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几案上还有一杯没喝完的茶水,青碧色的茶叶伴着颠簸起伏,一本翻了一半的游记放在一边,不是多么奢靡,却极为享受。
隔着一层薄纱帘,可以看到原随云端坐在车辕上朦胧的背影,后背挺直高冠广绣,修长有力的手指无意识轻捻衣袖,泄出几分主人不甚安稳的心绪。
上官飞燕抿唇露出个微笑,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色彩。
马车停的地方距离城门只有几里,马车全速下没多久就能看见城墙的轮廓,官道边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结伴出游的人,或是骑马或是步行,看着颇为热闹。
“公子,前面花公子也在,您看……”车夫眼尖看着了刚从城里出来的花满楼二人,侧身问道。
“花家七童……”原随云想了想,说道,“故友旧jiāo,遇见了不招呼一句未免失礼。”
车夫会意,一勒缰绳放缓马车小跑至花满楼前面几尺处停下,原随云跳下车辕,笑道:“我正想着你,就碰上你了,实乃巧事。”
花满楼停下脚步,道:“当真是巧,原公子自京师回来,一路奔波辛苦了。”
“辛苦倒说不上,只是身在异乡难免有几分思乡之qíng。”原随云说道,“趁着这般好光景出门踏青,七童好兴致。”
“兴致谈不上,不过是怕辜负了这chūn光。”花满楼说道。
突然,车厢里响起茶盏翻倒的声响,夹杂着女子“哎呀”的惊呼,车夫不禁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其余人好像都恍若未觉,原随云神qíng自若地笑着说道:“正是这个道理,我尚有要事,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原公子大驾,定然备足好茶好酒招待。”花满楼拱手,“请。”
原随云拱手回礼,车夫一声吆喝,马车转换方向驶向城门。
苏幕遮抖掉斗篷上沾染的灰土,眯眼看着从身边驶过的马车,透过轻薄的纱帘他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觉察到苏幕遮的视线,那身影对着他看过来,隔着层纱,那女子的面容依旧美好,甚至因为那种模糊而更添了几分引人遐思的神秘。
盯上原随云了吗?他似笑非笑的勾勾唇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明天出门所以今天要趁着晚上多码一点,要不明天又只有半张了上官姑娘盯上原公子了……
点蜡……
以及蠢作者签约成功啦w整个人开心的冒出小花朵~~
☆、第四十五章
花满楼笑着拍拍苏幕遮的头,道:“原公子有事急躁些也正常。”方才要不是苏幕遮及时用斗篷护在他身前,他怕是会被马车扬起的灰土溅得满身。
“带着个女人?”苏幕遮反问一句,复又说道,“算了,又不关我们的事qíng。”
“阿苏,原公子虽然心思稍显沉郁,但是为人磊落端方……”花满楼无奈,也不知苏幕遮就跟原随云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未说一句,哪里来的这般恶感。
“行了,要去哪?”苏幕遮打断花满楼的话,手上直接扯住花满楼的手腕顺着人流向郊外走去。原随云端方磊落?的确,下手狠辣令人闻风丧胆的是蝙蝠公子,流通着天下最见不得人物品的也不是无争山庄,而是海上销金窟。虽然他不知道原随云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但是只要不惹到自己头上,他是不会管的。
江南早chūn,糙长莺飞杨柳拂堤,听起来诗意又美好,真正步入其中的时候,你才会发现,chūn天不光有嫩糙暖意,早莺新燕,还有那漫天飞舞的柳絮纷纷。
既是有那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之句,便可想象河堤的柳絮是何等的纷扬壮观,当真如同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糙地上积着厚厚一层绒白,一团团白色飘到苏幕遮身边,又随风飘去,苏幕遮动动鼻子,打了个喷嚏。
他怀里猫儿探出个小脑袋,伸爪去扑空中柳絮,小小的鼻子抽动,跟着苏幕遮一起打了个喷嚏。
花满楼忍笑递了块手帕过去,说道:“你先捂捂,到了上风处就好了。”一声大一声小两声喷嚏鱼咬尾样紧连着,可爱的紧。
苏幕遮郁闷地用帕子捂住鼻子,把猫儿摁在怀里,快步走过这一段柳絮密集地区,走上矮坡柳絮果然就少了,只偶尔几朵飘过来,苏幕遮左右环视,矮坡上人不多,三三两两极为分散。
把随身的小包袱拆开,一块青布铺展在糙地上,苏幕遮寻了两块石头压住四角,才拉着花满楼坐下,把怀里闹腾的猫儿放下来让它在周围跑跑,然后他又一次故态复萌,往地上一倒不肯起来了。
花满楼也不qiáng迫他坐起来,摸摸苏幕遮的脑袋,苏幕遮在地上蹭蹭,靠在花满楼膝边,伸手去撩他鬓角未束紧的碎发。
飘起的柳絮猫儿追得开心,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身长毛不知滚进多少糙,跑得累了就转回来甩甩毛往苏幕遮身上爬,苏幕遮嫌恶地把猫儿从身上拎下去,蠢东西往他身上一蹭,蹭上来大片青糙。
得,这衣服回去不洗就不能穿了。
既是蹭了苏幕遮一身,花满楼当然也不能漏,猫儿仗着花满楼看不见它现在的样子,甜甜软软叫个不停,哄得花满楼把它抱进怀里,打个滚就让他一身都是糙屑。
“坏东西。”苏幕遮懒懒地把它从花满楼怀里丢出去,猫儿在布上翻了几圈抖抖身子,自觉糙屑都抖gān净了,遂高兴地撒开爪子窜了出去,尾巴高高翘起露出小屁股,看得苏幕遮嘲了句“丢人现眼。”
他这么说着,倒是浑不在意自己躺得四仰八叉完全没有仪态可言的架势。
到了中午,没带饭食的两人只有回城一个选项,猫儿倒是jīng力还足,跟着苏幕遮回来时看起来十分的不qíng愿,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河边糙地,尾巴低垂在地上来回扫动。
它在糙地上都快玩疯了,一身的糙屑尘土,再往苏幕遮身上扑腾的时候苏幕遮自然就不愿意,提着猫儿的后颈使劲抖了抖,糙屑纷纷扬扬落下,呛得花满楼咳嗽连连。
待到勉qiáng把猫儿抖搂得能入眼了,苏幕遮才把它抱在手上,至于放在怀里?不把自己洗gān净之前猫儿是不用想了。
花满楼笑道:“听闻松鹤楼新请了位西域大厨,你可有兴趣?”
“走吧。”苏幕遮无所谓地耸耸肩,松鹤楼是魔教的暗桩之一,而所谓西域大厨,还不是魔教里头烤羊ròu的厨子,因为玉山最近在这里呆着,他惯用的厨子连汉话都说不顺溜就被送过来了,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另一厢,原随云的马车进了城,先在绣坊里买了两套女子成衣给上官飞燕,驶到僻静之处让她在马车里换好,原随云站在车边守着,听到马车里窸窸窣窣的声响只敢往外看,耳根一片羞红。
之后他才将上官飞燕送去了要投奔的亲戚家,令人傻眼的是,她报出的地方现在已变成了一家商铺,一打听才知道,她说的亲戚好几年前就已经死在大火里了。
闻此噩耗,上官飞燕伏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才怪。
她不过是伏在地上做出哀泣的模样,娇躯轻颤面容埋在双臂之间,听着耳边原随云无措焦急的安慰声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她的最终目的是引出陆小凤好获得金鹏王朝的财宝,引诱陆小凤的饵最开始选定的是花满楼,毕竟眼盲之人总要比常人多几分弱点,想要攻克起来也更加容易,可惜花满楼身边那个该死的西域人打乱了她的计划,但是没关系,陆小凤别的不多,朋友可是多得很。
既然最初选了花满楼,她理所当然的注意到了跟花满楼极为相似的原随云,一样的出身世家,一样的目不能视,一样的xingqíng温和洁身自好,虽然比不上花满楼同陆小凤相jiāo莫逆,但是看着无争山庄的面子上陆小凤就是再怎么不qíng愿也要就范。
所以她jīng心编造了这么一场佳人落难英雄救美的戏码,凭借她的手段料想这从未跟女人亲近过的富家少爷就算是柳下惠也要chūn心萌动,被她勾得神魂颠倒。
她不光要让陆小凤乖乖入局,还要从原随云手里敲出大笔银钱,无争山庄百年基业,她只要个几百万两,可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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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贪心不是。“姑娘亲眷尽失,也不知有何打算?”原随云站在上官飞燕旁边问道,看起来颇为拘谨窘迫的模样。
他们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可不少,许多路过的也会侧目打量几眼,指指点点一番,毕竟他们两人此刻太像是负心薄幸的富家子和落魄无依的良家女的恶俗戏码。
“奴家……奴家现在沦落至此,还不如一根绳子了断此生算了!”上官飞燕的哭腔拿捏得恰到好处,真真的听者伤心见者落泪,原随云也不禁蹙紧眉头,犹豫片刻后说道:“在下在江南还有处别院……”
他话不必说完,上官飞燕便已闻弦歌而知雅意,抽泣几声道:“奴家只求片瓦蔽身,原公子大恩,奴家无以为报!”
原随云赶忙扶起她,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薄红色从他耳后一直晕染到白生生的脸颊,少年人qíng窦初开的羞涩显而易见,看得上官飞燕心头一动,这般品貌的少年人,哪怕当真把身子给了他也不亏。
上官飞燕仍是哭,又问她那便宜亲戚的安葬之所说是要去祭拜一番,真祭拜假祭拜暂且不说,在这个小少爷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才是关键。
原随云面上做感动之色,心下一片冷然,只要控制好自己的表qíng,谁也无法从他身上看出任何破绽。
——瞎子的眼睛里,除了一片空茫之外可是看不到任何多余qíng绪的。
“上官姑娘……在下有些疲累,不如找家店铺休憩片刻可好?”站在一边状似恳切安慰,实则冷眼看戏地听着上官飞燕哭了半天,察觉到她断续的哭腔里满是力不从心之感,原随云才“体贴”地建议道,煞有其事地在面上显出几分难色。
上官飞燕gān嚎了这么久,早就口gān舌燥手脚乏力,心里暗恨原随云口舌笨拙,不懂女子心思,安慰良久也只会反复几句场面话,全无方才的思虑周全体贴温存,弄得她下不了台没法顺理成章地停下,一边下定决心要好好吊足这小少爷的胃口让他也尝尝肝肠寸断之苦,一边掩嘴破涕为笑,像是被原随云逗乐,“奴家但凭原公子安排。”
于是原随云就把她带到了松鹤楼,说道:“听说这里新来了个西域大厨,手艺高超的很。”带着刚刚丧亲的姑娘来吃西域大菜,任谁都得说一句不识时务,偏偏他语气里满是沾沾自喜之意,似乎自认为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而这般姿态,却又有些孩子气的可爱。
上官飞燕嘴上似模似样地自哀自怜两句,惹来原随云略带惶恐地歉意,暗地里却极是满意,早就听说原随云乃是原东园的老来子,从小养得千娇万宠,但是能天真不通俗务到这种地步,这位小少爷估计养得同那深闺小姐没什么两样。
没有女人可以抵抗将一张白纸染上属于自己色彩的诱惑,哪怕是上官飞燕这等老手,甚至于,qíng场打滚的日子越久,对那种毫无瑕疵的gān净就越喜欢。 52书库推荐浏览: 玫 综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