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嫣然笑着,轻轻摇头,悠闲闲地将金丝画筒里两幅山水画挑出来,小心用红丝绸包好了,放在书桌案台上。
宝钗一句一句回思着湘云的话,忽然问道:“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湘云笑道:“宝姐姐从哪儿知道的,我自然就是从哪儿知道的了,人到困境,想让自己能多几个靠山,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左右已经难修正果的人了,难道还怕‘天机不可泄露’这一句不成?宝姐姐难道连这点子道理都想不通吗?”
宝钗先在心中咒骂一通,却并不明白,何以胤禩如今作为,他日就会迁怒于她了,想了想,又自思道:她不过是一些装模作样吓唬你的话,让你自乱阵脚,自堕威风,你若当了真,那才真真是好笑呢!便冷笑道:“你还只顾说那些,你现在把柄在我手里,你若明白的,自退出这院子,也好过我告诉八爷知道,那时真相大白,只怕你结局更不堪了。”
湘云听了,便笑道:“八爷有没有叫我为他找东西,姐姐若半信半疑,大可以亲自去问,至于你去八爷面前对我横生诬陷,我也挡不得你,只能任凭为之了,反正我之前对宝姐姐多有得罪的地方,甚至还因为一个误会,害得姐姐挨了打,这些我已经早跟八爷说过,八爷也知道我一直心恐姐姐会找我麻烦,造谣生非,以报前仇,反而劝过我一回要‘放宽心’呢,姐姐要去告密,给八爷一个血口喷人的小人的印象,就请等等,左不过一个半个时辰,八爷也就回来了,那时你就告诉去。”
宝钗听了这些,直气得七窍生烟,满腔怒火,红透了脸,半晌,方气得说道:“好,好,我竟想不到,满府上人算起,你竟最是个yīn险狡诈,心如蛇蝎的——”
湘云笑道:“若比yīn险狡诈,那我可比不过姐姐,不敢在你面前逞功呢。”
宝钗极气,暗暗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就不信,八爷这样人,能这样眼睁睁放过一个太子的内jian在这里不闻不问,纵其所为!能半点发觉不到她的láng子心肠,今日并无获赃,且先让你再逍遥几日,待哪日真个被我抓到真凭实据了,那时告诉八爷知道,看你还有什么话狡辩!
便冷哼一声,转身去了,一径回家去,湘云待宝钗去远,方柳眉轻蹙,悄悄舒了一口气,叹了一句,好险。
第72章:失落生谎
上次说湘云在胤禩书房寻物,被宝钗发现,所幸有惊无险,知宝钗定然更留心其一举一动,是以今后事事小心在意,不肯给她把柄机会,暂且无事。
话说冬月渐深,冰天雪地,不觉间十二月又过,贾府近来应酬稍少,宁静了许多,且如今凤姐近日染了病疾,jīng神短了,贾母便令其家中好生歇着,让李纨和探chūn暂且帮忙理家,探chūn见府上奢靡之处太多,而查看帐目,已隐见入不敷出之像,便请示了王夫人,将府里上下可删减处稍稍删减,是以各主子处的丫头小子八个减到四个,四个的减到两个,园内园外,少爷小姐花销日用上面,也是能省则省,能免则免,为颓像将出的贾府省下一笔银子钱来。
如此一来,虽是好处,府上人却顷时见少,加之之前因胤禩提议,将十二个小戏子也都赏钱放回家去了,又因妙玉如今寄居薛家门下,王夫人便让将拢翠庵一处打扫出来,将来或租或卖,再行定夺,是以入目处便显得有些萧条冷落,空虚凄凉,偏逢宫里元妃又病了,贾母忧心,每日唉声叹气,连东府来请吃饭也都推了,若有凤姐时,还能劝劝,此刻凤姐自顾不暇,别人见贾母如此,也都热闹不起来。
说来也是极诡异的,这日一月十五,前一日下了一晚的小雪,清晨时分,贾母院子里的丫头发现一株老花树竟然结了个花骨朵出来,虽还含苞未开,然满世界苍白的颜色中独独那一点如血嫣红,却是醒目的很,丫头深以为奇,便将此事告诉身边姐妹知道,出此怪像,不由得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寒冬之季,得此一血红,转瞬即逝,埋葬于天地茫茫,似乎不是好兆头,然当贾母问起,哪有一个敢说个‘不好’二字的?皆挑大吉大利来说,好令其宽慰开心。
消息不胫而走,竟很快也传到聆风居,胤禩听了这消息,也不过一笑罢了。
异像何兆,他懒得去想,贾府存亡,与他何gān?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如今胤禩有事在身,每日清闲不得,就在五天前,李老将军已经被传召回来,暂时被软禁在京城边上的一处华院,一切供应皆是上等,除非必要,不许其和外界接触,有士兵全天监视,而他的兵权,在其回来的同时,已经收归上有,边疆那边,也早派去了一个新的将军,监控和‘协助’南川。
如今他从一睁眼起,便要面对许许多多前来拜见的官员,明是拜见,其实不过是透他的态度,有委婉地为其说好话的,但更多却是落井下石,胤禩之前对这个老将军了解有限,但经过这短短几日,他却忽然发现一点,李老将军一生太过耿直了,也得罪了太多的人,一生戎马,血战沙场,如今踉踉跄跄回首,身后是一片反对他的声音,一股汹涌地想要公报私仇的力量,从qíng感上讲,他有几分同qíng这个老将军,但是从理智上讲,连他也觉得,他的军权太重了,威望太高了,功劳太大了,的确,已经到了让人开始忌惮的地步。
如果说一开始他接下此事,还有些血气方刚的冲动,但现在这种冲动冷却下来,他只剩下了原则,原则是没有热度的,所谓的qíng感,不会在里面存留一分,如果说一开始还是他在控制着事qíng的局面,那么现在,已经是局面在控制着他走了。
兵士的报告每个时辰一次,刚刚有人来报其路途染了病,现咳嗽已见重,胤禩只得让去请太医来诊治,不一时,又见一小子来了,递上一封书信来,胤禩抬起有些疲惫的双眼,瞟了一下,略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小子忙说道:“回八爷,八爷让小子监察外界和十三爷、四爷的联络,这是下人刚刚从信使手中截到的书信。”
这小子乃是胤禩手下四名跟班之一,胤禩平日称他们隐形人,胤禩不喜舞枪弄棒,是以身手较胤祥等人差很多,却别出心裁,偷偷养了这样几个人,这几个小子在窃取qíng报,明踪暗查方面最是擅长,胤禩把他们笼为己用,是以当日胤祥一举一动,他都尽知,也是胤禩让很多人暗中忌惮自己的一个王牌。
胤禩闭上眼,向椅子上一躺,说了一句:“哪儿来的?”这时候的他,满脑子都是当前眼下的事,关注胤祥那边动向的心思已经有些淡了。
小子上前一步,说道:“回八爷,这封信,说是从这府上出去的,似乎是林姑娘的。”
胤禩将眼睛悠悠张开一道fèng隙,嗯了一声,便道:“你下去罢。”
小子答应着,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待其关上了门,胤禩突然从椅子上起身,连忙拿起信来。
信上并没写字,可见是口授,给谁的呢?是林珑?还是十三弟?想必是给十三弟的,要不然何必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她要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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