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子里依旧寂然无声,谁也没动。
“天——人——!!!”突然一声尖叫打破寂静。说书先生诈尸般从梦中惊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欣喜若狂地扯开嗓门继续喊着,“果然是天人临世啊!!!”
随即,戏园子沸腾了……
……
几个纵身,一青一白,两抹身影闪进了僻静的弄巷。
“出门之前许了我什么?又惹是生非,可是自打嘴巴了?”柔声嗔怪着,卡索撩起对方兜帽,给樱空释严严实实地遮上,却还是免不了埋怨几句,“片刻采买的空挡,便要闹出人命,这要是任你野玩了去,还指不定把这精灵都城闹得怎样个人仰马翻……”
捉住为自己掩帽的手,樱空释低头轻吻在白净修长的手指上。偷眼细瞧,见他并没有真的动怒,一把搂住卡索的脖颈,樱空释嬉皮笑脸戏虐道:“许你什么……当然是许你终身啊!”
“还闹!再这般没羞没臊,今日我便回刃雪城!”见他屡教不改、死皮赖脸的模样,卡索气不打一处来,生生扯开缠在身上的人,背身不悦道。
“生气啦……”樱空释眨眨眼睛,马上一副楚楚可怜状,摇着卡索的胳膊,扁嘴嗫嚅道,“哥……别气坏身子……我知错了,不要不理我嘛……”
见卡索依然不为所动,樱空释干脆一猫腰,钻到他面前,拿起他的手打在自己身上,佯作咬牙切齿恨恨道:“哥若气不过,便狠狠打我一顿!打死我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打死我这个惹是生非的坏胚子!打死一个少一个,打死一个少一双……”
俗话说做戏做全套。如此这般,尚嫌不够,樱空释还装模作样、龇牙咧嘴地打一下,哎哟一声,几近夸张搞怪之能事。
没打几下,卡索憋不住“扑哧”笑了,挣脱了他的手,指尖点在樱空释额上,忍俊不禁道:“可算有点子自知之明了……打死了你这个惹祸精,三界倒是会真的安宁不少呢!不过,为何‘打死一个少一双’?”
“嘿嘿……我就知道哥最疼我!当然是一双了……”见卡索转嗔为喜,樱空释趁机钻进卡索怀里,偎在卡索肩窝里,撒着娇说道,“鸾凤和鸣,花开连理。我若当真死了,月老准保急背过气去!我们可怜的新冰王要和谁鸳鸯戏水,比翼双飞哪?我们不成双,天理都难容……嘿嘿……”说着,樱空释忍不住沾沾窃喜,乐不可支起来。
“……”卡索闻言,表情却一瞬间黯淡下来。他默然回拥住樱空释,半晌不成语。轻叹一声,他转移了话题:“无冤无仇的,为何要伤那位说书老者?”
“谁让他说你和岚裳有什么露水情缘,奉子成婚……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污蔑诽谤!”樱空释想起这茬儿依旧愤愤难平。
“既晓得是信口雌黄,又何必当真?”卡索轻抚着樱空释的背安慰道,“谁人背后无是非,何况风口浪尖上的你我?你能封得住一张嘴,岂能封得住三界悠悠众口?即便封得住一时,又怎能封得了一世?随世人说去吧,事实真相大白之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哥,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的神,是我们未来的王!只准他们说你的好,不准他们如此口无遮拦地亵渎你!我就是不准!!”樱空释紧了紧拥着的力度,拧起眉头使其性子来。
心下既欣慰,又无奈,卡索再一次摇头苦笑,和稀泥道:“好了,有你这番心思,哥心里甜着呢。那些闲言碎语,不听便是。”放开樱空释,给自己也掩上兜帽,卡索牵起他的手,转身便往大街上走,边走边问:“不是说要……要做遍应做之事吗……下面……下面我们当做什么……”声音越说越低,卡索埋着头,隐在兜帽下的白皙脸颊一片绯红。
二人几天前便回返了星罗森林边的竹篱小院。樱空释欢天喜地,誓要将三界爱侣应做之事一一做遍,否则绝不回刃雪城。卡索出人意料地极其配合,简直可说是有求必应。这让樱空释幸福得如在梦中。于是几天来他们做了许多不可描述的事……
不要想歪!当然,这些事也不是非常之不可描述:例如,姻缘桥上扣同心锁;月老庙里赐福牵线;当众牵手逛街买买买;放河灯花灯孔明灯,赏烟火看夕阳数星星……这些民间谈情说爱的桥段,都让樱空释搜罗了遍,不管合不合时节,融不融风俗,逐一照做,绝无缺漏。
虽说以换颜术变了发色,但这两位,如此的绝代风华,还是吸引了无数追捧围观的少妇少女。再加上他们所作所为,温馨浪漫到足以令任何人,少女心泛滥爆棚。于是乎,一时间,街头巷尾“天人临世”的传言不径自走,使得万千花痴迷妹竞折腰,引来无数狂蜂浪蝶齐拜倒。
为了避免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二人只好避人耳目,披上了兜帽大氅,把大张旗鼓地秀恩爱,变成了“月上柳梢头”的私密之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卡索那“下面”之语虽无它意,但在有心者听来,便另有味道了。
这不,樱空释闻言一下子怔在原地。那一夜的携云沐雨、风花雪月突然跳出脑海。鼓噪窜向四肢百骸,热流直顶上天灵盖。
卡索拉他不动,脚步一滞,回身望去。只见樱空释一脸的神魂颠倒、意乱情迷。两道鼻血一长一短,挂了下来。
“你……你在想什么!”恍然觉察到缘由,卡索一张俊脸顿时涨得更红。又羞又臊,又急又恼,他连忙掏出帕子捂上樱空释的鼻子。樱空释堪堪回神,自知丑态毕露,丢人丢到了家,慌不迭接过帕子,扬起脖子。可是,气血过盛,血流不止。
卡索恼极反笑,哭笑不得,只能无语。心下叹息,有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弟弟,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轻叹一声,转身便走,再不理会樱空释。可是刚迈开步子,一只手腕便被死死钳住了。
一手仰头堵着鼻血,一手紧紧扣在卡索腕上,也不计较遭人嫌弃,樱空释扯住卡索,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奔出小巷。卡索被他生拉硬拽着,脚步踉踉跄跄,不明所以喊道:“慌慌张张的,这是做甚……”
“做‘下面’之事!!”抽吸着鼻血,樱空释双目精光大盛。不顾狼狈的仪容和街上无数诧异的视线,他挟着卡索风一般狂奔而去。
“你……你……你简直精虫上脑!!!”残风中只留下卡索羞愤的抱怨之声。
一个时辰后,入夜。
“说谁精虫上脑?现在,谁要自打嘴巴了?”樱空释抖着双肩,奸笑道。闪身一让,焕然一新的竹篱小院便呈现在卡索眼前。
只见,原本朴实无华的院落,现下却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灯笼高高挂,龙凤花烛邀月纱,酒香浮动暖冷榻,红帐喜幔落云霞。大红双喜贴满墙,盂碟小菜案上香。情深意浓盼久长,一刻春宵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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