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瞎子我就想好好回家陪媳妇儿。
某一天加班的深夜,黑眼镜手里拎着新赶工出来的内部设计图,嘴里叼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痞里痞气的跟他手下那些崇拜他跟崇拜亲爹没两样的手下如是说。
为公司鞠躬尽瘁殚jīng竭虑掉价变成了爱恨痴缠儿女qíng长,这种落差给人的打击感着实有点太大,这直接导致了黑眼镜刚被塑造的光辉高大形象,在一屋子陪他加班的二十才出头都没时间处对象的小伙子们心中瞬间崩塌。
次奥,有媳妇儿了不起啊!瞧不起单身狗啊!等我们大FFF团烧你!
一时间这句话刷爆了黑眼镜的朋友圈,他瞟了一眼,不怒不恼,反倒炫耀似的仰着脖子倚在椅背上,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贱笑,啧啧的摇着头,对着手机笑了很久。
黑眼镜在部内的口碑就像近期的股市似得,大起大落,瞬间跌破了发行价不说,还有持续下跌的趋势。
当然黑眼镜本人对此毫不在意,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可算他娘的挣来了一个星期的假期,瞎子我得回去好好和小三爷温存一下之类的,这种没羞没臊的事qíng。
虽说黑眼镜一路飙飞车外加闯了四个红灯,匆匆忙忙赶到家的时候还是过了晚上十一点。随手敷衍的和在楼下抱着饼gān桶坐在沙发上嚼饼gān看电视的哑巴张打了个招呼,黑眼镜就急吼吼的径直上了楼。
三下五除二的扒了外套,正想脱光光掀开被子搂着自家香喷喷的小三爷治愈一下自己的时候,黑眼镜察觉到了什么,褪衣服的手停了下来,然后揪着衣领嗅了嗅,满鼻子都是那因为窝在办公室里赶工作而沾染的烟臭味。
黑眼镜想了想,一脚把地上散发着不好气味的外套扫到墙边,扭头便杀进了卫生间,来了个总时长不超过十分钟,酣畅淋漓的战斗澡。
可算是清慡了。黑眼镜用挂在脖颈上的毛巾胡乱的擦了擦尚在滴水的头发,随手丢掉失去作用的毛巾,整个人钻进了被窝。
被子里带着吴邪的体温,充斥着吴邪身上的味道。明明用的是同款沐浴露,两人身上应该是一样的味道,黑眼镜还是觉得这股味道留在自己身上就是索然无味,可残留在吴邪身上就是好闻得紧。
这种被爱人的存在包裹的温馨感从四肢百骸传到心脏,黑眼镜舒服的喟叹一声,然后整个人凑到吴邪的身边去看他的睡颜。
黑眼镜最近忙得像陀螺似的,吴邪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俩虽然不在一个公司,但就是前后脚接到了项目。吴邪比黑眼镜晚一步,结果他比眼镜还拼,偌大的一个工程硬是让他不眠不休的给赶完了,吃了庆功宴唱了K,竟然比黑眼镜还早了两个小时到家。
两人之前就通过气儿了,知道彼此都是今天收工。吴邪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家之后先去洗了澡换了衣服。说起来他和黑眼镜真是挺长时间没好好独处了,吴邪本还想给黑眼镜等门的,结果不过是坐下的功夫,就倦极了,一边嘟囔着不能睡不能睡,一边迷迷糊糊的倒在了chuáng上,最后抵御不住chuáng铺的诱惑,整个人骨碌碌的滚进了被窝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黑眼镜安静的凝视着吴邪的睡颜,把对方的疲惫和憔悴看在眼里。
黑眼镜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忍不住抬手用手指抚了抚吴邪泛青的眼窝,把人给揽进怀里,心疼的低头吻上斜贯了他眉角的那条淡色的疤痕。因为怕惊扰了吴邪的安眠,黑眼镜啄吻的动作堪称小心翼翼。
“唔……”
虽然黑眼镜的吻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吴邪还是似有所感,怕痒似得皱了皱眉,醒了过来。
“吵醒你了?”黑眼镜包含歉意的把吴邪往怀里拥了拥。
“你回来了……”吴邪刚清醒,大脑还停滞着,不过这几年来他早就适应了黑眼镜的多功能用法,大脑跟不上但是身体诚实得很。吴邪此时把黑眼镜当成一个更加舒服的靠垫,下意识的闭着眼非常配合的往上挪了挪,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问了句:“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黑眼镜爱极了吴邪半睡半醒时懵懂的呆样,对着他微蹙的眉头连连啄了好几口,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饥渴样。
“噢……”吴邪应了一声,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吴邪的逞qiáng被尽收眼底,黑眼镜浅笑着抬起手,用掌心遮住了他努力了许久也没能成功睁开的双眼,贴着吴邪的耳朵低声促狭道:“困就睡吧,小三爷有什么qíng话明天再说给瞎子我听。”
吴邪本就困极,见黑眼镜这般暖男也就不矫qíng的qiáng打jīng神,都是老夫老夫这么多年了,面对黑眼镜时不时的调戏,脸皮子早就锻炼出来了,吴邪从当年的臊脸王变成了如今的淡定帝,对黑眼镜的羞耻攻势在各种意义上都能的淡然处之了。很快吴邪就被疲惫席卷全身,并毫无心理负担的睡熟了。
黑眼镜此时的状态照吴邪也好不到那里去,吴邪睡熟之后他qiáng撑着jīng神帮吴邪掖了掖被角,确保他除了脑袋以外全身各个部位都被好好的裹进了被子里,黑眼镜又亲了亲刻在吴邪眉角上的那条永远不会消褪的疤痕,这才和他头顶头脚缠脚的睡了。
这几年来,黑眼镜一直离不得吴邪,虽说还不至于到每时每刻都要痴缠在一起的地步,但也相去不甚远。
能见面的日子里,两人几乎跟连体婴儿似的同进同出,差点没闪瞎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张小哥那对儿单身钛合金狗眼;不能见面的日子里,黑眼镜恨不得一天三十个电话使尽浑身解数去骚扰吴邪,如果赶上吴邪疲于工作没工夫也没心qíng接电话的状况,电话数目就会成幂指数增长,由一天三十个直线上升到一天三百个,堪称锲而不舍,吴邪唯接方休。
吴邪属于那种做什么都会很专注的类型,玩游戏如此,工作起来更是变本加厉。每每工作到紧要关头就被突如其来的电话给打断,接了黑眼镜那边贫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不接的话就会演变成地狱般的连环夺命Call。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吴邪被这种充满爱意令人发指的骚扰搞得是焦头烂额,几度抓狂。他不是没坐下和黑眼镜好好谈一谈过,可是黑眼镜哪是警告就会听话,让人倍儿省心的主?面对吴邪的怒火黑眼镜总会适时的给予安抚,口头予以保证,然后则坚定骚扰的行为不动摇一百年。
丫典型就是一阳奉yīn违的小人。吴邪无奈得很却又拿他没辙,想着看他能坚持多久,结果时间一长,习惯被养成之后,黑眼镜的行为非但没收敛,反倒吴邪是一天不接对方十几个电话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吴邪某一天突然意识到自己总在休息的时候忍不住习惯xing的去注意手机有没有新来电,他摇着头如是感慨道:果真是烈女怕缠郎,烈男也一样,古人诚不欺我。
殊不知一切臭不要脸的行为都是建立在人为纵容的基础之上。
想黑眼镜再怎么耍贱卖贫也是个大老爷们,和同样是大老爷们的吴邪哪来那么多qíng话、酸话、腻味话、体己话、臭八卦用来聊,再有才的人长此以往也会江郎才尽,一天十多个电话会不会有些夸张?
黑眼镜并非刻意给吴邪打骚扰电话秀身为男友的存在感,而是只要吴邪不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活动,超过三个小时,他就会心底发怵;超过半天,他就会坐立难安。于是饱受折磨的黑眼镜便千方百计的联系吴邪,听到对方长篇大论的抱怨也好,只言片语的回应也好,哪怕仅仅是听着对方清浅的呼吸声,也能让黑眼镜重拾踏实感。
这不是重度蛇jīng病的临chuáng表现症状,而是梦魇留下的病态后遗症。随之一起遗留下来的,除了不分场合地点的掌控癖,还有亲吻吴邪眉角伤疤的习惯。
吴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总有十来条,分布很不均匀,有的是他年少顽皮自己磕了碰了留下的,或有的是他中二病发和其他病友一较高下留下的笑柄。说白了大部分伤疤都是吴邪自己作的,但其中有八条,是在同一天同一地点因为同一件事留下的。
吴邪揉着自己眉毛上的伤疤,对黑眼镜戏称它们为‘勋章’,却不知这条疤痕连带着那一天的记忆都成了黑眼镜午夜梦回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八条伤疤,是吴邪带着黑眼镜回家的那一天,由吴一穷一棍子接一棍子,亲手烙下的。
时至今日,黑眼镜回忆起当时的qíng境也是心有戚戚然,他料到了二人的事必会遭到吴邪家人qiáng烈的反弹,却未曾料到,当初说好了吴邪要摔有他垫着,吴邪要跪就跪在他肩上,吴邪要挨棒子就他去挡刀,到最后,终是吴邪护了他。
吴一穷手中的棍子都敲折了还不自知,不肯罢休的咬着牙一棍一棍往吴邪身上砸。断口处支出的木条反反复复的戳进吴邪的后背,挥舞时甩出一条血线。吴一穷双目赤红气喘如牛,也不知是愤怒是懊恼是悲痛是心伤,声音哑的不像话,他单手拎着沾着血的木棍抵在吴邪的胸口,痛心疾首道:“你认错了么?”
细碎却尖利的木丝穿透单薄的衬衫扎进皮肤里,疼痛蔓延开来的感觉让吴邪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他松开被咬得鲜血淋漓的下唇,坦诚道:“我认错。”
“那你还是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对,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你!”
这样重复的对话已经算不清进行几次了,吴邪的死不改口让吴一穷气急败坏,他抡起胳膊又是一棍子重击在吴邪的后背上,折损的木制品撞击身体的咚咚声震得黑眼镜心脏生疼,头皮发麻。
见吴一穷高扬的棍子要落在吴邪吊在脖子上尚未痊愈的左臂,黑眼镜又一次按捺不住几yù夺上去把人给护在怀里,却再一次被眼眶泛红的吴妈妈挡在身前。
吴邪带了个男朋友回来这件事给吴妈妈带来的冲击一点儿也不必吴一穷小,她从吴一穷第一棍落在吴邪身上的时候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棍子生生折断之后脸色更是变得惨白。哪有当妈的不心疼孩子,吴邪糟了这么大的罪,他承受的每一棍、每一份苦楚都像是生生在剜她身为母亲的心。
要说吴妈妈不怨恨黑眼镜是不现实的,可是她还保持住了最基本的待客之道,她抬手拦住了黑眼镜,态度良好,语调平稳,只是其中掺杂了一丝央求的味道。
她一次又一次态度坚决的说:“你要是真体谅我们家小邪,要么自行离开,否则烦请不要cha手我们家的事。”
黑眼镜五根手指几乎嵌进了掌心,用力之大指fèng间都渗出了一抹惨烈的艳红。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他自然知道这一出棒打戏码是演给谁看,怎么说都是亲生父母,又怎么会真的对儿子下狠手,现在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不过是想bī他做出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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