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不解的看着他:“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水溶微微一笑:“请你喝茶呀,过来烤火吧。屋子里有些冷。对了,你的病好些了没有?这要到年底了,朝中事也多,我有些顾不过来。”
黛玉依言便搬了一张杌子坐在炉旁,身子顿时暖和起来。听着他的话,心中也增添了几分暖意。她突然问起:“外面还在下着雪吧?天气不好,又晚,王爷怎么想到这里来呢?”
水溶本来想说,可能是因为心灵相通,我知道你在此处才来的,不过他没有说出口,见黛玉的手有些通红,水溶忙捉了过来她暖和着,黛玉先是一怔,不过他的手真是宽大又温暖。黛玉微微的偏过头去,轻轻的缩回了手。可能是热气烤着的关系,脸上也渐渐发烫了。
六儿取了不少的东西来,后面跟着两个内侍。又搬了一条长几来。
水溶见了这长几,心有所动。便将墙上挂着的那张琴取了下来,放在书案上。这里水开了,先用水烫了壶,忙着将茶用茶荷分了出来。又捧给黛玉鉴赏。
黛玉就着烛光,又嗅了嗅香气,忽然微笑着说:“这是毛尖吧,只是不知是哪里产的毛尖?”
水溶笑道:“姑娘好眼力。这是信阳毛尖。”
“哟,怪不得呢。色泽如此翠绿,细圆紧直,果然是好茶。”黛玉由衷的称赞道。
水溶又赶着将两只红泥杯在水中温过了,然后将茶叶拨入壶中进行冲泡。黛玉在一旁见一个王爷亲自泡茶,一系列的动作倒也好看,更难得的是十分细致。
水溶等着茶多泡一会儿好出味儿,又望着黛玉说:“我给姑娘沏茶,不知姑娘能否弹支曲子?”
黛玉显得有些为难,她不愿意在人前显弄自己并不高超的技艺。再说琴是最高雅之物,原本也不是用来炫技,不过为知音者而奏,又瞧了水溶一眼,含笑着说:“多日没抚,只怕生疏了,再说……”
水溶径直道:“我虽愚笨,但也略识音律。诚不敢当知音二字,不过恳请姑娘能够抚上一曲。再下愿意为姑娘煮茗驱寒。”
黛玉见他说得如此真切,当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整了衣衫,端坐在琴前,扣了徽弦,略一沉吟,便全神贯注的抚弄起来。
水溶静静的听着,原是一曲(潇湘水云),先是第一折,虽是简单的泛音,随着乐声起,仿佛置身于一派轻烟缭绕,水波dàng漾的境地。烟雾慢慢的从水上晕染开来,就犹如一幅宋人山水,深邃而悠远。只是黛玉的琴声中微微的透露着一丝哀怨,不过她把握得很好,将这一丝哀怨揉入到了意境中,不失突兀。
随着曲子的慢慢推入,琴声变得激昂起来。眼前的水云二势慢慢的在眼前铺陈开来,只是越到后面越激烈,黛玉显然有些收不住了。水溶连忙起身,按住了黛玉的手,向她微微颔首:“别忙着收,我来替你将后面续上。”
黛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突然滚烫起来,只得离座,水溶气定神闲的坐下,当真将黛玉后面的曲子给接了上来。黛玉看傻了眼,心想这样的事她还是头一回遇见,同时心中又暗服,他的造诣果然在自己之上。
黛玉一面听亲,一面将壶中沏好的茶分在杯中,接着又细细的品味那盏茶,果然香气高远,色泽翠亮,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水溶一气呵成,将后面的曲子都续上了。黛玉笑道:“我说不行,王爷还当我的自谦,如此王爷也信了。在王爷面前,只好藏拙。”
水溶莞尔一笑:“你是自谦太过。再有你前面的商调有些过了,所以有些收不住。”
黛玉捧了一盏茶举到水溶面前,水溶双手接过。脑中突然显现出两句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他的笑意更深了。
黛玉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流露出的qíng感却打动了自己,原来一人真诚的笑也能这般的打动人,让人如沐chūn风。
屋外的雪花静静的飘扬着,屋内却温暖如chūn。两人之间的话语多了起来,品茶谈琴,进而又说起学问来。黛玉有问有答,有自己的思想见解,很多地方都让水溶佩服,内心对她又增添了几分敬重之qíng。
也不知过了多时,黛玉有些承受不住了,雪雁已经让人来催了好几次,都让水溶给说回去了。
黛玉起身来,揉了揉眼,歉然道:“太晚了,该休息了。明一早王爷还得上朝去,实在不敢再耽误下去。”
水溶从怀里掏出金表一看,果然时辰不早了,因此也起身来,用剩下的茶水将剩下的炭火给熄灭了。
又将案上的灯台chuī灭了,屋子里瞬间黑暗下来,黛玉有些胆怯,慌乱中紧紧的拉住了水溶。水溶感觉到她身子微微的颤抖,不免轻笑道:“傻子,你怕什么。我在这里,别怕。”于是又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水溶借着微弱的光亮,牵引着她的手,两人到了屋檐下。水溶顺手将门带上。
外面的风一阵阵的刮着,冰冷刺骨。黛玉哆嗦着,又打了两个喷嚏,接着又大大的咳嗽了两声。
水溶将身上披着的斗篷展开,让黛玉躲进他怀里。
却见黛玉站在那里不肯过来,水溶轻声说道:“怎么,你不怕冷么,冻坏了怎么办。再这样我可是走呢。”作势要走。
黛玉一人胆怯,这样凄冷的夜,哪里敢一人回去呢。只好躲进了他的斗篷里。
水溶紧紧的护着她,小小的人儿,竟将他心中填得满满的。此生活了二十几年,仿佛没有哪一日,像今天这样幸福满足过。
地上已经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脚步落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黛玉抬头看了看雪夜里的天空,原来已经放晴了,碧蓝的夜空上,竟然有稀稀疏疏的几点星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璀璨夺目,像是洒在夜幕上的宝石。
两人并肩,一路扶持着慢慢的走着,水溶发出一叹:“真想就这样一路走下去,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只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这会是痴人说梦,还是我本来就在梦里?”
黛玉心里微微一颤,这些年的孤独无依,突然让她有了一丝依偎的幸福。尽管这种幸福十分短暂,短暂连黛玉来不及发觉,却已经悄悄走开了。
第111章:冰雪羡消融
王妃到菩提庵静修已经快十天了,换做以前早已经回府了。这次却还没半点迹象。府中也没什么人去留意这件事。南晴照管着府里的事,一切都照旧。
敦慧找到了水溶,向他说明了来意。
水溶道:“可是呢,前日我让顺儿带着上山一趟,你嫂子还不大愿意回来。不如索xing让她再多留几日吧。”
敦慧撅着嘴说:“哥哥不好,要是换成林姐姐你早就心急如焚了,对嫂子这样不冷不热的,难怪嫂子会和哥哥生气。天这么冷,说不定山上还在下雪,哥哥去接一趟有什么不对吗?再说哥哥又不忙,难不成不想管嫂子?”
水溶被敦慧缠得没法,只好让人准备车轿去。
北王妃住在菩提庵的西院里,每日跟随庵主修行参禅,心中的杂念也除去了不少。她倒想着真正的离了红尘苦海,在了庵院里消磨一辈子也好,哪怕是粗茶淡饭,青灯古佛,守着发huáng的经卷,她也是极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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