,没有流放经历的贾赦,本质上是个冷漠的人,不然也不会对子女不闻不问,任由二房把持荣国府。自流放后,才渐渐知晓生活艰辛,贾琏对他的孝顺,也让这个渣爹悔悟了。

  这世他不会这么傻了。

  在她红着眼圈说自己不对的时候,贾赦想到刘氏从来跟自己生过什么气,这次也是爱子心切,也就把这篇翻过去了。

  两人亲密的说了些话,刘氏才倦倦的问,这一切,到底该怎么办?

  贾赦一听,连忙道:“采芙,我怎么会不疼瑚儿呢?”

  又把他的考量细细说来:“日后给瑚儿娶上一房妻室,再让琏儿过继长子,如此不是两全其美?”

  刘氏抽噎的说:“若是……若是瑚儿过不了这一劫……”又不能自已的哭泣起来。

  贾赦沉默半晌,艰难地道:“若是……那也是他的命。”

  “总不能让他无后人祭祀,等琏儿长大了,过继次子给瑚儿,也算全了父母的qíng分。”嘴上这样说,眼里却流下泪来。

  瑚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哪能没有感qíng?贾赦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有人在他心口上生生剜了一块ròu,痛的他都有些麻木了,留下的眼泪和他脸上的冷漠形成一种奇异之感。

  闻言,刘氏肝肠寸断。

  门外走廊的丫鬟们只闻得里面阵阵哭声,一个小丫鬟悄悄问站在前头的白果:“白果姐姐,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老爷……”

  白果凌厉的眼光扫过去,那小丫鬟打了个寒颤,连忙噤声,白果才冷声道:“都给我听好了,这几天的事,谁要敢说出去……”

  话里头的威胁让一众丫鬟们白了脸。

  刘氏也慢慢想明白了,时人总是更重视后代,没准儿瑚儿也这样想呢?他们做父母的,想尽一切办法,只为让瑚儿常伴身边,也不知瑚儿愿意不愿意呢。

  原本只是想让了然大师看看贾瑚是不是真的克妻,为了不让贾瑚知晓,还偷偷摸摸的趁他考试去的贾赦,为难的说:“怎么跟瑚儿说?说他命不久矣,父母为他请了高人,没了生儿女的机会,还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死劫?”

  “瑚儿为了科举有多辛苦,你还不知道么?总要等他过了殿试……”

  然后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让他遭逢如此巨变么?刘氏一想到自己亲儿子要遭受老天爷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心都要碎了。京中所有同龄的公子哥儿加起来都比不过她一个瑚儿,凭什么只有他这样命苦!

  她掩面哭泣,怨恨的说:“什么天妒英才,我宁愿瑚儿只做一世纨绔!”

  对此,贾赦只反复说:“这都是他的命!这都是命!”

  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内心的痛楚一样。

  短短一番话,刘氏哭了几次,贾赦也有些魔怔了,还是白果的敲门声把他们惊醒。

  “老爷,夫人,卯时三刻到了。”

  白果也很无奈,她可不敢老爷夫人的密谈,只是夫人早上jiāo代过,到了卯时三刻,若还没有叫人进去,就得敲门提醒。

  至于提醒什么?白果表示不清楚,但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死得很早。

  刘氏仿佛一下子惊醒了,结结巴巴的问:“老爷,??这件事……瑚儿他……”

  贾赦说:“等大师施完法,若成功了,就告诉他。若没有,就瞒着吧,改变不了的事,何必说出来多几个人伤心?好歹让瑚儿过一段安生日子。”

  没有更好的办法,刘氏只得应了。

  用罢早膳,了然大师果然在那天刘氏跪拜过的大殿里候着了。

  今日是了然大师给的最后期限,见夫妇两个俱肿着眼睛过来,说了两人的决定,便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开始吧。”

  贡院里,九天一过,贾瑚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号房。

  那狭窄的空间,让人简直透不过气来,只好把大半心神都集中在如何答题上,这让贾瑚小小的爆发了一下潜力。

  整整九天没洗漱,贾瑚闻着自己身上都是臭味,正张望间,荣国府的马车跃入眼底。

  “瑚儿!”贾赦在马车上唤他。

  一众jīng神萎靡,摇摇yù坠的身影里,几个jīng神不错的人在其中格外显眼,鹤归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鹤立jī群的几人中的大爷,忙提醒老爷,这才有贾瑚看到的一幕。

  贾瑚上了马车,还未说话,就被灌了一盅参汤。喘过气来,贾瑚才道:“多谢父亲,儿子好多了。”

  贾赦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贾瑚疑惑的向父亲看去,贾赦才笑着问起qíng况。

  贾瑚大吐苦水。

  从荣国府侧门进去了,还未见母亲,贾瑚便听得父亲说:“瑚儿去休息吧,好好准备殿试。”

  “这……”贾瑚迟疑的说,“儿久未回家,还未拜见过母亲。”

  贾赦笑着说:“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儿一大早再去看你母亲也不迟。”

  贾瑚还是面生犹豫。这可不是现代,一年到头只过年时回家看看父母,也没人说什么。晨昏定省,贾瑚已经习惯每天和母亲说会儿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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