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一声抽回了手,轻声说:“祝兄今天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要事倒是没有,只是多日不见你,有些挂念。”祝允明看着唐寅通红的耳朵,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妖媚,那只耳朵红到几乎透明的样子实在是好看呢。
唐寅被他说得有些手足无措,低着头红着脸不敢再说什么,祝允明轻笑,又伸手将他的手捞了回来握在手心里说:“你看起来虽然有些憔悴,但人很健康,我也就放心了。申儿身边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多照顾他,我会再来看你。”
唐寅胡乱点头,祝允明抽回手的时候用手指在他耳贝上轻轻划过,满意地看他一脸羞涩的模样,站起来告辞离开了。
唐寅有些混乱地回到了房间,就看到唐申已经坐了起来正在喝药。
唐申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沙哑的噪音低低地响起:“祝公子来了?”
“呃,他……已经回去了。”说到祝允明,唐寅就感觉有些别扭,低下头来,在房间里四下看着想寻找点事做一下。
唐申有些奇怪,他看起来有些紧张,祝允明和他说了什么?不过看他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并不担心什么的模样,想来应该不是很要紧的事qíng,应该是祝允明和大哥之间的事吧,既然与自己无关,那唐申觉得也不用太在意了。
见唐寅的气色也不好,唐申让他回去睡觉。唐寅确实是非常混乱,也不拒绝,点点头叮嘱唐申好好休息后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杏娘喂着唐申喝完药,再服侍他躺下,高福进来,见唐申jīng神不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唐申虽然确实没什么jīng神,但看他这样就知道他确实是有事要说的,就示意他进来,再让杏娘出去。
高福就说:“二爷,今天祝家公子来了。”
“我知道呀,大哥刚刚不是出去接待了吗。”唐申揉了揉有些涨痛的太阳xué,不是很在意高福说的话,心里专注地不知道第多少次诅咒自己这虚弱的身体。
“是,大爷接待的祝公子。”高福看了看唐申,有些为难地不知道要怎么张口,双手有些紧张地在身前搓了搓。唐申看到了,皱着眉抬起头问:“到底有什么事?”
“其实,祝家公子来了后,我送茶过去后一直没有走远,然后,我看到……呃……祝公子拉着大爷的手,说了好些亲密的话。”
唐申奇怪,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高福见唐申不能理解,急得头上冒汗,走近了几步小声些说:“二爷,奴才听祝公子身边的人说,京城那边盛行男风,祝公子就很热衷此道,他和咱们大爷……不会……”
唐申瞪大眼睛,一脸受惊的表qíng,高福见他似乎是吓到了,怕他病中有个好歹,立刻摇头劝说:“这都只是奴才猜的,也不一定就是这样的。虽然咱们大爷长得这么好看,但祝公子从京城里回来什么没见识过。您别担心!”
出乎高福的意料,唐申摆摆手说:“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是大哥自己的事,他自己乐意就行,再说了,总比在外面和女子有私qíng好。你的担心我理解,不过既然京城非常盛行此道,那我们这里马上也会盛行起来吧,以后习惯就好。对了,你跟大哥说下,叫他别玩坏了身体,唐家怎么说也要有嫡长孙的。我累了,你下去吧。”
高福只觉得自家二爷实在是奇特到天下罕见,不过既然二爷都发话不管了,自己一个做奴才的就不用多管主人的事了。拜了一礼后安静地退了出去,准备把二爷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大爷听。
高福退出去后,唐申睁开眼睛,看着窗口的花瓶发呆。他并不排斥同xing相恋的事,以前的朋友中就有这样的人,可惜他们没有坚持到最后,过回了正常人的生活。他站在外人的角度上,很能体谅他们那段感qíng的真挚和辛苦,甚至也是暗暗支持他们的。只是,那毕竟是外人的事qíng,他可以站在一种极为理xing的角度上思考和理解,但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家兄弟唐寅的身上,唐申觉得自己的心qíng还是非常复杂的。
不过,真要他反对什么的,唐申觉得没有必要。唐寅已经十九岁,可以为他自己的行为负责,唐申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只不过,即使这件事很流行,相信唐广德和邱氏也不会同意的吧。不过他身为幼弟,管不到大哥后院的事上,由父母做主就好了。
第十一章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唐申这丝抽得够久。
他本就不喜欢喝药,一次两次还能忍受,天天吃就会忍不住地找理由拒绝服药。加上时值盛夏,怕热的他经常在夜间休息的时候因贪凉而偷偷扔了被子睡觉,最后果断着凉,这病就好得更慢。
所以,看榜这事,是由唐寅带着高福和永禄去的。
榜单前人山人海,时常会有人大叫着:“中了!中了!考中了!”或有人大叫:“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怎么会没有?”
得中的举子们,有人欢喜得欢呼雀跃欣喜若狂,没有考中的考生中,有人悲伤得唉声叹气痛哭流涕。甚至一个中了的举子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疯了一般地冲过了唐寅身边,而另一个没有考中的直接就要往河里冲去自尽被人死死拉住。
这些qíng景让一贯从容自信的唐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加快速度靠近榜单。只可惜那里人太多,唐寅一个文弱书生想要挤进去实在是不容易,远一些踮起脚尖却又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急得唐寅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高福就说:“大爷,您去那边的茶铺里休息下吧,我和永禄去看就行了。”
唐寅看着眼前的汹涌人群只觉得头皮发麻,虽然心中有些焦急但也无奈同意了两人的提议,点点头转身去茶铺里耐心坐着等两人的消息。而安排好唐寅后,高福和永禄就一头钻了进去,虽然人多,但两人见fèngcha针也很快就到了榜单前面。
唐寅的名字太醒目了,两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约而同地大叫了起来:“大爷中了头名!”
唐寅中了解元,高福喜得不断大叫着就冲出去给唐寅报喜,永禄则转头开始寻找自家二爷的名字。二爷这次病得这么厉害,还不知道在里面考出个什么结果。但找了一会,在中间偏后一些的名单上找到了唐申的名字,永禄放心一笑,又在榜单上前后看了看,记住了几个要紧的名字后这才挤了出去。
茶铺里,唐寅知道了消息,正激动得满脸通红,站在桌边一手扶着桌角,另一手紧紧攥着扇子,全身发着颤。远远看见永禄跑来,立刻迎了几步过去激动又不安地问:“永禄……真的……真的中了?”
永禄笑着行了一礼:“大爷,中了,您中了头一名!解元呢!”
唐申在病chuáng上得到了消息,满意地笑了笑,安排杏娘和永禄准备礼物和红包,留着打点和送礼之类的。
永禄走前说:“二爷,奴才看了,祝家大爷中的是第三名。”
唐申愣了一下,抬头问:“第三?那第二是谁?”
“奴才认字不多,只知道是一位姓徐的公子。”
“徐?”唐申想了想,用手沾水写了三个字:“徐祯卿”。然后指给永禄看:“是这字吗?”
永禄记xing很好,看了立刻就点头了:“是了,就是这三个字。”然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笑着说道:“奴才不认识后面两个字。不过,二爷,您怎么知道的呀?”
唐申点头:“他挺有名气的,略有耳闻罢了。你既然知道自己认字不全,那就加紧认字吧。我现在好歹也是个举人,你身为我的贴身奴才字都认不全也未免太难看了,回去把《千字文》抄上五遍,一个月后给我。”
“什么?爷,二爷,您饶了奴才吧!”
唐申打发了永禄,只觉得头晕脑涨,暗恨自己这虚弱得和林妹妹有得一比的身子。养了这么久了,就是头猪也养出膘了,偏偏他躺在chuáng上动弹不得。
对自己生气,哼了两声,翻身就睡,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祝允明第一时间知道了乡试的结果,甚至知道自己没有得到头名的原因。简单地说,就是他的策文写得太激进,没讨到好。而第二的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叫徐祯卿的,则是因为写了一首好诗得到了这么特别的名次。倒是唐寅,因为诗词意境优美策文见解独道而稳扎稳打地成为了解元,倒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毕竟已经考完了,名次也不错,总得来说让父亲很满意,不再对他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也答应他自己高兴随时可以回京城去了。祝允明像是顺利完成了一项任务,准备好好休息一下,顺便趁着这些时间好好培养下与唐寅的感qíng,然后再让唐寅和自己一同进京去参加会试。
会试都是在乡试的第二年,而且是二月份。冬天并不是赶路的好时候,尤其接近过年。所以要参加会试的举人们都是在乡试刚刚结束后就动身的。早点到自然也是好处多多的,所以即使要花上大半年,举人们也是极为重视地提前出发以做好万全准备。
祝允明对京城极熟,只要不迟到什么时候出发对他来说都没关系。不过唐寅家不在苏州,所以他至少要回家一趟,这一来一回就必须马上动身去京城了。自己可以等一阵,然后接他一起上京,到时候就让他住到祝府去,这朝夕相处的,肯定花前月下近水楼台那啥啥的,对吧,你懂的。
咳,现在不能想太多。
说起来,唐寅的那个病弱的弟弟也考上了,虽然名次一般,但因为才十三岁,倒是在苏州里出了大名了。也不知道他病好了没有,嗯,上门去看看。最好劝那孩子在家好好养病,京城就不要去了,不然多影响他们两人享受甜蜜时光呀。
祝允明的xing子是想到就做的,不然当时也不会一眼看中了唐寅就下手去追。这么一想,立刻就喊人去准备轿子,要去唐家拜访下两位新出炉的举人兄弟。
祝允明的轿子一出现在巷子口,石头就看到了,于是,祝允明下轿出来的时候,唐寅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祝允明开玩笑:“要唐解元亲自迎接,鄙人真是荣幸之至呀。”
唐寅白了他一眼,因为熟也不用客气。走过去说:“不过是侥幸,我的才学如何祝兄还能不知道吗?日头大,快进来吧。”
唐寅自中了解元后,这门口就没有消停过,唐申病着,唐寅不舍得让他起来忙碌。好在几个带来的奴才能gān,让他轻闲不少。祝允明来得也算是时候,今天好不容易人少了些,不然真是不方便好好招待祝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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