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清:“……”
叶修看韩文清作势想敲自己脑袋,连忙道:“句句属实,真梦见了,你在梦里可惨了,浑身是血还凶神恶煞,若拓下画像定能止三岁小儿夜啼,你看,我这不也被吓得不好过。”
“再胡言乱语你就下去走路。”
韩文清知道他这分明是又在揶揄自己,叶修倒也不说了,只是坐在他身后笑了一声,说那你当我没梦见吧,别在意了,抓紧赶路才是。
阳面山路未留下积雪,道又宽阔,两人倒是走得顺畅。他们顺着这盘山路赶了两日,总算能从山坡上望见另一面的城貌。韩文清和叶修在正午前出了山,雪停后天空中反而露出了些和煦的日光,两人一同牵着马,踩着松软的雪层踏进城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修错觉,他发现这里比之前途径的城镇都热闹些,虽然只是个山脚下的小城,街道也并不宽敞,但家家户户门前都装饰得十分鲜亮,挂着串着稻壳的绳结,巷口都是卖纸灯的小贩,小点围着那灯扑来扑去,像是觉得新鲜。
“这冬日能放什么灯,”叶修挺好奇的,他问韩文清,“你见过么?”
他们正说着,拨开眼前人群又见了座石桥,桥下淌过的河竟然未在这种季节里封冻,河水清澈如开chūn时一般潺潺,有些许别致的细舟停靠在码头,河岸边都是洗衣和挑水的住户。
两人打马过桥,找了个离河岸不远的地方投诉,刚坐下来没多久,又听见陆续走进的人在高兴地讨论着什么,每个人脸上都笑呵呵的。
叶修若有所思:“这儿难不成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韩文清却让他听邻桌讨论,叶修托着下巴细细听个热闹。从众人的只言片语里,韩文清和叶修总算得知,今日似乎是这座小城自己独特的花灯节,每逢冬至后的七日,大家都将乘舟放灯,去庙宇中祭祀,以感恩河神四季不休的庇佑。
叶修偏着脑袋对韩文清悄声说:“我察觉这山下地动频繁,热源充足,河水才不受影响,依然能在寒冬中奔流。”
韩文清想了想,继续道:“无人会为此事入山中探个究竟,大家就只当是河神赐福。”
“但人们倒因此立庙设节,多了个聚在一块儿同乐的理由,”叶修却悠悠开口说道,“有时候不知未必不是好事。”
他最后一句说的有些意味深长,韩文清少见他这种神色,刚想再看个仔细,叶修却又已经恢复之前那不恭的表qíng,转着手里的茶杯,对韩文清说:“难得碰上过节,今晚不留下来看看?”
韩文清见日色已经过半,怎么说也得明早才能出城,他看叶修兴致挺高,没有拂了他意的想法,正好还要出门备马车,于是韩文清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天幕在全城的催促下总算转黑,第一盏烛火亮起时,街上巷里已经热闹起来,人们拥挤在一块儿,欢笑声弥漫在空气里。叶修扛着伞和韩文清并肩步行在拥挤的人群中,小孩都提着各形各状的纸灯在嬉闹,河面上已经有一盏盏灯顺水飘下,夜空被映得澄澈,暖huáng洒在屋檐和脚边。
路边有武馆故意耍身段吸引人眼球,那习武的学徒正表演着耍枪,利刃上下翻飞,赢了满场吆喝,韩文清见叶修径直往人堆走去,也围观了起来,还在结尾鼓了鼓掌。
叶修还给点评上了:“挺像那么回事儿啊,你说是不是老韩。”
“差远了。”
“说什么差远了?”叶修故意问他,想听韩文清再多夸自己几句,韩文清却不说了,转身想往前走去,叶修只好退出人群跟了上去。
叶修望着不远处飘起的纸灯,慢慢感慨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和你好好比上一场,这么久没过过招,把我都憋坏了,都快忘记赢你是什么滋味了。”
“那就赶紧好起来,”韩文清也说道,“别让我等太久。”
叶修笑了,趴在桥头看船来船往,压低了声音道:“我这病还仰仗您给治呢,能不能好都听你的。”
韩文清被他猝不及防调戏一番,恨不得把叶修从这儿踹下河去。叶修倒是自己站上了石栏,在韩文清愣神的时候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了桥下的河岸,他身姿还是如多年前一样行云流水,极为漂亮,韩文清好久没见了。他朝下望,正好看见叶修也朝着他抬起头来。
他们桥上桥下隔得有些远,只一走神,叶修的身影又被拥挤的人群遮了去,怎么也寻不着,韩文清忽然不知怎的有些不安——像是担心叶修会就此再次失踪在人海里,他刚刚那跃下的一瞬间,就像一只留不住的飞鸟。
韩文清对着河岸喊道:“叶修?”
无人应答,韩文清握紧了拳,更荒诞的是他竟然产生了叶修根本不在这儿的错觉,这几日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其实叶修并没有与他重逢,更说不上行那云雨之事,而自己只是独身途径此地,碰巧遇上了这么场盛会……
他按捺住自己的恍惚,正yù再在那人堆里寻一会儿时,一只绿鸠飞来,在韩文清恍然的注视下停在他眼前,打了个旋又飞向他身后,像为他指引着。
韩文清转身,走到桥的另一侧,见小点还在往远处飞去,他低头,脚下桥dòng里探出一线乌篷船的船艏,正被花灯拥着和河流一起淌过,叶修坐在那船上,朝自己扬了扬手中的酒盏。
不是不能喝酒么……韩文清也飞身下桥,稳稳当当停在叶修身边,船身甚至都未曾受到摇动。叶修看样子是趁刚刚去划了艘小舟而来,韩文清静静地打量着他,快意的神qíng终于又回到眼前这人的眉梢。
“都给你了,”叶修从乌篷里搬出个酒坛,磕在韩文清跟前,“反正我酒量……你知道的。”
韩文清直接端过他手中的酒盏,想了会儿,给自己满上,说道:“那怎么还买。”
“看你喝啊,”叶修理直气壮,“几年前那次不算,没见你饮几口我就醉了,这回想看看韩文清大人是怎么个醉相。”
韩文清直接闷了手中这碗,面不改色:“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酒量比某些人好上太多。”
叶修假装听不出对方在挖苦自己,但韩文清确实出乎意料,这都小半坛子下肚了,人还坐得端端正正的,好似不在游船上,而是皇宴酒席间。
“唉,没意思,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叶修撇了撇嘴,赶紧把他酒盏夺下,“别喝了,这可都是哥的钱。”
他比韩文清小上一岁有余,但偶尔总爱在自称上占对方便宜,韩文清习惯了。叶修掀起那乌篷的门帘,和韩文清先后走了进去,里面设有一张方桌,桌上点着短烛,烛边还搁着两只花灯。
叶修把纸笔递给韩文清,扬了扬眉毛,道:“人码头老板看我玉树临风,只觉十分亲近,直接送了两盏灯给咱们,就别làng费了,走走形式。”
韩文清将纸条铺开,迟疑着问道:“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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