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砥明也不理会他,去前头给贺汝膺助阵。苏逸不能动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良久听见苏缇一声痛呼,他心猛地一跳,唯恐师父被贺汝膺伤害。
那一声之后再无声息,苏逸越想越害怕,两行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心中暗暗祈祷师父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苏缇躺在地上,血汩汩地从胸口冒出来,人已经没气了。贺汝膺把剑□□,沉吟道:“他真的不会少阳剑法……这就怪了,师父不会,徒弟却会。看来那小子真有些门道。”
贺砥明低声道:“爹,这么大的事怎么瞒得过去?”
贺汝膺道:“这老东西本事不济,死就死了,不杀他早晚坏我大事。”
贺砥明道:“丐帮那边怎么jiāo代?”
贺汝膺招了招手,叫儿子附耳过来,低声jiāo代了一遭。贺砥明连连点头,片刻面露微笑道:“还是爹有主意。这么一推gāngān净净,绝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身上。”
贺汝膺道:“屋后头偷听的那小子呢?”
贺砥明去屋后把苏逸拖了过来。贺汝膺一见是他,眼前一亮,微笑道:“妙极妙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兄弟,既然你送上门来了,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逸眼看着师父躺在地上,他浑身的血都凝固了,想放声大喊,却发不出声,两行眼泪滚落下来。忽觉头顶一黑,一只布袋从头顶罩了下来。
贺砥明把他踢翻在地,从脚下扎紧口袋。苏逸像一截枯木一般被他兜住,完全没有办法反抗。苏逸感觉自己被人蜷起来塞进了一口大箱子里,他心中愤怒,眼泪不停地往外流,把布袋也浸湿了。
贺砥明觉察到了,重重拍了他脑袋一记,道:“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要不然我就去把你那个相好的小姑娘杀了!”
苏逸心中怒骂:“有本事就放了我,我一定杀你为我师父报仇!”
贺砥明哪里管他心里想什么,去换了一身黑衣,使黑布蒙脸,越过墙头放足疾奔。贺汝膺放声大呼:“站住!来人呐,快给我追!”
丐帮众人听见动静,纷纷赶出来,眼见贺汝膺追着个黑衣人远去了。薛红蓼听见声音赶出来,见贺汝膺一闪而过,来不及多想,纵身追了上去。丐帮又有几名长老追赶上来。那黑衣人的轻功甚是了得,远远地把人甩开一截。众人追出了城,那黑衣人已经不知去向。
众人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qíng,都有些莫名其妙。片刻贺汝膺回来,道:“那厮狡猾的很,让他给跑了。”
薛红蓼道:“那人是谁,来gān什么?”
贺汝膺神色十分沉重,道:“回去再说罢。”
众人回了丐帮,便听见有人大哭。薛红蓼循声赶去,见苏缇倒在地上,巧儿和几名丐帮弟子跪在他身边哭泣。薛红蓼登时一惊,大步赶上前去,伸手去摸苏缇的鼻息。苏缇早已没了气,身体也凉了。众人围拢上来,见苏缇身死,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薛红蓼眼泪滚落下来,转身问道:“贺盟主,苏长老是被谁杀害的?”
贺汝膺道:“刚才苏长老来跟我说话,刚走出门去,便听见苏长老惨呼一声。我急忙追出门去,见一个黑衣人疾奔而去。我来不及多想就追了上去,没想到苏长老竟已身遭不幸。”
他说着话,声音颤抖,两行眼泪淌了下来,仿佛十分难过。他道:“想来是那贼人在暗中跟踪苏长老已久,一击得手,立刻逃窜。”
薛红蓼默然良久,道:“贺盟主以为杀人凶手是谁?”
贺汝膺道:“我没看清脸。但看这手法,应当是秦潇无疑。”
薛红蓼也曾遭遇过秦潇袭击,对这话也有三分相信。但苏缇今晚来向贺汝膺兴师问罪,为什么偏偏这么凑巧,他就在今晚被杀害了?
这些年来苏缇犹如薛红蓼的半个父亲,也是丐帮的半个帮主。苏缇这一撒手如同山崩,丐帮就像大船失去了掌舵人,风雨飘摇里前行更加艰难。
贺汝膺大声道:“丐帮的兄弟们放心,贺某一定会抓到凶手,为苏长老报仇!”
大家都恨秦潇,认为人一定是他杀的。听了贺汝膺这话,心中悲痛难抑,纷纷道:“杀了秦潇,为苏长老报仇!为苏长老报仇!”
外头的喊声苏逸都听见了,他在心中大叫:“你们都被骗了。杀害师父的人是贺汝膺,凶手就在你们面前,你们却有眼无珠看不出来!薛帮主,你那么聪明,千万别被他骗了!只怕老帮主当年就是这样被贺汝膺害死的,你明察秋毫,千万别上了贺汝膺的当!”
外头群qíng激愤,众人都被愤怒的火焰冲昏了头脑,一心要找到秦潇,为苏缇报仇。
薛红蓼道:“先把苏长老安葬了。另外派青龙堂的兄弟们去搜查,一旦发现有可疑人物的行踪,立刻来通知我。”
众人答应了,去准备香烛棺木。巧儿哭得昏天黑地,薛红蓼叫人把她从苏缇身边拉开,巧儿奋力挣脱了,又爬了回去,抱着苏缇的尸身不肯放手。
众人无计可施,薛红蓼叹了口气,道:“由她去吧。”
天明时分,薛红蓼亲自主持为苏缇下葬,众人在苏缇坟前磕头,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为他报仇。薛红蓼将苏缇生前最爱喝的汾酒倒在墓前,酒水渗入了gān裂的土地。
薛红蓼忽然觉得鼻尖一凉。她抬起头来,北风呼啸,卷来了天际漫漫大雪。
最寒冷的时候到了。
第44章 四十三
苏逸在黑暗里蜷缩着,听见外头哭声震天,他也跟着落泪。贺砥明在箱子上凿了几个气孔,但空间bī仄,苏逸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憋闷,昏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听见外头车声辘辘,一直在颠簸,他猜自己是被人装在了一辆大车上运了出去。
苏逸感觉自己能动了,他下巴脱了臼,在箱子里又难以活动手脚,只好奋力踹了踹箱子。
贺砥明在前头驾车,听见箱子里咚咚作响,也不去管他。苏逸踢得越发卖力,咚咚咚有如地动山摇,几乎要把箱子震下地去。贺砥明终于停下了车,走过来轻轻拍一拍箱子,道:“gān什么?”
苏逸不能说话,又踹了箱子几脚。贺砥明揭开箱盖,冰冷的空气涌进来,苏逸隔着布袋长舒了一口气。
贺砥明道:“你累了吧?累了咱们就停下来歇一会儿。我先提醒你一句,现在是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周围别说是人,就连老鼠都没有一只。你耍花招也没有用。”
苏逸正寻思怎么逃跑,听他这么说,把眼凑在布袋上往外看,四下果然是一片漆黑。
他扭曲身子,试图从箱子里爬出来。贺砥明随手把他按了回去,道:“好好躺着。这么新鲜的空气,对你来说应该很宝贵才是,别làng费了。”
他的手很修长,也很秀气,跟他做人一样,客气平和。他高贵的出身使他能够轻易应对周围的人,所以他很少有动怒的时候。
苏逸则像是一条愤怒的鱼,在油锅里拼命弹跳。贺砥明意识到苏逸的动作过于激烈,仿佛想说什么。他摸到了苏逸的下颌给他装上。苏逸立刻破口大骂:“混蛋,你们一对乌guī父子杀了我师父,我早晚杀你全家、把你们两个王八蛋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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