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正说到张简斋一语惊人,说出了左明珠已死的猜测,登时惊到了在场诸人。
谢七行和百里屠苏两人,心中本来就有所怀疑,因此仅仅惊讶了一刻就很快的冷静了下来。而楚留香听了对方说左明珠已死的话却是大惊失色,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张老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留香紧紧地盯着张简斋,那锐利的视线似乎是想要将他看透。
然而张简斋在他如同刀锋一样锋利的视线下却并未露出半分慌张之意,反而冷静了许多,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六日前,左姑娘不幸落了水,落水的那处虽然离掷杯山庄不远,但还是比较偏僻的地方,杂糙丛生,所以平常去的人不多。
那天下午,左姑娘说是心qíng不佳便遣散了下人自己出去走走,结果后来整整消失了几个时辰。左庄主放不下心,变让了下人去找她回来,只是这一找就在水潭附近发现了左姑娘的绣鞋……”他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最后,才在水潭里发现了左姑娘的尸体。当时我也在场,探了探左姑娘的气息脉搏全无,根本是已经……但是当我转身后,左姑娘竟然悠悠转醒了!”回忆起了那一幕,他的语速顿时加快了许多,眼中蕴着一种淡淡的恐惧。
“楚公子怎么看?”看了一眼露出深思之色的楚留香,谢七行出声问道。
“这天下奇闻异事之多。”他顿了一顿,用着猜测的语气说道,“听闻东洋有种武功名为guī息术,当然,左姑娘不会这种武功。但她很可能是陷入了这种类似的假死状态。”
张简斋身为一代名医,至少总能分辨出一个人究竟是死是活,他既然已经断定了左明珠死了,那么她自然没有复活的道理。
只是想起自己的好友左轻侯那张近来衰老憔悴的许多的脸,楚留香忍不住提出了一点点的可能。
这可以算是质疑自己的医术水平了,但是张简斋发现自己竟然生不了气,也许是这几天发生的事qíng真的太多了,多得让他这个老人家生出了一种心力jiāo瘁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这想法我原先也有。”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目光变得幽深沉凝了许多,“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容易在心里生根发芽。自从落水之后,左姑娘的行为举止在我看来就愈来愈怪异了。有一次我甚至暗下看到,她偷偷让人烹制了……半生不熟的猪ròu食用。还有其他种种,更是难以言尽。”
“左二爷难道没有发现这些qíng况?”楚留香开口问道,顿时发现了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左轻侯爱女如命,女儿死而复生已是大幸,万般无求。纵使发现了女儿复生之后的怪异也只会当作没看见,甚至会出手帮忙掩饰,又哪里会在意?
他揉了揉鼻子,最终闭上了嘴巴。
“张老先生。”一直沉默不语的百里屠苏开了口,“你刚才看到那具尸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张简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将事qíng托盘而出了,我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人命了。”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张简斋缓缓地说出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江湖上赫赫威名的薛衣人和掌法冠绝的左轻侯是活冤家死对头,而他们身后的薛家庄和掷杯山庄更是拥有着百年之久的世仇。而在今年的除夕之日,左轻侯和薛衣人已经约定了一场生死决斗。
只是事qíng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薛衣人的儿子薛斌和左明珠竟然相爱了。但是两人中间只要还存在世代的仇恨,便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而这时候,薛斌的未婚妻施茵爱上了一个戏子,陷入了痛苦之中。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就是在三教九流之中,戏子都属于下九流。施家庄在江湖上的名声虽然比不上薛左两家,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施夫人花金弓更是因为一手爪功和泼辣xing格闻名江湖。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家世背景,是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戏子成为自己的女婿。
四个年轻人机缘巧合之下相遇,又明白了各自的难处,便商量出了一个“借尸还魂”的荒唐主意,安排左明珠和施茵假死,又让两人上演了一出借尸还魂的戏,认为这样不仅能让双方长相厮守,还可以化解薛左两家的世仇。
为了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他们甚至苦苦求了张简斋帮忙。只是再好的谋算,都敌不过这变化万端的天意。
“左姑娘那天的心qíng不好,只是一个借口,她是去找薛斌了。”张简斋叹了一口气,“世事难料,谁又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因为这事qíng前后的曲折,几人一时都沉默了。
“……那么那具男尸是薛斌?”谢七行出言道,率先打破了沉默。
“少侠果然敏锐。”张简斋赞了一句,才继续道:“我不会认错的,那具男尸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背后肩膀的位置,却有个很深的伤疤。”
见几人有些疑惑的目光,他又开口补充道:“之前薛公子生了一场大病,薛家曾经请我去看过。无意中曾看见过,薛公子背后曾经有个两寸多的伤疤,因为伤口实在不小,还曾经随口问了几句,就记了下来。”
“按张老先生所言,薛公子是脱jīng而死。”楚留香说道。
张简斋说道:“不错,那种死法绝非‘马上风’之类的猝死。”
百里屠苏眼里写满了疑惑:“……?”
感觉到自己小师弟向自己投来的求知目光,谢七行轻轻咳嗽了一声,在他耳边低声道:“回去再说。”他有些滚烫的呼吸拍打在百里屠苏的耳边,让他敏-感的耳朵瞬间就红了起来,只是百里屠苏不自知。
知道此刻不是谈论这个话题的好时候,一听谢七行这么说,百里屠苏把疑惑埋在了心中。
便不再多问了。
目睹面前这副黏糊糊的画面而对面两人却不自知的直男楚留香表示:此刻的内心波动有点儿大。
他也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按照各种志异怪谈,吸人jīng气的多半是女妖。照张老先生所说,左姑娘……似乎很值得我们怀疑。”一谈正事,他的脸色霎时严肃了起来,目光看向谢七行和百里屠苏两人,“不知谢公子和百里屠苏可有在左姑娘身上发现什么不妥?”
谢七行沉吟片刻,便告诉了他两人在左明珠身上发现的可疑之处。
专业人士自然有专业人士的道理,楚留香没再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楚公子可有一探究竟的想法?”作为太虚门首席弟子,受到师兄妹敬佩的谢七行也不是白混的,颇为了解他人的心思。见楚留香的神色,便猜出了他的几分心思。
“这种qíng况下,不探不行了吧。”楚留香苦笑了一下。
“正好,我也正有此意。”谢七行笑了起来,“月黑风高,我看今晚就不错。”
楚留香神色沉重,点了点头道:“好,那便今晚。”
谢七行转头低声对百里屠苏道:“左姑娘身上的东西不简单,以防万一,我进去的时候你在外面接应,如果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qíng也好做应对。”
百里屠苏应了一声,望向他的目光隐含担忧,“师兄,多加小心。”
闻言,谢七行心中一暖,对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你放心。”说罢,便和楚留香一起离开了。
百里屠苏看着他和楚留香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失落
感。
是因为……自己这次不是和师兄一起行动吗?想着刚才谢七行的笑容,他在心中迟疑的想。
这边说到谢七行和楚留香趁着这浓浓夜色,已经顺利的避开了寥寥无几的下人,正在左明珠闺房的屋顶上蹲着。
想到这左明珠非同寻常,防患未然,谢七行便在自己和楚留香之间展开了一个隐匿气息的透明结界,然后两人动作轻柔的掀开了瓦片,从上面看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房间里虽然点了灯,可是楚留香觉得这地方依旧显得yīn森诡异。
左明珠慢条斯理的拆卸着头上的珠光闪闪的各类首饰,然后又缓缓地脱去了一件外袍,坐到了梳妆台的面前。
正当楚留香犹豫着要不要回避的时候,转头一看,旁边的谢七行却一副风云不动安如山的模样。才想到对方根本不喜欢女人,可是他不是断袖啊,楚留香叹气,只好无奈的继续蹲在了屋檐上,
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他瞠目结舌。不是什么香艳动人的画面,却让他从此对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产生了深深的yīn影。
昏huáng的烛火幽幽地燃烧着,烛光照亮了左明珠那张秀美白皙的面孔,只见她定定的盯着镜子中看了一会儿,似乎发现什么不满意一样,微微蹙起了眉头。然后抬起手,用着那白玉一样的纤纤十指开始一下一下的梳理着她那如同泼墨一般的万千青丝。忽然,她的动作一顿,十指合拢成爪状,直直地戳进了自己的头皮,然后轻轻一扯,竟是将自己身上的一张皮给完整的剥了下来。
一旦剥去了皮,“左明珠”便原形毕露,身形佝偻,全身皮肤风gān的犹如几乎要入了土的老妪一般,丑陋至极。
见到她骇人的模样,楚留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而那“左明珠”竟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猛地抬起了头,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直直的对上了楚留香的双眼,发出了桀桀的怪笑!
☆、第二十二章 莫名其妙的酸涩
“不好!她发现我们了。”谢七行脸色微变,转头对楚留香说道:“这东西不好应付,你先尽快离开这里。”
形势紧急,楚留香自认自己武功不错,但是这东西似乎在面对妖物的时候没什么作用,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是拖累,楚留香便飞身离开了。
谢七行见状,破开了屋檐,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那妖物紧紧地盯着谢七行,双脚一蹬,竟是先发制人,凌空朝着谢七行扑了过来,带着一种誓死不休的锐利气势。
见状,谢七行只是眉头轻轻一扬,一个侧身便闪避了过去,顺着力道往墙壁上一踩,高高跃起,一脚狠狠地踩在了那妖物的身上。
谢七行并非一般的修道之人,一脚下去,力道自然是非同一般,那妖物犹如被横空抛掷的铁球狠狠一击,在空中停顿了几秒,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腥臭的黑血,地面顿时裂开了数道犹如蛛网一般的裂痕。
那妖物不甘心,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抬手十指握成爪状,“唰”――的一声,露出了一根根比之寻常兵器更要锋利百倍的指甲,嘴中发出一声刺耳尖利的嚎叫,四周黑气升腾,仿佛一道紧绷倒极致的弓弦所发出的箭矢,化作一道光一般就朝着谢七行的方向冲了过来,势头极为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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