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欲同人)相濡_玄衣朱裳/扶他柠檬茶/千年一页/蓝底白花【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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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天还那么早,夫人醒了么?”

  “母亲还带学生,每日晨读,现在应已醒来准备了。”

  他的母亲一直带学生,成亲后也依然在尚贤宫任职,后来是年纪渐长,有些虚劳,便卸职赋闲。但是学生们还是没断过,毕竟名师出高徒。

  欲星移问,学长的功课,也是夫人弄的?

  默苍离说,小时候父母都弄过,长大后,母亲教得多。

  “那,父亲母亲,谁教的好?”

  这话问得狡猾——默苍离瞥了他一样,没说话。

  老宅里漫长曲折的朱漆回廊上,檐下垂着许多青藤紫花。露水自半开半合的花苞垂落,打湿了他们的肩头。

  这几日休息的好,那人也起了兴致,着重起时兴的打扮。在学院里苦读那么久,往往没心思想其他的,现在终于得空了,就置办起流行的配色和花式。这几年风气不好,年轻人多爱做浮夸奢靡的打扮,欲星移也不例外,与其说是多喜欢那珠光宝气,倒不如说是因为贵族早已习惯了体面,只要是体面的都好,无关喜不喜欢了。

  但今日是要见夫人的,太过时兴的装扮,上一辈的恐是不喜。毕竟要借住一个月,总不能引得主人不快——今晨穿戴时,就让侍候人特意选了颜色素净沉稳的常服,不戴饰物;头发规规矩矩地束起来,连鬓发都不敢留得太丰密,同默苍离一般,只留了薄薄一层。他鬓发生得很好,丰密到近乎于蜷曲,柔软蓬松得叫人喜欢。以往晨起梳洗,默苍离喜欢看他小心翼翼打理鬓发,将它们卷在脸侧,涂抹上清澈的首乌子香油。

  此刻这般素净,倒像是换了个人。那人笑话他,说,母亲又不是多么古板不开明的庸俗妇人,你这般小心翼翼的,像是我们家欺负你了似的。

  “还不是被学长说的——总说夫人严苛。”

  “你是客人。除了对父亲或者学生,对其他人,母亲还是很客气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夫人的阁前。内里灯烛明灭,也有人走动的影子,说话的声音,看来是都醒了。

  门打开,里面是一间小书房,两侧内室用烟黄垂帘隔开,大方干净。这也不像其他女子居所设着屏风和竹纹帘,堂上就一处主座高台,一名梅衣妇人趺坐在那里,身旁坐着位年长的女学生磨墨。能听见她怪那学生:过来就是读书的,磨什么墨,你那陪读不过是怕天凉不肯起来,故而装病不来罢了。

  女学生端庄安静,点头轻声道了声是,将墨交给了自己的侍女。默苍离和欲星移一行人进来拜会请安,两方虽是同窗,但男女有别,终是该隔层帘子的。她退至内室,让侍女展开素面屏风;妇人毫不避讳,抬眼望了过来,目光冷冽透彻,叫人觉得熟悉。

  她瘦削身型,面色苍白,手中正握着支朱笔。外袍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手背,只露出下面修长白晰的手指来。论容貌气质,足可见年少时的风华,神色间也毫无世间其他女子的柔顺温驯,凌厉得如同一把刀似的雪亮。

  默苍离上前拜过,与母亲说了几句话。毕竟身为人母,她还是问了几句身体安康的,功课成绩倒是没问,应该对儿子很有信心才是。听闻欲星移是与孩子结缘之人,她也有些讶异,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这少年人。

  “确实是漂亮风流的人物。”她道,“这孩子脸上是怎么了?”

  欲星移嘴角还有些红印伤痕没褪下去,虽已不痛,样子却有点难看。

  “北宫上官氏的人弄的。还是那件事。”默苍离道。显然,他和钜子之间的冲突,双亲都是知道额。

  夫人冷笑,不屑一顾,“那么他呢?那个男人,也相帮着他们,想把你逼死?……罢了,你不要说,我也不想听他。”

  她道,既然来了,就好好住下罢。若是怕功课在假期里落下,也不必芥蒂,直接来书房问就是了。

  幕二十三

  漆木盒子里是给夫人的拜礼,上层是一副福禄寿鸿雁来宾玉雕,下层拉开,皆是龙眼大小的南珠。室内灯火本是微暗,却刹那间珠光宝气了起来。

  主人家收了这样的重礼,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夫人唤学生去内室书库里取来两套绝版的墨家均匀派典籍,包在椒木书匣中,送给欲星移,算是还礼。

  “我是个无趣之人,平日也就忙于带学生。想必你们年轻人交陪,也无需我安排。”她道,“鸿君不许怠慢客人。一路舟车劳顿,你们去休息罢。夜里再是洗尘宴,陋室粗鄙,还望莫要见笑。”

  欲星移道了声不敢,便被默苍离带着退了出来。

  夫人好似不讨厌我。他说。

  谁说的。默苍离摇头,我看她就不喜欢你。

  真的么?那我可也只能收拾东西走人了,还是住回船上去罢。

  他轻轻笑着,回想起夫人方才的眼神。那眼神,和学长有六七分相像,果然儿子随娘。

  少君将客人的住处安排下去,就放在自己住所的边上。默苍离不喜欢太大的地方,他的住处是一栋小书楼改的;边上的地方倒是真正的住所,宽敞明亮,若那里的人走到南回廊,而书楼里的人走到两楼的窗口,就能望见对方。

  回了家,人多眼杂的,反而不好亲近胡闹了。于是就约好,等晚上夜深人静了再相会。住所里的人熄了灯,书楼里的人点起灯时,就一起到楼底的紫藤花架下去相见。

  其实也有其他时辰和地方能相会的,但偏偏就选这样又麻烦又仓促的……想也是因为年少,还尚未经历过繁复情事,便故意仿照私会,心中懵懂而热切,幻想着穿过危机四伏的黑夜,去寻觅这世上唯一可以亲近之人。

  这样一想,便一心期盼着夜色降临,玩心重得不去想其他的事,好玩极了。

  回了住处,两人各自休息,放松精神。未时再见,欲星移已做了时兴的雍容打扮,他本就是风姿秀美的少年人,换上那身明艳的穿戴,格外张扬明亮。

  晚宴上,夫人见到他风华正茂,不免想起某人,神色难免动容。那个人年少时,也喜爱作这奢靡雍容的打扮。彼时两心相印,不如就此作罢,也好过多年后成为一对怨侣。

  少年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什么都是好的。当那情致淡去,从前的好也都成了不满,教人心寒。

  家宴也未办得太隆重,不过就是几道家常菜,加上些水酒菜蔬。酒都是女孩子们喝的甜酒,味道清淡的很,于是便多喝了几杯。宴散后,还故意各走各的,不说话也不亲近,只等着夜深人静了,将灯灭去又点上。

  住处外,种着一片雪白梨花,明月夜中,白梨花随风无声落着,砌成一地碎雪。这地方收整得宽敞干净,虽无甚尊贵之处,但他也不会挑剔。

  独处时未免无聊。欲星移让陪读取来箱子里的尺八,倚靠着纸门,闲吹一首梨花落。

  过了会,自书楼那也传来了袅袅笛声,合著梨花并落。

  深夜里,滴漏声次第响过。他熄了灯烛,走上回廊,抬头看书楼二层的灯火。二层原是暗的,他这边熄了灯,那边旋即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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