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听到此处,面色煞白一片,张口欲言,却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红叶接着道:“我毕竟是好奇的,神识化作了红云,却忍不住还是慢慢地放慢了脚步,那童子追了上来,我犹豫再三,还是幻做一个少年,自称红云,想与他结识交谈,那小童性子单纯,果真与我做了朋友。”
红叶深深叹息道:“岁月悠长,有朋友的日子真好啊,两人相伴,日子不再无聊,不再死气沉沉。我与他游遍洪荒,鼓起勇气结识其这无垠大地上的其他人,共同在紫霄宫听讲,学习,嬉笑,打闹……那日子太快活了,快活到我不敢告诉我的朋友,其实我的真身,只是一颗不起眼的树,而不是什么漂亮的小云朵。我只能偷偷拉着他,飞到我真身所在的地方,告诉他,这个地方,最适合修建道观了,任性地要他一定要在此地,围绕这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树,修建自己清修之所。我这么做,就为了,能长久地,跟我的朋友在一起,用我真实的身份……”
这其中的事,种种细节,镇元子岂能不知,震惊之下,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眼中含泪,连连摇头,心中如蚂蚁啃食一般,细密作痛。
红叶看着他,道:“再后来的事,你还要听么?”
镇元子紧紧咬着嘴唇,用手捂着胸口,浑身哆嗦,生生逼出一个字道:“讲!”豆大的一颗泪从他的眼中跌落,心痛难抑。
庄凡和几个小的也在红叶身后屏住了呼吸,心中不断倒吸冷气!
红叶依旧袖着手,面上波澜不起,继续平淡地道:“后来,就到了鸿钧老师分发鸿蒙紫气的时候了,其实那红云只是我一缕神识所化,按理来说,并没有资格单独得到一道鸿蒙紫气,老师岂能不知?但是他微微笑着看了我的眼睛,仍旧把那道紫气与了我,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镇元子满脸是泪,磕磕巴巴地抽泣道:“……是,是叫红云去送死……”
在他的记忆里,红云就是因为这道鸿蒙紫气,被鲲鹏偷袭负伤,然后被眼前这人突然之间出现带走的,那道鸿蒙紫气也遁去不知所踪。
镇元子此时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他说出的,不过是这些年自己心心念念的解释罢了。
红叶微微笑了,眼里透露出无限哀伤,他道:“我乃是天地灵根,天道所衷孕育化成,说是天道的儿子也不为过了,鸿钧老师乃天地间第一圣人,又不傻,怎会如此害我。”
他长叹一声道:“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遁去,最真实的含义,不过是天道有情,不能叫你们这些洪荒大能,将这天底下的便宜都占了,多少也给漫天下的生灵留一丝存活机会的意思,并且,这也是在予你们这些洪荒大能一条生路,这洪荒其他生灵生机断绝,与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他不知冲谁讥讽地一笑,道:“鸿钧老师将鸿蒙紫气给了我,便是叫我这天道之子,能完完整整地将那紫气回馈天地之间,与万物生灵滋养。说起来天下之大,能毫无私心这么干的,也便只有身为天地灵根的一个我罢了。只是那鲲鹏贪心,欲夺鸿蒙紫气,我一不留神被他截了,红云不过是我的神识所化,鲲鹏强悍,又如何能敌。”
镇元子听到此处,浑身颤抖,几欲跌倒,却咬牙硬挺着。
红叶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叹息,继续道:“情势危机,我便顾不得太多,飞身过去,与红云汇合,赶走鲲鹏,收了鸿蒙紫气。”
“然后,你就到了。”
“不知为何,你小时候眼神儿不好,长大了却也不太好,我不知你急匆匆赶来,看到了什么,认为是红云被鲲鹏所伤之后,我带走了他。”
“其实并不是,只是那时红云受创,他毕竟是我神识所分,我将其收回,自身也受创不浅。”
“你跑来的时候,我还颇为心惊,以为你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知道了,谁知……”
谁知我这个混蛋,不仅没有认出来你是谁,还跳起来大喊你“丑八怪!”质问你为何要拐走了红云,要你把他交出来……
镇元子手捂胸口,泪流满面,泣不能言。
红叶语气淡漠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那时心中十分难过,我原身所化,便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那朵小红云幻化的少年好看,即便我如何修炼,也改变不了这身相貌,相反随着岁月流逝,这疤痕会越来越多。那天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镇元子把持不住,想起红叶那日听了他的辱骂失魂落魄的脸,不由得双手捂脸,呜咽一声,蹲了下去。
庄凡和三个小的撇嘴看他,心道:渣!瞎!
红叶看着他难过,还是不忍,安抚他道:“终究是我隐瞒了你,最终是我不对,你不必愧疚。那日,我见你厌烦我容貌,我又急着疗伤,便未曾多言,带着伤回到五庄观,也不敢再于你面前现身,红云这个身份也因为受伤回归本体,再不出现。自此之后,我也顾不得其他,养好伤之后,专心慢慢将那一道鸿蒙紫气炼化,所得仙灵之气,散于天地之间。岁月流逝,我自身毕竟也被紫气沾染,得了不少好处,凝聚成实。”
红叶长叹一声道:“也许,变得好看之后再去见你,是我一生心结。我就慢慢地把小果子长成人的样子,又怕你看出,只与红云样貌有个五六分像。你见这树终于结了果子,扶着树干大哭一场,给我起名人参果树,叫这果子做人参果,我却偷偷给自己起了名字,叫做红叶。”
镇元子听到此处,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像个孩子一样,“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悲伤地不能自己。
红叶默默无言了一会儿,见他不那么哭了,又接着道:“那果子是鸿蒙紫气影响之下所化,我本想也叫他们散于天地之间滋养万物的,故而那果子与五行相畏,放得久了,仙灵之气散尽,便也枯如木质一般。只是你到底聪慧,找到了摘取和保存果子的好方法,且我看着,这果子你吃了,也有些好处,便也随你去了。”任由你取了我本体,做了匣子,装了果子,满天下送人。
红叶见镇元又要哭,便道:“只是今日,我突然不想再留在那五庄观了,不想这些事,困住我,也困住了你!要你因为昔日一句诺言,日日奔波算计。这份情意太重,我自觉当日如此隐瞒于你,今日真的受不得了。”
他手一挥,幻化出一红衣少年,正是当年的红云,那少年神情间有几分隐秘的激动,兴奋地开口道:“镇元,我瞧着此地甚妙!这棵树也不错,你在此地修建道观清修吧?如何?修个大院子把这棵树围起来!以后我们可以在此处乘凉,下棋,修炼,做什么都好!你说好不好?”
镇元子瘫在地上抬起头,接着喃喃地道:“这树长得丝毫不起眼,也不好看,难为你喜欢!为了你,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
那少年听了,眼中划过一丝难过,依旧笑眯眯的道:“那以后,叫这树结又好吃又好看的果子给你,你多喜欢他一些,好好照顾他,好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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