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周天搬运圆满,墨渊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从静坐中醒来。伸手按了按胸前,察觉到那片窒郁的痛感又消减了几分,不由得心头甚慰。
正如折颜先前所说,他这伤和心境息息相关。如今和十七名份既定,也知道了她心中亦有自己的位置,心神大定之下,这几次的修炼进境便甚是神速。
只是福兮祸所倚,如今倒也有一件让他时常困扰的事,那便是闭关时越来越难以定心入静。每次都要先行打坐良久才能驱除绮念,进到浑然忘我的宁神静息中,闭关的时间也由此不可避免地一再延长。
他当然知晓原因。他所修的逍遥道讲究一个道法自然、顺天应人,而阴阳调和正是天地大伦之一。他如今时常与十七耳鬓厮磨,欲念丛生却只得强自抑止,恰恰是与修炼的法门背道而驰,自然是会难以宁定。
倒不是他在意那些婚嫁俗礼,只是十七如今依然未能接受身份的转变,而他不想勉强她罢了。如此便只有尽量减少相见,免得情难自控下唐突了她,也免得绮念太盛更加难静心。
可每次静修的间隙虽然都想着莫去打搅,却回回都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她的房里。哪怕只是一个轻吻一个拥抱,或者是将她搂着低低说上几句话,也足以慰藉相思。
想到此处,那张含笑俏颜又一次不期然地跃入脑海,双眼亮如星辰辉耀,面容娇如芙蕖初绽。心中不禁一荡,气息陡然又变得粗重起来。
能让他只这么一想就乱了方寸的,向来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他的小十七啊……
看来今日的修行又要难以为继了,再打坐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看看她。墨渊正想起身,忽然察觉了洞外徘徊的熟悉气息,不由微微一愣。
捏诀撤去洞口仙障,果然便听到轻灵的脚步声响起。那小狐狸满脸惶急地冲进洞来,抖着嗓子喊了一声师父。
他向她张开手,便有软软的身子落入怀抱。未及散去的绮念再度大盛,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臂,嗓音微微有些哑:“怎么忽然跑来了?”
白浅将头搁在他的肩上,直到此刻扑进这个温暖的怀中,才觉得空悬不安的心变得无比踏实,鼻头便有些酸,囔声道:“想念师父了……”
墨渊低低一笑,落了一吻在她眉间,感到她额上有微汗:“正打算出关去见你。跑得这么急做什么?”
她抓着他的衣襟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担忧:“师父,大师兄说你的心脉之伤一直未愈,十七担心……师父为何都不告诉十七?”
心头有暖暖的感动溢上,他认真地凝视着她:“不妨事的,已经快要好了,你不必担心。”
她却似乎不信,眨了眨眼睛,眼中便蒙上一层水雾:“师父总是不想让十七担心,可是十七如今已经是师父的人了,夫妻本是一体,师父为何还要瞒着十七?”
一句“十七如今已是师父的人”入耳,心头热血猛然翻滚。墨渊忍不住将她又在胸前扣得紧了些,闭上眼压抑着涌动的渴望,声音沙哑:“真的无妨……这伤以往迁延难愈是真,但如今恢复的已是迅速,痊愈指日可期。你若是不信,下次陪为师一起去找折颜,便知分晓。”
那小狐狸大约是被他扣得太紧有些不适,左右挣扎了几下,闷闷的声音有些颓然:“师父可不能骗十七……”
一语未尽,他已被那几下扭动惹得再也忍耐不住,低下头便封住了她的小嘴,把后面的话尽数截断在舌尖。
虽说之前也已吻过她许多次,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寻常。她方才的话在耳中回响,她已是他的人,而他们是夫妻……一念及此,胸中热血激荡再难按捺,他低低喘息一声,伸手托住她的后脑,狂乱地掠夺她唇齿间的芬芳。她大约是有些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向后微微仰着头,墨瀑般的青丝披散垂落,从唇间吐出了一声娇吟。
一声入耳更激起了他的渴望,唇转移了阵地,反复在她颈间吮吻。脑中忽然又有模糊的片段闪现,似乎他也曾这样不管不顾地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烙下过红色的印记。虚幻的想象和真实的触感搅在一起,耳边传来的属于她的低吟让他更加欲念如狂,再难自制。热吻一路向下,他扯开了那白色道服的前襟,却忽然呆住了。
雪白的胸口有一个淡红色的疤痕,因着被反复剖开了七万年,如今已再无法愈合得平整。这疤痕他只在昆吾镜中看过一次,那一眼的痛彻心扉却至今记忆犹新。
七万年的心头血……
他愣愣地将手笼住她的心口,指尖缓缓在那道疤痕上摩挲。怜惜和愧疚铺天盖地而来,他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紧紧锁住,声音颤抖:“十七,对不起,师父不该……”
怀中人儿软软地仰头看着他,语气迷茫:“不该什么?”
不该什么?
不该的太多。不该强迫、不该心急、不该得寸进尺、不该罔顾她的意愿……更不该的,是在她还未弄清楚自己的心思之前就乘虚而入。虽然明知道她不会再和夜华有什么可能,也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但他不希望她心中有任何一丝勉强。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颊,把她稍稍从怀中挪开一些:“合卺之礼未成,为师不该心急。”
她眨了眨眼,面上腾起红云:“青丘的狐狸,向来不在意那些俗礼……师父不是也教过我,一切只要遵从本心便可么?”
他微微一笑,伸手抚过她的发:“倒不是因为婚嫁之礼,只是不想你勉强罢了。”
她似乎有些窘迫,声音慢慢低下去,变得磕磕巴巴:“不、不勉强呀……”
他轻叹一声,紧了紧依然环着她的手臂,有几分心疼:“方才还说不许我再瞒你,现在你自己做的又是什么?我晓得你与夜华情意深重,定不是一时说忘就能忘却的。你能答应嫁我已是侥天之幸,我愿意等,等到你真的放下他的时候……”
白浅忽然从他怀中支起身子,愣愣地看着他:“师父在说什么?欠夜华的情分,十七早已都还了他,如今爱恨两清再无半分瓜葛,相见亦是路人,又何来情深意重之说?”
他凝视她许久,见她神色坦然不似作伪,不禁有些愕然,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弄错了一些事情:“我听叠风说,你一直甚是伤情……”
却见她面色晕红地低了头,吞吞吐吐:“先、先前十七会错了意,以为,以为师父嫌弃十七的过往,所以心中难过罢了……” 她顿了顿,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十七心中的人是谁,师父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以往数十万年间参加过的无数宴饮无数法会里最精妙动听的仙乐纶音也比不过此刻这句话,墨渊猛然扣住她的肩,声音竟难以自控地颤抖:“十七,你……你说什么?”
白浅面上飞红,声若蚊蚋却语气坚定:“十七心里,只容得下师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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