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这雪莲开了脸,果然搬到离贾瑚极近的一处小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唤一声“雪姨娘”,对这个大爷的第一个女人可谓jīng心。
只这雪姨娘,日日倚栏,望眼yù穿,也没等到贾瑚踏入这院子里。数十日来,见他的次数还比不上做姑姑时,也不知她后不后悔。
这数十日,贾瑚在做什么呢?
贾赦在外听得贾瑚日日流连于青楼楚馆,正经的差事也不十分上心,十分着火,当下回府,便叫“你们大爷呢?”
家人便道:“大爷不在府里。只他两个小厮在。”
命家人带来鹤归、迎松,贾赦劈头盖脸就问:“我问你们,你们老实回答!那孽障去了青楼几次?什么时候去的?你们怎么不跟着他?”
鹤归忙磕倒在地,回道:“老爷问话,不敢不答。只是大爷这些日子不要我们近身伺候,也不让我们跟着,我们实在不知道啊!”
那迎松瞥了鹤归一眼,见贾赦yù发大火,忙道:“老爷!小的有话要说!”
贾赦眯着眼瞧了他一回。
迎松忙道:“这几天,大爷每每到夜深才回来。身上都有着脂粉香气,偶尔还在身上见到痕迹。鹤归提过一嘴,大爷想必去了一贯去的南风馆。”
这贾赦登时给了鹤归一个窝心脚,“好个护主的奴才,对着老爷我也敢撒谎!”
早有人去给贾瑚报信了,贾瑚刚好下朝,急匆匆赶回来,便见鹤归生受了父亲这一脚。
父为??纲,贾瑚身为人子,不敢忤逆父亲,只好忍气吞声,问道:“敢问父亲,可是我这小厮有什么不顺意?若是,尽管说与儿子,儿子替您教训他。”又喝道:“鹤归!还不给父亲赔礼!”
☆、第86章 贾瑚听壁角
这鹤归忍着痛,勉qiáng跪好,狠狠磕了几个头,口中直道:“老爷饶了我罢!”
贾瑚转头过去赔笑道:“父亲,是儿子吩咐了不让鹤归说的。还请父亲原谅。”
贾赦对鹤归怒哼道:“滚滚滚!”见鹤归屁滚尿流的跑远了,又喝长子:“你个孽障!这是打哪儿来?”
“儿子刚从衙门回来。”
贾赦噎了一声,面子挂不住了。又道:“你长官昨日说了你,可是?”
贾瑚愕然,翰林院的事父亲怎么会知道?然后便是摸着鼻子,是了,那起人,既然选了他来做那杀jī儆猴的jī,当然得把流言传到父亲耳旁。
他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儿子不过比平日散漫了些,便烧到我身上来了。”
贾赦哼哼唧唧:“不是因为你去了南风馆?”
贾瑚gān笑两声,道:“也有这个原因。可是儿子不过是尚未娶妻,憋的狠了而已。”说道最后,竟是一幅委屈之相。
贾赦总算记起了最初的原因,看着这样的长子,心又软了。
长子自打生下来,从来没有惹他生过气,乖巧懂事的不像话。及长成,清心寡yù,除了周家那小子,没听说过和谁有那种关系。屋里的丫鬟从来不碰,给他说亲,又是一副抗拒的样子。
老爷我真是cao碎了心哟!
赦老爷苦恼的揪下了两根胡须,心想,去南风馆发泄几次,也不算什么吧?他便对贾瑚道:“你听好了!你母亲已经在为你看亲事。从前我不管你混玩,这段日子你仔细你的皮!”又给了个甜枣,“你放心,等媳妇娶回来了,再生个孙子,你爱怎么玩,我也不管你了!”
贾瑚深感冤枉,他哪里是去玩了?只不过找人喝酒,醉了几场。
在上司那里挨批也就罢了,自家父亲也来说他。
目送贾赦远去的背影,贾瑚赌气的想:倒不如把这罪名落实了。
回过神来,贾瑚见还跪在地上的迎松,淡淡说了句,“行了,别跪着了。爷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明儿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叫林之孝给你安排差事。”
迎松眼泪掉了下来。
贾瑚不为所动。
迎松方道:“大爷,奴才知错了!还请大爷看在我姐姐的份上,饶过奴才这一遭吧!”
贾瑚大感意外,“你姐姐是谁?”
“是雪姨娘。”迎松小声说。
他皱眉道:“我不记得你和雪姨娘有甚姐弟关系。”
这迎松便讷讷的说:“几个月前,我老子娘收了雪莲做gān女儿。因摆了酒,过了太太的明路,这府里的人都晓得。”
原来是这样。
贾瑚膈应的看了迎松一眼,被qiáng塞得女人的弟弟加不听话的奴才,这迎松算是上了他的黑名单了。
偏偏这当口发作,贾瑚还是让他起来了。
“下不为例!”
这迎松心中暗喜,果然他姐姐在贾瑚心里有些地位,便大着胆子说了:“大爷,我姐姐叫人给我传信,让我问问大爷――您有空时不妨去雪花院看看?我姐姐泡了好茶等着您哩。”
贾瑚十分不悦,冷冷地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次日休沐,省过母亲父亲,贾瑚心里不慡,便带着鹤归悄悄儿去了南风馆。
鹤归苦着个脸:“我的小爷,您再被老爷抓到了,小的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贾瑚哼笑,道:“你怕什么?迎松必是不敢再告状的。再说,不还有我在么!”
鹤归叫苦:“人家有个做姨娘的姐姐,有甚么不敢做?我看他尾巴要翘上天了!”
这贾瑚眼里沁出一抹笑意,笑骂道:“要不然叫你姐姐也做个姨娘?――做个老爷的姨娘,可比做我这个少爷的威风多了!”
鹤归摸着脑袋嘿嘿笑。
府里谁不知道,老爷明面上的姨娘便有三四个,被沾染过的丫鬟更是数不胜数。有太太和三位小主子在,这些姨娘翻不起什么风làng。
反倒是大爷,府里有什么好的,都是紧着他用。难得一个雪姨娘,要被太太捧上天了。
他说道:“我姐姐当初可是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如今早嫁了外头的管事做正头娘子。大爷你是没福啦!”
鹤归也知道大爷这不爱红颜的毛病,在这方面打趣大爷,大爷必是不生气的。
果然,贾瑚只微微笑道:“也好。”
他这样轻描淡写,鹤归反而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心想,雪姨娘仗着自己是太太给的,可没少弄出事来。大爷心里怕是正不慡着呢!
鹤归想的没错。
要说府里谁能降服贾瑚,当先一个是刘氏。
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对贾赦说他不娶妻,却万万不敢跟刘氏说,只敢通过父亲旁敲侧推,生怕她被气出个好歹来。
是以这雪莲开了脸,贾瑚还真不敢不收。
主仆两个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子,贾瑚便问:“当日父亲踢你的那一脚,伤可养好了?”
思及书上袭人被宝玉一记窝心脚,竟吐了口血,于寿命有碍,不免忧心起来。
这鹤归故作嫌弃的说:“爷,你都问了多少遍了!大夫都说了不碍事。您就放心吧!鹤归还要伺候您到老呢!”
贾瑚斜睨他,笑道:“你这猴儿,看来是我太惯着你了!”话虽如此,观其神态,并没有要与鹤归计较的意思。
两人说笑间,远远的便望见了那南风馆。
入了南风馆,贾瑚轻车熟路的往青衣那里去了。谁知走到半路,却被guī公给拦下了。
他一脸尴尬的说:“贾大人,这青衣,今日被另一位客人包下来了。”
青衣,乃是南风馆里不怎么讨人喜爱的小倌一枚。
时人狎jì弄伶,多爱腰肢柔软的少年。青衣年纪略大,相貌属于俊朗型,只一双桃花眼生的极好。这品貌放在外面公子哥儿身上,必是夫人小姐们争先追捧的对象;放在这南风馆里,却是埋没了。
偏贾瑚好的也是这一款。
在这男子敷粉戴花的时代,小倌更是个个身娇体软。只在贾瑚看来,要和女子差不多的男子有什么用?他还不如直接去找女人。故贾瑚入了南风馆,别的一径不看,自顾自去了青衣那里。
哪怕不做,对着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喝酒也不错。
贾瑚来了许多次,每次青衣都空闲着,冷不丁他被人包下来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他也不是非青衣不可,迟疑了一会儿,贾瑚便问:“可还有和青衣差不多的?”
那guī公为难道:“若不是看公子喜欢,青衣早就留不下来了。老人是没有青衣那样的。大人不如看看我们的头牌?”
贾瑚摇头,不甘心的指着一位少年,“他那样的呢?”又补充道:“要年纪大点的。”
guī公面有难色,“那是馆里新进的新人,还没有调-教好呢。”心里腹诽道,还真没见过这样偏爱年纪大的小倌的客人。
贾瑚便道:“新人?都送上来我看看。”说着,也不管guī公如何作答,只不想站在大厅上被人观赏,便抬步去了楼上。
那guī公无奈,只得应了。
这南风馆极大,偶尔贾瑚的同僚也会来,这不,上楼的时候,竟撞见了正打开门的秦侍讲。
他衣衫半褪,胸前两点嫣红似是被水光浸润过。眼角微红,眼神湿润,眉梢间俱是勾人的媚-意。一眼望来,动人心魄。
这秦侍讲乃贾瑚同僚,平日里多有来往。只贾瑚素日只见他风流写意的一面,何曾见识过这yín-靡-艳-丽的一面?
望见了熟人,那秦侍讲也是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口中也不由惊呼道:“贾侍讲?!”话毕,又是羞愤yù绝,掉头便要回了里面。
里面也有人,见贾瑚怔在那里,调笑道:“秦侍讲,莫非是要邀请贾侍讲也一起来?”说着,一把把秦侍讲拉了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显然没有要和贾瑚分享的意思。
门关上之前,只见里面那人衣衫整齐,只露出怒-张的不可描述,同样泛着水光。桌面上很gān净,茶壶和茶杯都被妥善的放在一边,中间空出个大片空白来。
这qíng景足以让大部分人想入非非。
以贾瑚的耳力,可以听到秦侍讲被按到桌面上时发出的闷哼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被欺负狠了的低泣声,以及源源不绝的噗呲噗呲的水声。
站了许久,贾瑚忽地清醒了,逃也似的窜到了自己的包厢,连喝了几杯冷茶,方消掉小兄弟的抗议。
啧,真是憋的狠了,这种程度就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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