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长苏和景琰在顾氏兄的妹口中,听到了六十年前的那个故事,萧如初和越清陵的故事起源与六十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天清风舒慡,有一公子从南越而来。
康定三十一年秋金陵城,一辆马车缓缓驶向朱雀街,车帘中露出一双白玉素手,隐约可见一双含水秋瞳偷偷的看着街道。
马车里,一位容貌倾国的男子放下帘子,对着一旁伺候自己的书童说:“子墨这里就是金陵城了,当真比南越繁华许多,又不知永安宫会是什么模样的?那里会不会吞人嗜血?我又会走向何方?”男子的语气带着丝丝不安,似乎对自己的命运没有一点安心。
“公子别担心了,您只是来金陵做伴读的,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qíng,放宽心吧。等南越安定了,家里人就会接您回去的。”十一二岁的书童子墨这样安慰自己的主子。
接他回去,只怕他的那位嫡母恨不得他死在金陵,他的存在他的身份已经挡了他儿子的路,又岂会轻轻松松的让他回金陵去呢。
样貌倾国的男子正是大梁南越王的庶长子越清陵,在南越他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公子安歌。他的字是一位得到的仙长取的,意思是安天下歌生平。为此老南越王对于这位庶长子格外的器重,还想过废黜自己的嫡子,立越清陵为世子的想法,而最终他却成为了一位人质来到金陵。
永安宫麟德殿,越清陵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如今的他被作为一件商品任人挑选,他只希望他将来侍奉的那位皇子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时候安静的大殿内突然吵闹了起来,一位年约十七八岁,气势如虹穿着铠甲的年轻男子被一群人拥围着走了进来。男子站在大殿中央,收起自己的佩剑看了周围的人,他刚毅的脸庞上带着丝丝不屑,突然他又拔出自己的佩剑,指着越清陵的方向势在必得的说:“本宫就要那个人作为自己的伴读了。”
嚣张的男子正是大梁的皇太子萧如初,一位生下来就是嫡长子,位分尊贵的未来天子。
就这样越清陵成了皇太子唯一的伴读,太子舍弃了所有世家选送进宫的世子,就只选了一位来自贫瘠野蛮的南越的公子,也因为这个原因越清陵也在金陵城内有了名头,也埋下了一些后患。
皇太子萧如初是一个jīng力旺盛,xing子有些鲁莽,但又极为聪明的人。他善时会是明辨是非的明君,bào怒后则会成为无qíngbào君,所以梁王也时常困恼。
萧太子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必须要听我的,必须臣服在我的衣裙下,不许忤逆我的意思的人。他的生来就是太子,他的地位决定了他的xing子,但每一次面对越清陵时,这位容易狂bào的太子殿下却非常温柔,不仅说话小心翼翼,就连平时有些鲁莽的动作,他都收敛的很好。
这一日东宫,书房内越清陵在研墨,研墨好之后打算去请太子把桌子上的奏章批阅了,他一回头就看到萧如初一脸痴迷的站在一旁看着他。
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清陵问:“太子殿下,可是安歌脸上有什么吗?您看的得如此痴迷。”
萧如初笑着走上前说:“安歌为什么长的那么好看呢,害得本宫都看的痴迷了,若安歌为女子,本宫一定要娶你你为后。”
再一次听到这样荒诞的话从太子口中说出来,清陵也已经习惯了。他在这个男人身边已经一年多了,也是他背井离乡之后一年多,而回到故乡也成为了他最奢侈的一个梦想,只要在这个男人身边一日,只怕他都不能此生平淡无为。
安歌也就是越清陵道:“殿下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安歌怕折寿。”
听到这萧如初狂妄的笑起来说:“怕什么,本宫即将是这天下的主人,看以后谁敢得罪你。再说你怕折寿,本宫就把自己的寿命分给你一半又如何。”
年轻狂妄的太子并不知道,他的这一句话以后会变成现实。如初看着依旧波澜不惊的安歌,他把手中的奏章有意识的摔下,安歌捡起时看到了弹劾的内容瞬间惊慌。
藩王拥兵自重渐渐不受中央的管控,而且时常有超越藩王礼制的事qíng发生,而这一本奏章弹劾的正是自己父亲南越侯。
安歌把奏章放到书桌上问:“殿下,有一事安歌不知当问不当问。”
如初继续看着奏章说:“你说。”
“殿下,何为天下?”
“天下,这天下自然是大梁的天下,王侯将相且是臣民。唯有名正言顺的天子才能算是天下的主子,其他都是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有天子才算是有天下。”如初以为安歌问的是藩王作乱之事,所以他特意qiáng调,只有名正言顺的大梁皇家才算是天子,才算是天下。
听到太子这样的回答,安歌不知是该喜悦还是悲伤,天下自然是天下人的天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这天下之中有你有我有他,又岂能是一个人就能完全掌握的呢!
安歌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只是在伺候这位太子时更加小心翼翼。随着时间又过去大半年,老梁王病逝,太子萧如初继位。
太子继位了,新帝年号大业,他希望自己的将来能有所作为,希望像自己的年号一般。新帝继位,那他之前的伴读按理来说也不需要了。南越那边希望安歌死在金陵,这样一来新的南越王位就不会发生变故,而新皇帝也希望安歌能留在金陵,所以安歌被新帝封为长乐侯,还在金陵为他开府建衙修建府邸。这样一来原本安歌一直打算平淡无为的生活就此打破,而新帝也把他推到了风口làng尖上。
朝臣们都看得出来新帝对这位长乐侯的宠爱,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南越,对于安歌也有着必须除去的野心。
随着一些事qíng的向前,新帝到了正式接手国事的时机,是的如初要大婚,要正式加冕掌管这个国家,成了家,才能更好的治理国家。这对于安歌来说是一场解脱,对于萧如初来说,这是一场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 恩恩,先帝的爱侣公子安歌,这是一位非常隐忍非常温柔的男子哦。
☆、番外(五)
番外第五章:变换莫测的朝局
新帝大婚普天同庆,迎凤楼上新帝携新后站在高高的楼台之上接受百官大臣的朝拜。如初看着台下跟随大臣一起叩拜的安歌,他的心中一阵乏味。他多希望今日与自己肩并肩的人是他。
夜晚的椒房殿内,灯火通明。一对新人对立而坐,此时殿内一室安静。如初看着与自己对面的皇后,两个人是如此的陌生,他们之间只是匆匆见过几面,如今却要一辈子相处。而如初看着看着,似乎发现她的脸变了,变成了安歌的脸,带着浅浅笑意,一脸温柔。
新皇后是兵部大臣宋思诚之女,名宋重雅。她知书达理相貌也生的不错,但对于如初来说,再美再好也不及安歌的一万分之一,只可惜安歌总是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他从未在自己面前失态过。
如初看着皇后,他端起合卺酒带着丝丝苦笑道:“你可知,朕今夜多么希望是那个人坐在这里。但所有的结局都不可能改变,朕只能保证你的地位和家族的荣宠,但朕给不了你全心全意的爱。”
他对面的皇后重雅,执起酒杯的手停顿的许久,最后笑得妩媚道:“一生那么长,陛下有些话不易说得如此绝对。”
最后两人喝下合卺酒,那一夜原本白日的灿烂到了晚上就开始大雨滂沱。都说chūn雨贵如油,只是大业二年的这一场chūn雨来得特别的凶猛。
长乐侯府内,安歌临窗而立,看着窗子外的大雨,雨敲打着窗外的柳叶,他的思绪飞得很远。手里紧紧的跩着一把jīng致的银锁,不知是在害怕还是伤心。
这时贴身伺候他的童子子墨已经长大成为侯府的管家,他看着自己的主人说道:“公子,夜深了睡吧,这雨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呢!”
安歌回过神,他笑了笑说:“好,我这就休息,你剪烛吧。”
安歌躺在chuáng上,辗转反则最后伴随着轰隆的chūn雷入眠。
深夜安歌睡的非常不安稳,迷糊间感觉身边有人,就在他想要惊叫时,嘴被捂住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
来人带着微微酒气,还伴随着一丝胭脂味,沉重的呼吸在头顶上蔓延,安歌缓缓推开那只手。轻声道:“陛下,您今夜应该在椒房殿,不应该在这里……”
安歌话未说完,嘴再一次被捂住,如初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说道:“安歌,别说话,让我抱抱你,就这一晚让我好好抱抱你,好吗?”
安歌顿时没有再说话,他在如初怀里一夜未眠,两个同chuáng共枕的人听着外头的大雨没有再说一句话。
天即将破晓时,如初起身,他看着安歌说:“安歌能否为朕最后再穿一次衣。”
安歌看了看这人,最后起身服侍他穿衣,为他戴上玉佩之后说:“陛下好了。”
如初看着安歌最后微笑说:“以后这样的时日再也不会有了。”
安歌没有回答只是揖礼道:“恭送陛下。”
如初看着安歌,最后转身离开。
如初离开后,他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头发短了一截,最后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感qíng本就不能存于世间,所有的付出到最后也只换来绝望而已。在感qíng还能由自己控制的时候,他越清陵绝不能露出一丝脆弱。
剪不断理还乱,这样的生活绝不是他想要的。
另一头的如初把两人的发丝结成一个璎珞,放在一个香囊里细心珍藏。
新帝登基后就开始大展拳脚,他施行了一系列的政策,对外打击大渝北燕,对内削弱藩王权力,他的行动就如同他的年号大业一般,希望能成就大业。
又过了三年,皇帝又纳了两位妃子,从皇帝登基到正式加冕掌控大权已经过去了四年,而这四年来中宫一无所出,所以才bī不得已皇帝又新纳了两位妃子。然而此时后宫和朝党所表现出来的并非看到的这般平静。
深得皇帝宠爱的长乐侯越清陵,这些年依旧恩宠不衰,皇帝几乎把帝国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越清陵,如此一来清陵不仅成为了南越心中的一根刺,也成了某些人必须除去的心病。
长乐侯jīng致深幽的后院,安歌正在画一幅兰糙,这时候管家子墨上前说:“主子,陛下又差人送东西过来了,还是按照老规矩解决吗?”
“嗯,你去办吧。”安歌头也不抬的说。
等到子墨再一次归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份信函,子墨递上信函道:“主子,南越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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