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问道:“八爷说的,可是真的?”
胤禩说道:“这样大事,我岂有心qíng跟林姑娘说笑?”
黛玉听到事qíng这样严重,也有些怔怔地,别的倒也都罢了,只那一句‘你哥哥他们危矣’,却让其心中急跳,果然官场水深,前途叵测,风云变幻,也许不是你不小心,也许只是你根本想不到的一个环节,就能让你瞬间濒临悬崖,命悬一线,想到‘命悬一线’四个字,黛玉更是不由得烟眉深蹙,双眸凝珠,哪里还顾得上细想胤禩言语间可有漏dòng,幽幽生语,恍若梦呓,道‘这该如何是好’。
胤禩本是编出的瞎话,为的不过是不要太快听到黛玉说出‘八爷若没事,黛玉先告辞了’这一句,他不过想让她多待一会儿,哪怕说说枯树,说说白雪,说什么都可以,就是这样一点小小的愿望,让他想都不想地编了谎,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提起胤祥他们那边的事,一定能牵动她的qíng绪。
可是看到她这样着急忧虑,愁眉深锁,心中竟又生出复杂之感,既有醋意,又有忐忑,还有几分不忍,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是好。
又簌簌地下起了雪,天地肃白,万籁俱寂,便听黛玉轻轻说了一句:“我常常听我外祖母她们说,我娘自小何等金尊玉贵,何等娇生惯养,虽是女儿,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常听她们说我娘做女儿的时候,如何起居,如何举止,好像听的是另外一人,因为自我有印象起,我娘就是一种恬淡平和的样子,没有半点像别家贵族小姐那般凌然矜贵的脾xing,她向往的不是光华闪耀,荣华鼎盛,而是一种置身桃源,超脱世外的清净,我曾以为她天生就是那样的,不懂何以我眼中的她和别人口中的她有如此悬殊,后来才想明白,那是因为我爹爹,所以她变了。”
静默许久,方对胤禩说道:“既然八爷也说了,那官员满手血污,残害清官,对于如此一个十恶不赦人,难道八爷寻一个由头软禁了他,也会迟疑不决吗?”
第73章:活该受rǔ
话说黛玉因担心林珑安危,听信了胤禩所言,提出软禁一计,也正是胤禩所想的,那胤禩正因黛玉方才说的话凝思疑惑,听到后面,也并不说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笑道:“这个主意用得,只是他也算元老,当年和先祖出征数次,也算功高经深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软禁他,只怕难以服众。”
黛玉看了一眼胤禩,淡笑说道:“八爷这样人,几时竟也考虑起‘众意’来了?无端无由,自然是不能服众的,但以八爷的聪明睿智,得一缓兵之计出来,让那人不得不暂陷囹圄,想必也不是难事罢?”
胤禩想了想,笑道:“你说的是,左右他如今有恙在身,我正请御医给他调治,只要用药不当,或御医说了要长休,他便走不得了。”
黛玉摇头,道:“用意明显,只怕不妥。”
胤禩便道:“我也知道有所不妥,只是若不这样,我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了。”
黛玉略一思索,说道:“倘若现有人出面告他,哪怕这人普通的不过是一个百姓,按正常qíng境,是否也要官府立案侦查,取证索据呢?”
胤禩忙笑道:“是!是!那,告什么呢?”
黛玉随意说道:“欺压良民,或是霸人家产,或不拘什么由头,总之这百姓乃是千里迢迢上京告状的,住得极远,所受冤屈极大,官府便是要查,只怕最少也要个把月,才能出些眉目呢,若是这百姓的冤屈再大一些,或是告状的人又多了几个,只怕就是有人想为他开脱,遇到八爷这般凡事讲求‘服众心’的清官,也是徒劳的了,可是此理?”
胤禩听的笑了,见黛玉的茶冷,忙另外给倒了一盏,口中笑道:“怪道人说,世间女子有多少能人,只因深居闺阁,身耽女红诗画,不过感叹chūn去秋逝,糙枯花凋,日复一日,至于终老,是以外人都不知道罢了。”
黛玉淡淡一笑,说道:“能深居闺阁,一生感花悲秋而过,半点不染世间杂事,又何尝不是幸运呢?”
也不饮茶,便对胤禩说道:“一己拙见,八爷见笑了,黛玉还有事,就先告辞。”
胤禩见她就去了,连忙叫道:“林姑娘——”
黛玉站住,问道:“八爷可还有事?”
胤禩想了想,笑道:“多谢姑娘指点,若有困惑,再来请教姑娘。”黛玉听了,并不言语,转身去了,胤禩见黛玉没有丫头跟着,连忙叫了自己的贴身丫头送黛玉回去,回思一番,那黛玉没有言语,便是默认,今后岂不是多了许多和她接触之机?很为自己的灵机一动庆幸,心qíng十分愉悦。
因黛玉办法终比御医刻意耽误的好,果然按照她所说,寻了几个心腹,打扮成百姓千里迢迢来告状的模样,奇冤奇苦,官府亦不能徇私舞弊,是以将老将军名正言顺地‘看视’起来,胤禩因此一事,便常常来寻黛玉,两相聊起,无非是事qíng进展,那官员的举动等事,黛玉依旧是淡淡的态度,不冷不热,虽偶尔也会星星点点出些主意,却只限于此事,一旦胤禩提及无关的,黛玉或借故告辞,或沉默不应,久而久之,胤禩也知道了,黛玉之所以如此,不是愿意,而是因为这件事和胤祥等人有关,她是因为这一点才肯帮忙,仅此而已。
尽管如此,胤禩还在自我劝慰,没关系,慢慢会好的,因为他没有一个好的开始,所以后天地努力就要艰苦些,人和人之间的感觉是要靠培养而出的,不管怎么说,他二人可以有个由头相处,这就很好。
有时胤禩一人独居,想起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会奇怪,他不太相信现在的他是曾经那个曾在老九老十等人面前大放豪言‘我胤禩一生唯有大业,绝不屑儿女私qíng!’的那个胤禩,不太相信现在的他,就是三番五次将额娘为自己jīng心挑选的美貌宫女驱逐身边的那个人,他有时候会揉着额头,对自己说‘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不过是一个女子’,可一旦和黛玉相处一起,之前所有所思所想都立时轻若鸿毛,仿佛和黛玉一起,他的一切都能够提升到一种新的境界,在这种境界里,所谓的虚荣,富贵,光环,功勋,都是在脚下踩着的,是要低头去看的,而之前的他,却将这些都沉沉地背在身上,言行举止,无不被其制约,诚然,这些所谓的大业,的确能给他一时的快乐,却也让他不堪重负,身心疲惫,而在黛玉身边,他是轻松的。
从前他认为自己是赌气,是要那种征服的快感,现在不是了,他从前不涉足qíng感,也是觉得男儿一旦涉足此处,会变得卑微,变得可怜,他胤禩才不要这样!可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不知不觉陷了里面,因为就连向来傲气十足的他,如今竟然想,不管黛玉现在为了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能和她在一起,这就行了。
这日墨笛来报知黛玉,说胤禩邀黛玉在紫菱洲说话,黛玉很是吃惊,因问道:“紫菱洲不是二姐姐住的?他如何在那边请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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