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欲同人)相濡_玄衣朱裳/扶他柠檬茶/千年一页/蓝底白花【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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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疯子是好人么?算是。至少他们的目的是正确的。只是往往没有人喜欢他们。因为当每个人都在得益的时候,腐化得益便成为了正常的得益。

  两千年了,派门深埋千年,许多规条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变得面目全非。

  默苍离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的疯子,往往是容易走极端的。而此刻的墨家正处于一个分岔口——它可以选择无视这个疯子,继续发展下去,那么接下来,当权力的腐化渗透达到一定程度,显学派便会掌权,墨家会成为一个入世派门,参与到更集中的权力斗争漩涡中去。兼爱天下到底是什么?这四个字的策论,不过是他们为了得到更高权力而会去准备的一篇文章,没有人会去在意。

  ——它也可以选择这个疯子,让这个疯子带自己回到原来的道路。这条道路早已荒草遍布,寸步难行。而这个疯子可以带着它,走到遍体鳞伤,粉骨碎身。

  其他人在进行他们这个年岁可能进行的最高深而实际幼稚的算计,算计将来的结盟,算计与凰羽联姻,算计默苍离到底会投靠谁,算计钜子之位……

  而默苍离在算,他需要杀掉的人。

  ——为了让墨家回归正轨,所需要杀掉的人。

  但是实际上,他们都一样幼稚,一样低估了未来。

  这片月夜竹篁下,两人并肩同行。这时他们都还年少,谁也不曾见过数十、甚至数百数万条性命顷刻间蒸发在面前的地狱。但是这个派门中,绝大多数人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这就是出身。在这些人的观念中,平民和他们,似乎已经是两种动物了。但阴差阳错之下,墨家中唯一会对此有动于衷的两个人,就这样走在一起,听竹篁婆娑,明月惊鹊。

  信奉兼爱天下,似乎是什么可笑幼稚的事;就如同儒不信儒,佛不信佛,道不信道。这已是个无道的末世了。

  而默苍离信。这是他的道。

  那欲星移呢?他什么都不信,少年时的他,是个没有道的人,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

  ——而没有道的人,往往会迈入新的道。

  幕九

  考试前,欲星移通了个宵,晚上去回廊上透口气时,见到默苍离那的灯火还亮着,便让人送了宵夜过去。送宵夜的人回来说,那位学长问公子,要不要过去一起温书?

  他就带着课本过去了。

  默苍离的书房永远都很整齐,但因为太紧凑,难免让人觉得拥挤。榻上,那人伏在案上读书,手边还放着他刚刚送去的宵夜。

  学长也不问学弟明天的考试会如何,对他颇有信心。这信心让他压力倍增,毕竟自己要是考不好,连带着结对子的默苍离的排名都会被拉下来。

  大抵知道他紧张什么,学长说,无事,你去考吧。结对子的册子还没交给生员部。什么事情都等考完后再说。

  欲星移的成绩他知道,刚好落在一条线上,过这条线,一年内就能进天志殿,不过这条线,算完均分,就必须等下一年。默苍离和他说,原设想是半年内让你进去……

  学弟吓得笔都快掉了,苦笑道,“学长真是爱说笑。”

  默苍离点头,“是说笑了。你写不出东西就写些大学之道的废话充字数,哪怕用可道之道非常道去充字数,也比用儒学好。”

  “为什么?考释义时,明明能用的上去。”

  “批卷子的那个师者不喜欢儒家。”

  原来如此。欲星移恍然大悟。这就是学长们才能总结得出的事情了,批考卷的师者喜欢什么学说,讨厌什么学派,新生们肯定是不知道的。

  譬如明天的小考评,师者就喜欢道家与纵横家的味道。欲星移用儒文去做释义,肯定得不了高分。

  但是再往上一级,譬如天志殿内的考评,那就只能用墨家的经文了,至多加进一两句旁征博引。再敢多加,殿内的阅卷师者是会把考卷甩地上的。

  这老师看默苍离不顺眼很久了,苦于找不到错处。有次终于揪住策论里的一句“居合中庸”,直接就把他的卷子钉在殿里,以儆效尤。

  在此之前,还没人敢这样对他的卷子。默学长冷笑,道,将来别落在我手里,否则就把他钉石头上。

  明天,欲星移考一门,他上下午各考两门,那日程表排得教人头皮发麻。默苍离都算好了,这一轮考完,把手里的杂务处理了,紧接着就是祭礼。祭礼结束后的一个月假期,他回母亲家中,让人提前收拾出寝室,铺上三层厚的真丝被子,准备睡个昏天黑地。

  他这人也挺好玩的,平日里没其他娱乐,因为事情太忙,吃饭都没法坐定了吃。一旦有空,想到的事情就是睡觉。对默苍离来说,能够彻彻底底的睡一觉,就是最大的娱乐了。

  第二天,大家各自去考试。欲星移让人备好热水,准备考完回去就沐浴后睡一觉。这次卷子不难,交卷后,觉得手感也还过得去,应该不至于落下排名。他考完出来,外面正好下起了秋雨。侍从没带伞,主仆二人就站在廊下,准备等里面其他相熟的师兄弟考完出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带伞,借个顺风。

  等了一会,人都陆续出来了,倒是看到一个相熟的人。有位来自苗疆的学长,名叫御兵韬的。这位学长十分有名,出入从不带陪读与侍候,而且入学第一天就与人打了一架。

  ——因为他出身也不算太显贵,有人就喊了他一句苗巴子。

  御学长哪里是和人多废话的,抄起旁边的案几就抡了过去。

  两人性格合得来,都是懒得计较小利小害的,而且御兵韬一点不矫情——读书人都难免有些矫情,欲星移也有点,但至少就是台面上应付应付,私下交陪从来平易随和。御学长那是最不矫情的人了,喝酒都是拍开封泥就灌的。欲星移一直和他说,有机会要介绍他和默苍离认识,一个文打一个武斗,看到个矫情的就摁着打指着骂,想想都觉得痛快。

  所以,他们俩熟得很快。这次看到御兵韬出来,侍从就去问他借伞。

  御学长是个爽快人,一句话不多,把自己的伞递过去,直接冒雨走了。这把伞还是最笨重的黑纸伞,撑开了和面盾牌似的。

  陪读赞道,这人虽是个武夫莽汉,但为人多直爽。看看默苍离那副样子,上次公子和他借了把伞,还问公子什么时候还他,说得好像我们会贪他一把伞似的……

  不还也没事。欲星移说,反正学长这人,熟了之后也无所谓这些事了,他也就嘴上说说。

  相处久了,彼此也熟络了。默学长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外冷内热的意思是,对外人冷得要死,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

  具体好在哪呢?比如说欲星移的书没读好,学长就会说,你长个人的脑袋,里面装着鱼的脑子吗。

  欲星移借了伞,学长说,记得明天前还给我。

  欲星移让人送了点好的茶叶过去。默苍离说,我没空泡茶,给我也没用。

  聊天聊起室友,御兵韬都会沉吟片刻,问,那你觉得他对你哪里好了?他武功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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