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一向这般乐于助人吗?”燕映之靠在chuáng边,认真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困惑。
他身无长物,没什么可图谋的,可他实在不敢相信会有人这样毫无防备地关照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这江湖的诡谲,比战场来得更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善良是好事,但太善良了,可是会吃亏的。
若是楚留香知道燕映之此时所想,定是会笑出声的。
比起从小在军队中长大,心思单纯的燕映之来说,楚留香的江湖经验要多得多。
他当然知道江湖中处处隐藏着危险。
可若是因此而对所有可能的威胁和麻烦都视若蛇蝎,避之唯恐不及,那他也就不是楚留香了。
楚留香其人,难道不是最不惧怕麻烦的吗?
听到燕映之的问题,男人只是慡朗一笑。“
大概我的确是有些喜欢多管闲事吧。”男人顿了一下,可能是担心这话会引起燕映之的误会,又接着补充道:“不过都是出来行走江湖,遇上麻烦事,互相帮一把也算不得什么。”
“是吗……”燕映之垂下眼,也跟着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个近似于微笑的表qíng,“在下燕映之,今日多谢相助,来日但有所需,在下必当万死不辞。”
男人闻言也抱了抱拳,笑容中满是愉之意,“不才楚留香,不过举手之劳,阁下不必放在心上。”
楚留香。
燕映之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看了看那笑如chūn风姿态潇洒的男人,无端端就觉得,当真是人如其名。
大抵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比面前的男人更适合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香帅你肯定不知道有种心法叫铁骨衣(●°u°●)? 」
☆、第 6 章
楚留香来时是孤身一人,自然也只在客栈中开了一间上房,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仅有的一间房似乎就不是十分妥当了。
不过这个时间,夜已经深了,再去打扰小二加一间房显然不是很合适,幸亏两人都是男人,只一晚的话,应该也能凑合一下。
对于楚留香的意见,燕映之表示他没有任何问题,他又不是大姑娘,难道还介意和男人睡一间房,怕失了清白吗?
“阁下倒真是君子之心。”楚留香脸上仍挂着悠然的笑意,“这样轻信他人,难道就不担心遭人暗算吗?”
他的语气中满是玩笑的意味,而燕映之看着那双漾着笑的眼睛,偏头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会。”
论江湖经验,燕映之其实并不丰富。
毕竟你不能指望着一个从小在边境军营中长大,刚到中原没多久,连中原的风土人qíng都搞不大清楚的人和那些个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比心机不是?
就算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可像他这样遭惯了冷遇的人,对温柔是最无法抵抗的。
直直注视着楚留香的眼眸,燕映之继续说道“你若想要我的命,没必要等到现在。”
他感觉的出来,楚留香的武功虽不似自己那般霸道刚猛,却内息绵长,可见也是个中高手。
当这样的人在他受了伤最虚弱的时候给了他关心和帮助,他就已经从心底选择了去相信。
燕映之不会怀疑一个在困难之时对他伸出手的人。
即使真的看错了人、信错了人,他亦不会后悔。
看着燕映之一脸认真的模样,楚留香忍不住笑出了声,“阁下可真是……”
他边笑边摇了摇头,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燕映之对他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也好。”
楚留香从善如流,张口便唤了一句“映之”,亲昵的称呼、低沉缱绻的语调,让燕映之呆了一下,不太习惯的别过头去。
见他有几分窘迫的样子,楚留香低笑了一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适时地提出,他们应该休息了。
因为燕映之身上带着伤,楚留香非常体贴的打算让出了屋内唯一一张chuáng,可燕映之却拒绝了。
人家好心帮忙,不但为他处理了伤口,还愿意留他借宿一晚,人qíng已经欠的够多,他实在是没有脸皮厚到能把楚留香的chuáng直接占了。
“我睡椅子就可以了。”
燕映之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楚留香再三劝说无效后,只得无奈同意了这个在自己看来极为不人道的决定。
让一个受了伤的人睡椅子,难道自己这chuáng就能睡得安生?
燕映之身上的玄甲布满了早已gān枯的血渍,脏的不行,而他玄甲下的里衣也被血浸透穿不得了。
他除了刀盾外,两手空空,自然是不能凭空变出衣服来,因此他现在穿着的,是楚留香的衣衫。
白色的丝绸,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让穿惯了厚重玄甲的燕映之一时间还真不是太适应。
这世上穿白衣的人不少,可能把白穿出风骨的人却不多。
同样的一件白衣,如果是楚留香穿来,那自然是风流写意、飘逸洒脱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可穿在燕映之的身上,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感觉。
目光往向已经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男人,即使是楚留香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是他生平仅见的,能把白色穿出如此硬朗冷洌之感的人。
这男人的相貌并非平庸,反倒是极为出色,在楚留香所熟识的人中,无花的容貌当数得上是顶尖,可若细看的话……
反正也睡不踏实,楚留香索xing翻了个身,仔细打量起桌边睡着了的男人。
眉眼五官无一不jīng致,组合在一起却显不出一丝女气,俊目修眉,英气俊朗,唯一的缺憾便是男人右眼上的伤疤,看样子是年头久远的旧伤,若是当男人睁开眼睛,暗红的瞳仁配上这道狰狞的伤疤,别说还真有些锐利过头了的凶悍之气。
楚留香不傻。
要是说自己傻,那么大概整个江湖也没有敢自称聪明的人了。
如果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没有看出这个被他带回来的男人不对劲的地方,他的名声可真就成了纸糊的了。
那男人身上穿着的,分明就是军人的铠甲,而且即便楚留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款式的甲胄,可单看制式和材质就知那不是普通士卒能穿的。
只是江湖中人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军中的将领下如此杀手,若是官场碾轧,看男人平静得仿佛家常便饭般的态度,似乎也不太像。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楚留香gān脆也不再费那个心思。
他一向是个随xing之人,有些人遇见了就是缘分,而若是恰巧合了心顺了眼,能够结实一番,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世人皆知楚留香是风流làng子,红颜知己遍布天下,不过要是让楚留香自己来说的话,大概是红颜易求,知己难得。
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尽管只是初次相逢,寥寥数语,可楚留香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管那男人是何种身份,又因何事被何人所伤,他始终觉得,这个眸如深潭般平静淡漠的寡言男子,不会是什么大jian大恶之人。
男人似乎睡得不是很舒服,眉头悄悄地拧了起来,楚留香见状,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微笑。
他翻身下chuáng,努力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把椅子上的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就如他所料想的一样,燕映之在被他碰到的一瞬间,身体本能地紧绷了一下,只是因为有伤在身又太过疲劳,倒是没有醒过来。
等到把人放到chuáng上躺好,看着男人眉心的褶皱慢慢舒展开来,楚留香这才安心下来,自己坐到椅子上打起了盹。
也算是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 默念:香帅和苍爹刚认识,不能睡在一张chuáng上,要矜持,矜持~~
☆、第 7 章
次日燕映之醒来时,张着眼睛对着chuáng顶素淡的月白幔帐呆了一下,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就连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昨天他太累,靠在椅子上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可怎么一觉醒来,就跑到chuáng上来了呢?
“你醒了,感觉可还好?”
听到耳边传来的温润嗓音,燕映之下意识转过头,尚未完全清醒的头脑也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大抵是昨日,楚留香在他睡熟之后把他扶到chuáng上去的吧……没想到这么大的动作他竟没有半分察觉。
燕映之是信人不疑,此刻倒也没想哀悼自己逝去的警惕心,只是思及昨日自己要求只在椅子上休息一下就好的坚决,不由得有些窘迫。
这下还真是,又给人添麻烦了。
倚在窗边的楚留香好笑地看着燕映之面上仍是没什么表qíng的冷凝模样,眼眸中却满是难言的懊恼,不免暗自感叹了一句,这人当真是有趣极了。
“昨晚……多谢楚兄。”
“不必客气。”楚留香欣赏够了,又见燕映之一脸正经的道谢,朗润的眉眼弯出了含笑的弧度,“映之接下来有何打算?”
燕映之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虽然他居无定所无牵无挂,别说是一晚,就算是失踪个十天半月估计也没人会记挂他,不过即使是孤身一人,他总还是要过自己的生活。
名剑大会、cha旗切磋,还不能忘了研习兵法……要做的事qíng实在太多。
而且即便身处中原,他也能隐隐感觉得到不安稳的气息,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就又要回到雁门关,准备上战场去了。
“我该告辞了。”燕映之脱下楚留香借给他的衣服,重新换上自己已被擦净了血迹的玄甲,将刀和盾别在身后,“我欠你一个人qíng,日后定当报答。”
楚留香微挑了一下眉,笑容中是风轻云淡的潇洒,“小事而已,何必如此介怀?况且……”
他弯起嘴角,温和的笑意更添三分真挚,“我视映之为友。”
燕映之狭长的眸子倏然睁大。
朋友?他燕映之何曾有过朋友?
薛将军、燕帅是师长亲人,苍云军中的同僚是兄弟姐妹,除此之外,又哪里还有人愿意与他这样无趣的人做什么朋友?
“若我没有记错,我们认识不过一天时间,楚兄jiāo朋友一向这么随意吗?”
话一出口,燕映之便意识到了不妥。
从昨天到现在,楚留香一直在帮着他,无论如何他也不该再说出这样带刺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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