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倚天》的少林没有好感,同为修佛之人,《笑傲》中不论和尚还是尼姑,佛学修养都上了一个大档次。
令狐冲道:“这是自然的,恒山三位师太慈悲为怀,何况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若是我华山也有此等疗伤圣药,也自不会推脱。”
拉倒吧,左冷禅遇刺未死,你师父还不定怎么扼腕慨叹呢。张无惮给他添酒,听令狐冲又道:“这次嵩山派上下震怒,嵩山十三太保一齐下山来,也不知能不能查清楚究竟是谁胆大包天,胆敢刺杀左师伯。”
张无惮冷笑不语,就这么十三个只知道练武根本不懂查案的蠢货下山,能查出个屁来,他们加起来还没六扇门一个普通捕快业务纯熟呢,左冷禅此举,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正说着,冷不丁马蹄声阵阵,至少有二三十人从远方而来,在小镇上也未停留,直直向着上山大道驶去。
“……”令狐冲将酒盅磕在桌上,扔下一角银子站起身来,“走!”华山派是五岳剑派中的小可怜,拢共才二十多人,这转眼就来了一大群江湖人士,气势汹汹午饭都不吃就赶上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令狐冲轻抚腰间的青冥宝剑,忍不住多看了张无惮一眼,拉拉他的手:“惮弟,此乃华山派内务,若是起了冲突,不要牵连了你……”
一句话未说完,张无惮怫然将手抽走了,沉着脸道:“这是什么屁话,咱们说好的联手走江湖,遇上事儿我就扔下你自己飞了,那岂不是连人都不算了?”
上次碰上贾布那是没得选择,这次可不一样。令狐冲心头火热,连连作揖道:“是,是是,我的错,实在小看了惮弟,你莫跟我一般见识。”
张无惮反手拉过他来,拽着往山上走:“别担心,风前辈还在华山顶上坐镇,只要来的不是二十个东方不败,想必问题都不大。”
说起来岳不群得知令狐冲得了风清扬青眼后,倒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他当然有吞并剑宗的野心,只是还在潜伏着等待最佳时机罢了。
――现在时机到了。张无惮从马棚买了两匹好马,跟令狐冲赶路上山,问道:“你可知这二十多人是什么来头?”
令狐冲摇了摇头,想到他当时背对着门窗,倒是坐在他侧边的张无惮怕是正巧看了个清楚,连忙问道:“怎么,惮弟你知道不成?”
“若我所料不差,为首的便是嵩山十三太保排名靠前的几位,旁人我认不出来,大太保托塔手丁勉、二太保仙鹤手陆柏还是能识得的。”张无惮道,“跟在丁勉和陆柏身后的都不过是普通弟子,武功了了,倒是坠在队伍末尾的那几位,倒不似凡流,却都面生得紧。”
令狐冲眨巴着眼睛看他,张无惮叹了口气,补充道:“大抵是华山剑宗的好手。”
令狐冲又眨巴眨巴眼,张无惮又道:“若我猜得不差,怕是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这三人。”华山剑宗,也就剩下了这三个人还能拿得出手了。
他说完后又忍不住补充道:“你不能什么事儿都靠着我给你想,自己不能偷懒不动脑子啊?”
令狐冲嘿嘿一笑,转而面露愁容:“这三位都是‘不’字辈的,说来我还当叫他们一声‘师叔’,这可如何是好?”岳不群和宁中则固然能同这三“不”比肩,可终究人少力单。比剑法,令狐冲自认不输于剑宗,但从无小辈向长辈邀战之理,他辈分矮一截,华山气宗便被动一分。
张无惮却笑道:“这值甚么,你是风前辈唯一亲传弟子,真论起辈分来,叫他们师叔,也不看他们当不当得起?”
令狐冲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着啊,这个名头好!”真有需要让他出手,祭出风清扬的名头来,还当真不怕封不平他们不应战。
两人且说且行,胯下马匹都是走惯山路的,转眼便来到了半山腰。此处本是第一重关卡,应有门派弟子轮值守山,此时却一人都看不到,静悄悄得惹人心慌,只拦截的木栏被人撞断了。
幸而此地并未看到血迹,好歹对方没有动手伤人。两人不再言语,挥动马鞭赶路,很快便到了华山顶上。
令狐冲当先跳下马,向着正气堂而来,走至近旁,便听到一人说道:“甚么‘伪君子剑’,也配忝居华山掌门之位?”
盖因岳不群江湖绰号“君子剑”,华山派上下最忌讳听到“伪君子”三字。令狐冲当下大怒,出声道:“甚么无名小辈,也配来我华山主峰聒噪?”
第52章 首战告捷
张无惮随着令狐冲一并走入正气堂,却见岳不群、宁中则携本派弟子立于上首,嵩山派丁勉、陆柏等十余人立于左下,另有三名中年男子率领四五名年轻弟子分据右下,这一行人人人身负宝剑,出声的正是其中为首的一名中年人。
那人焦huáng面皮、满面戾气,见这新入内之人身着华山弟子服饰,遂冷笑道:“什么时候华山派门规松散成这般模样,长辈们说话轮得到小辈来cha嘴?”
令狐冲先看一眼岳不群,见他只是微笑不语,放下心来,回道:“我师父、师娘并未说话,便是嵩山派两位师伯师叔也未言语,倒不知哪里来的小辈,竟然也有脸冒充我的长辈?”
说话之人正是如今剑宗的顶梁柱封不平,他闻言自然大怒,自剑气相杀后,剑宗不被华山主流所承认,早成江湖上的笑柄,令狐冲连对嵩山派人士都肯称一声“师叔”,却敢直言他乃小辈,实在欺人太甚。
封不平待要拔剑,听身侧一矮子道:“这小子牙尖嘴利,师兄莫要上当,平白堕了自己身份!”
封不平旋即醒悟过来,他时隔二十年重上华山,为的是要同岳不群争这掌门之位,可不能先跟个岳不群的弟子打起来,纵然胜了也无大用,以大欺小,实是不美。
他不去理睬令狐冲,视线一转落到张无惮身上,见这小子一身红衣,头包红巾的模样,正懒洋洋对着自己笑。
封不平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早听闻华山气宗同天鹰教少主打得火热,早就跟成不忧等人商量着要拿此事做做文章,想不到瞌睡了正有人送上枕头,心中暗喜,当下便道:“华山派自两百年前立教以来,门下众弟子秉承祖训,洁身自好,从不与jian邪人士来往。想不到岳先生任掌门十年,这邪教出入‘剑气冲霄堂’,竟然便如出入自家后院一般,你还敢说自己不是遗祸子弟,流毒无穷?”
岳不群淡淡回道:“这位小友乃是红巾教教主,红巾教自立教以来,锄qiáng扶弱,扶危济困,行下诸般善德善举。张教主更是东南地平民百姓眼中的救世菩萨,却不知封兄这‘jian邪人士’之说从何而来?”
张无惮拱手抱拳道:“当不得岳掌门这般赞誉。封先生自陈乃华山剑宗,却连牌匾上‘正气堂’斗大的字都念成了‘剑气冲霄堂’,便是不认字,莫非数数也不会了吗?无怪乎将正合奇胜的华山剑,错练成了‘颠倒黑白剑’了,剑招虽不对,倒也使得纯熟。”
不等封不平开口,刚才那矮子先不gān了,问道:“红巾教脱胎天鹰教,天鹰教更是明教鹰犬,岳先生是说,明教同你气宗同为江湖正派了?”
这矮子正是成不忧,他口才虽不错,但需知岳不群光给门下弟子上政治课都不知道上了多少,嘴皮子早就历练出来了,岂会上他的当,回道:“我只说张公子乃济世救民之人,难道这话有错不成?”
张无惮笑道:“晚辈不仅同华山岳掌门是君子之jiāo,同武当、少林皆有jiāoqíng。成先生的意思是,少林渡厄神僧、空闻大师,武当张三丰真人,都成了结jiāojian佞的小人了?”
成不忧一时语塞,五岳合一的声势都难同少林、武当抗衡,何况剑宗只是华山派的一个分支,不能好处没捞到,先把江湖上数得上号的大能都给得罪了。
此时一直都未曾出声的托塔手丁勉冷笑道:“少林方丈、武当掌教,便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吗?自然是有些jian佞小人,惯会掩人耳目的,我还当岳掌门怎生会派人去刺杀左师兄,原来竟然是受了你的挑拨!”
他身材高大魁梧,一番话掷地有声,又敢拉少林、武当垫背,显得底气十足,绝非信口胡赖。张无惮怔了一怔,不禁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摇头不语,宁中则叹道:“好似刺杀左盟主之人使得便是我华山剑法,对敌之时脸上还忽现紫气。丁师弟、陆师弟率众前来,只说奉左盟主之命前来拿人。”
运功时脸上呈现氤氲紫气,这确实算得上是《紫霞神功》的独家特征了,嵩山派言之凿凿,若非十分笃定,也不会率众气势汹汹直奔华山而来。那小老头吴明天赋绝伦,身负各门各派武功,区区华山剑法和《紫霞神功》自然难不倒他,想必他刺杀左冷禅时便故意使了这两种功夫。
张无惮眨了眨眼睛,心道成昆这一手不可谓不毒,他若嫁祸给明教则还罢了,一来明教好手来路颇杂,不好就武功路数上栽赃,二来左冷禅此时声望平平,便是向明教发难,作用也有限。
可成昆知张无惮jiāo好华山,生怕他因此拉拢了整个五岳剑派去,将脏水泼上华山头上,岳不群为了避嫌也当疏远张无惮,这一招隔山打牛用得当真巧妙。
他这头琢磨着心事,那头令狐冲却突然往地上一滚,大叫道:“哎呦,我背心好痛!”
丁勉本来还等着岳不群夫妇如何反驳呢,冷不丁有了这么个变故,不禁怔了一怔。他反应慢了,自然有人抢先道:“令狐兄,可是旧伤复发了?”
令狐冲心下大赞惮弟反应神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是啊,疼死我了!怕是我昨日所受的‘托塔天王掌’暗疾发作了!”
他模样装得十分之像,宁中则先前还颇为担心,听到“托塔天王掌”云云,方知是在挤兑丁勉,忍着笑故作担忧问道:“哎呦,怎么回事啊?”
张无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宁女侠有所不知,昨日我们赶路时碰到有人当街调戏小寡妇,一时不忿便出手了,岂料对方人多势众,令狐兄便是受了这一嵩山派绝学,想来伤得不轻。”
丁勉气得浑身发抖,他绰号“托塔手”不假,可从来没使过甚么狗屁“托塔天王掌”,嵩山派绝学中更是无此一说,这两个混蛋都不先打听一下他的绝学是什么就来胡说八道,真是欺人太甚!
他面露森森寒气,跟师弟陆柏对了一眼,正待翻脸,却见令狐冲已经麻利地跳起身来,道:“昨日调戏小寡妇之人使得正是丁师叔的成名绝学,可难道便是丁师叔做的了吗?”
――他娘的,都说了这不是老子的成名绝学!丁勉当下忍无可忍,一掌拍出,却不料令狐冲一剑歪歪斜斜刺过来,竟然封住了他后路诸般变化。他一个激灵急忙左右不断闪身,令狐冲剑随意动,来回挥舞几下不断封住他去路,看丁勉气势早已淡了,倒也没紧追不舍,淡定脸还剑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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