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读书虽然重要,但这么闭门读书岂不是要读成个书呆子?”
唐寅不好意思地一一致歉,也不说多,只是说最近得了一本好书,所以闭门苦读了几日。众人心qíng好,也不说什么,笑闹了一下也就算了。
唐寅被迎进了糙亭,就见这里已经来了不少的学子,有些正在评论那挂在绳上的诗文,有些人正围着桌子看着什么,颇为热闹。
唐寅很快就加入进去,读了几首诗后,兴致高涨当下做了一首,字字优美,句句动人,众人一致叫好。唐寅越发的起劲,又连作两首,获得满堂喝彩。
就在众人chuī捧不停的时候,一顶轿子停了过来,几个学子一见那随轿的两个书童立刻就迎了过去,唐寅有些好奇,就听到旁边有人说:“是祝公子!”
唐寅一听也激动了,他知道这位祝公子,听说祖籍也是吴县的,但早就已经迁至苏州居住了。两年前去长州,买的那些字贴就是这位祝公子的手笔。只是听说他最近去了京城,所以一直无缘见面。他也是这一届士子中夺得解元的热门人选之一,唐寅听说他极有才华,此时能有机会见到他觉得这一次诗会来得太值了。
那轿子在糙亭外停下来,两个长得比女子还要清秀的书童一个打帘,一个伸手引出一位年轻公子。他与唐寅的年纪相当,一身月牙白的真丝长衫,似笑非笑,眼角桃花纷飞,让人着迷。
如果说唐寅俊美,唐申秀雅,那么这位,要形容他只有两个字,就是妖孽。
那是一种让女人会发疯,男人也会忍不住吞口水的妖气。不顶美,但一举一动中总是散发着让人心醉神驰的气息。如果让唐申来形容,就是身上的荷尔蒙过盛了。
唐寅几乎只一眼就看呆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这么迷人。
他的视线太直率,祝允明一眼就注意到了,对着他微微扬眉,嘴角适当地上挑,露出一个带了些挑衅,带了些勾引,也带了些不屑的笑容。
只那抹不屑,让唐寅从刚刚的走神中立刻清醒了过来,为自己的表现而感觉羞耻,低下头去,收拾了一下自己刚刚使用的纸笔。
然后,身前的光被挡住,眼前暗下不少,唐寅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那张俊美妖艳的脸正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吓得唐寅后退了半步,这才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在自己刚刚写的诗上。忍不住有些紧张,不知道他会怎么评价。
让唐寅意外的是,祝允明给的评价非常中肯,一眼就道破了诗中的优点和不足,连唐寅的字都好好的评价了一番,让唐寅对他的印象立刻上升许多。
祝允明很健谈,并不如外表那么难以亲近,言语有趣,待人亲切。而且他学识丰富,见解非凡,明显是受过名家指点的,只是与他聊天就能学习到不少,让人尊敬。他似乎对唐寅非常有好感,经常拉着唐寅一起聊天讨论,两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很快就引为知己。一直聊到诗会结束两人才分开,还约好了下次由祝允明举办诗会,邀请唐寅再聚。
第十章
祝允明依在轿子里闭目养神,紧拧的眉毛显示他现在并不高兴。
祝允明的祖父是朝中重臣,因喜欢嫡孙所以经常接他进京。他这些年大多都是呆在京城祖父那里,日子过得极为舒坦潇洒。只是祝允明的父亲xing格比较古板,去信让他回来参加乡试,言词严厉。这是正经事,所以即使祝允明不想回来,祖父也将他劝了回来。
祝允明为此非常不满,以他的出生,哪里需要考什么乡试呀,直接花点钱捐个监生也就够了,到时候可以直接去考会试。只要他会试得中,乡试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
一想到刚刚被他勾搭上手的京城第一美男因为这次的乡试而与自己两地分离,祝允明就觉得自己呕得要死!正在浓qíng蜜意的时候呀,回去后那个贱人肯定会有了新欢忘了自己这个旧爱了,怎么能让他不郁闷呢。
叹息一声,其实他也不是不乐意不回来,当时想着江南盛产美女,这美男肯定也有不少,来了后指不定有一番艳遇。可惜,出了几次门,这些个男子虽然都是不难看的,但一眼让他喜欢上的,还真是没有。而且可能是因为远离京城,京城中盛行的男风在这里并不受什么欢迎。自己难得看中一个,勾搭一下却没有回应,让他越发的不痛快。
今天的诗会是自己认识的朋友举办的,祝允明想着出来散散心也不错,于是才坐着轿子出来。
到了地头,轿子停下,小厮打开轿帘引他下轿,祝允明懒洋洋地走下来,抬起头视线在面前的众人脸上一扫而过,落在了一个穿着黛蓝长袍的书生脸上。
长得很好,真的很好,修长匀称,白皙稚嫩,五官俊朗而明亮,气质清雅而纯洁。一看就是个涉世未深出生良好的书生,尤其,那一身的洁净感觉让人忍不住亲近,没有久经人世的老道和心机深沉的危险,纯白如纸。
祝允明并没有这方面的洁癖,并不要求对方必须gān净贞洁什么的。在他看来,他自己也够乱的,要求对方一尘不染有些可笑。而且他现在也只是玩玩,以后定然还是要娶妻生子的,所以只要看对了眼就行了,chūn宵一刻值千金,那么挑剔还玩什么呀。不过即使如此,碰到一个看对眼又够gān净的人,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毕竟谁都有独占yù,占有这个人的全部,不让别人有机会得到,让他完全属于自己,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qíng。
祝允明很满意地笑了下,并发现对方似乎是有些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回想自己回到苏州后的经历,祝允明决定慢慢来。
他发现这个叫唐寅的少年真的很有才华,诗文做得很出众,字画也很不错,只是似乎没有经过名师指点所以神韵不足。自己只是点拨他两下,就得到了他的崇拜和完全的信任,他看向自己的眼睛明明亮亮几乎闪闪发光,祝允明觉得自己这一阵的yīn天一样的心qíng一下子变成了晴天了。
约好下次再聚后,唐寅就因为时间不早而先行离开了。祝允明知道不可以cao之过急,所以只是友好地与他告别,暗暗准备好一系列泡美男的计划行程。
而唐寅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他很兴奋地回到家,与唐申说到祝允明的风采和学识,几乎把祝允明夸成一朵花了。
唐申也有些兴奋,江南四大才子中的第二个人呀!只不过对方为什么会和唐寅一般大呢?甚至还只比唐寅大半岁,按说这位应该比唐寅大十岁才是呀。算了,反正应该就是这位祝枝山祝允明没错了,岁数相差多少也无所谓了。
不过,唐申现在比较关注的是乡试,以他的能力,要考上乡试可是不容易的,那些与他无关的事他就不想费时间jīng力去了解了。
离乡试还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唐寅去祝允明举办的聚会一共有三次,之后就是单独受到祝允明的邀请到祝家去与祝允明一同学习。不过祝允明几次邀请他留宿他都没有答应,都以家中幼弟也同到苏州,身为长兄要照顾幼弟的理由而回到家中。看他虽然去得勤快,但确实是有了长进,唐申也就懒得说什么,随他去了。
祝允明与唐寅的聊天中,几次听唐寅说起自己的弟弟唐申。听了几次就知道唐申是一个jīng明能gān的,自己要勾搭唐寅,除非从头到尾都瞒着唐申,否则就只有让唐申同意,哪怕是默许。不然以唐寅的xing格,是绝对不敢自作主张和自己在一起的,哪怕只是玩玩。
想了想,祝允明送给唐家的请柬中就有了唐申的名字,但唐申拒绝了。正在最后关头,他不想因一时疏忽而错过了这次乡试。所以唐寅代唐申表达了歉意,祝允明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在意。
乡试是在八月,一共九天,分三场,每场三天。分四书五经,策问,诗赋各一场。唐申自认前两场不会有问题,但最后一场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他也决定了,如果实在不行,哪怕就是抄后代诗词,也要把这次的乡试给过了。
唐寅则是信心十足,他本就聪明,加上这一阵和祝允明几个非常厉害的学子天天在一起讨论学习,更是觉得胸有成竹。安慰了有些紧张的弟弟两句,整理一下衣服,拎着自己的篮子走进考场。
别人九天时间怎么过的唐申不知道,不过他这九天过得可是极为不慡。他本就有些体虚,在这种大热天,关在一个不通风不透气的小房间里,吃着冷硬的食物,闻着排泄物的恶心气味,不管躺着或是坐着都因为条件所限而非常不舒适。最难过的是一身臭汗却无法沐浴,在这种qíng况下做出锦绣文章,老实说他实在是有些信心不足。
等到九天时间到了,唐申走出来的时候有一种关了几十年后从牢房里被放出来的感觉。头晕脑涨地摇晃着出了考场,被眼尖的永禄一眼瞧见,忠心的奴才马上冲过来递了张冷帕子让他净脸,然后扶着他回到了马车。
高福也很快接到了唐寅,唐寅的jīng神比唐申好上许多,见弟弟这样也担心地立刻下令回家。
唐申坚持洗了澡,将自己打理gān净了,吃了点粥就上chuáng睡了。唐寅也很累,见他睡下后也去收拾自己了。
等到第二天,唐申开始发烧,昏睡不醒,唐寅一摸他的头被烫得一缩手,立刻让人去找大夫。
祝允明考完试后的第三天终于将自己调整过来,觉得自己气色什么都恢复了,摆手让人准备轿子,他要去唐家拜访。
唐申病重,唐寅并没有出门,守在弟弟身边。听到高福来报时愣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放心唐申但见他睡得很熟,就让永禄小心照顾着,出去见祝允明了。
祝允明看到唐寅愣了一下,一向清朗俊俏的唐寅这次脸色灰暗神qíng憔悴,祝允明以为他是没有考好,立刻过去拉了他的手说道:“这是怎么了?就算是考得差了些也不用这般难过,三年后再来考就是了,你学识出众,苦读三年定能高中的。”
唐寅qiáng笑了了下,握了下他的手说:“累祝兄担心了,其实我觉得考得还好。只是申儿考回来后就病了,一直高烧不退。他自幼体弱,我担心之下才有些……”
祝允明松了口气,拉他坐下,将茶递给他说:“申儿还小,本来三年后再来考才是最适合的,他这个年纪参加乡试可不是要吃些苦头嘛。不过你也别急,我在京城带了一些人参回来,回头我让人送来给你,你让大夫看看给他服用,好好补补身子。”
唐寅知道民间好参难求,感激地谢道:“这真是申儿的福气了,改日他好些了,定要他登门向你道谢的。”
“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字,申儿是你弟弟,我自然也拿他当弟弟看的。”祝允明温柔地轻声说着,握着唐寅手的手指在他手心中轻轻滑动,桃花纷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唐寅的眼睛,几乎看到他心里去。让唐寅只觉得手心一麻,半边身子都苏了一样,被那眼睛看着,也觉得有些晕陶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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