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欲同人)相濡_玄衣朱裳/扶他柠檬茶/千年一页/蓝底白花【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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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星移让侍候人俱不许跟来,独自穿过梨花树下,走向书楼那里。更深露重,露水沾湿了锦袍华冠,丰密的鬓发间,落满了白梨花叶……月夜青藤,紫花幽香,那人在花架下闲步,手中还拿着一支青竹长笛。

  也不知怎么的,这两日他很容易犯困,时常没精神。一同坐在花架下时,连话都比平日少了许多。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默苍离问着,摸了摸他的额头,替他擦去脸上的露水。欲星移眯着眼睛,不清楚该怎么说这感觉。

  该不会是染了风寒吧——鲛人体质与人族不同,一般是不会的。但也可能是时气不好,或水土不服?

  都是年轻人,倒也不会把这些小病小痛的上心,只道是路途劳累,多休息两天就好了;大概四更天,欲星移才和学长分开,自原路回去。起初是真的没觉异常,只是困倦,腿脚沉重,后面索性开始走不动路了。他扶着月洞门,想歇息片刻,却不料双腿突然抽搐似的剧痛起来,险些无法维持人形。

  他的侍候人里,有两名是专门守夜待他回来的。起初见公子慢慢走来,众人也没察觉异常;待看到他停在月洞门下,竟就这样缓缓坐下去的时候,侍候人们才发觉不对,连忙赶过去。欲星移的额头全是冷汗,连话都说不出了,双手颤抖着摸索到膝头,只感到摸到了冰冷黏湿的东西——月色下,苍白掌心上沾满了血迹,华服下摆被血染得一片殷红。

  随同他到人界的医官很快过来了,看那情况,老人也无甚慌张,待公子被抬入内室后,就让人拿剪子和温水来,先将血污的下装剪开,叫欲星移恢复鱼尾。莹蓝的鱼尾并无甚外伤,只是每片玉色鱼鳞下都在渗血,看着骇人。

  恢复鲛人之形后,那疼痛也减缓不少。医官用丝巾沾了热水,替他擦去鱼尾的血迹,一同被擦下来的还有两片鳞片。

  这情景对鲛人来说不算陌生,但是第一次自己亲身经历,难免慌乱无措。

  “难怪最近容易发困,公子到了换鳞的年岁了。”医官说,“比其他鲛人早上一年半载罢了,但也是寻常事,无须慌张。”

  鲛人一生会换三到五次的鳞,换过第一次鳞片后,才算是正式长大成人了。初次换鳞的时间基本是能推算出来的,但有时也会前后有一两年的误差。欲星移这边只以为还早,所以都尚未准备起来。

  换鳞也没太多要注意的,就是不能化为人形,保持清洁,每天早晚用温水擦拭,让旧鳞片褪换下来,好好休息,不要烦劳之类的,饮食方面务必充分,以滋补为主。主要还是休养,人间浊气重,医师用浸了药水的干净棉布将鱼尾包裹起来,让他躺在榻上,不能起来。

  默苍离其实刚才就听见消息了。欲星移的侍候人以为是重病,于是就去书房告诉了他。他赶来的时候,居所内正在收拾,地上都是血,看着吓人。

  医师在外面,见他担心,就说了原委。知道不是恶疾重伤,他也放下心来,等那人平静一些了再去探望。

  屋内,纸门悉数拉上,窗户也放了下来。香炉里燃着安神知见香,香气清洌。灯罩也换了,换成了米色罩纸,将灯光滤成昏黄暖色。

  软榻上,那人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微微蜷在那。两名侍候人在榻边侍奉,用温水替他擦身。毕竟受了惊吓,欲星移尚心神不宁,眼神隐隐氤氲水光,没有说话。

  “你好好休养,这几日的饮食,我让厨房的人单独拿出来弄。”他说,“你喜欢吃什么?”

  欲星移抬眼看了他一会,报了几个菜,都是难如登天的菜色。换鳞的时候,鲛人的心情大多不太好,喜怒无常的。

  第二天早上,夫人那边也知道欲公子病了,派人过来问候。身边的人无不小心翼翼,以免换鳞时候落下什么毛病来。这样被裹着鱼尾、放在柔软的榻上、哪都不能去的感觉还挺新鲜的,欲星移晃晃尾巴尖,还打算差遣学长做这做那,直到默学长说,“你知道江南有一道名菜,叫腐竹裹炸小黄鱼吗。”

  欲公子靠在软垫上,笑道,那也要先找到这么大的油锅来炸我吧。

  他也就一个尾巴尖能动,还用尖尖去碰那人的手,一下一下挠着掌心。柔软的鱼尾尖像层蓝纱似的贴在他掌心,再缓缓滑开,打了个转,又继续贴上去……欲公子平日里随和惯了,难得能闹脾气也没怎么闹。这世上的贵族里,大抵也没人比他更好相处了。

  幕二十四

  休养间,人未免也时常无聊。默苍离偶尔被母亲唤去,到书房替几名女学生弄功课,一去便是半天,还没法将人请回来。

  欲星移不说什么,独自吃完了饭,同陪读下了会棋。今天褪下了不少鳞片,鱼尾上覆了一层新长出的,但是新鳞片还很柔软,仍然要用浸了药水的棉布裹好,不能碰伤。这时候碰伤了,将来就会留下印子,很难消掉。

  临近秋冬,天黑得早。他们下了几局棋,医师就在门口等着,说该换药了。

  欲星移躺在那,等他给自己换药,只觉得身上难过极了。鳞片没有全好前还不能沐浴,每天只能用温水擦身,为了防止着凉,连洗头都不可以。

  有时候,他晚上偷偷解开棉布,看一眼新长成的鱼尾。原本水蓝或黛青的鳞片依次褪去了,露出底下青玉似的薄薄的新鳞来,颜色浅淡。

  每次换鳞,颜色都会变得更浅,待几次换好,颜色就是近乎于月霜似的月白蓝。

  他要洗头,医官和侍候人都不敢,又没法自己弄,只好忍着。等夜里,默苍离自母亲那回来了,拉开房门,就见屋内没其他人,只有欲星移躺在软榻上看书,眼睛亮亮的,像是不怀好意。

  “鸿君学长帮我洗个头罢。”他说。

  默学长哪里是好骗的,淡淡问道,“你的侍候人为何不帮你?医官嘱咐过了?”

  “洗个头而已,能有什么事呢……”他埋怨,“就难得洗一次。”

  默苍离拿他没办法,出去让自家佣人烧了炭盆,再打了热水过来,坐在榻边,替他将长发从衣襟后抽出来,浸到水中。

  静夜中,欲星移只听见轻轻的水声,十分惬意。那人的手指抓过厚重丰密的长发,用篦子沾满首乌水,从上到下一缕缕梳透。他觉得整个人都轻了不少,不免松了口气。

  “舒服多了……”

  “炭盆放在这了,明天中午之前都不要吹风,免得出事。”默苍离替他将发架子摆开,将湿头发搁在架子上,“母亲最近可能时常找我过去。”

  “什么事呢?”

  “以前那个订过亲的表妹,这两天可能会来探望母亲。她家中似乎还是有意,我回绝过,可毕竟是亲戚,母亲不想推脱得太生硬。”

  欲星移有点讶异,若是儿时定亲,年纪总该相近。如今那位表妹也该双十年岁了,莫非还未成亲?

  谁知道呢……默苍离叹气,显然不太耐烦应对这类事情,又不能忤逆母亲。

  放了假,学院那里的事情也就没了消息。只是隐约听见羽国最近有些重大的事情,似乎是储君已满五岁,要开始入阁读书了,雁王指派了钜子为太子师。而凰羽也是羽国皇室,年满十七,加封了郡主,在同月举行了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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