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要再修改,除了帮着你媳妇管家,每日你拿着图纸来跟我商量,慢慢囤积下材料,一处处得把园子给修筑起来,不拘是一年还是两年,总归老太太、太太们没来咱们家逛过园子之前,不许你再随意出门。”
贾敬叫来跟贾珍的小厮们 ,“前儿已经打发了一批出去,再有敢纵着爷胡闹的,就不是单撵出去,直接打上四十板子再发卖到西海沿子去!”他还让尤氏叫来各门的门房看更守夜的,“你们都给我醒着点神,眼下国孝在身,哪个敢趁着夜里偷摸着吃酒赌钱的,立马送到顺天府去,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在脖子上支着!一下了匙,没有我的对牌,谁也不许出去。”
“是。”
大家都恭敬应了。
贾敬对着尤氏道,“你也放开手脚大胆着办,有什么难事就让你相公去办,别让他一天连点家事也不想干,尽闲出些花花肠子。你二婶子是个明白人,若有不会办的,可以去问她。”
尤氏忙应了,如此担心受怕一回,连同佩凤并贾珍屋里的妾室们,都使出百般手段,再有贾敬盯着贾珍修图查书勘测家中土地尺寸等,实让贾珍足足半年都没怎么出宁国府。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
尤氏笑着捧上别人送来的贺礼给贾母看,西府的二太太生了个儿子,没多久大太太也跟着生了个儿子,两个人相差不过十日的功夫,又马上要到二太太的生日,这段时候她总是过来陪着周全迎待。
贾母乐得合不拢嘴,就是国丧未了,不便请宴,不然她恨不能摆上好几日的宴席,扬扬她又得了两个孙儿……
“好好,多谢多谢。”
与族中几位老亲说上几句话,见尤氏风姿绰约,更胜李纨一头。想到贾珍那个性子,她拉过尤氏,悄声道,“没两个月了,犯不着差这临门一脚,到时候开怀才是好事呢。”
尤氏脸上羞红,“知道的,老太太。”
张大夫那里有二太太特意准备下避孕的套子,她们早就取来用了。
王桂枝窝在床上,这回生的倒也算快,竟又是个没足月就急着落生的,好在请张大夫看过之后,说倒还好,虽是指甲盖还没长全,胎毛也没有宝玉们黑亮,养养也就好了。
天气凉爽坐月子倒还好,不会热得出汗又不让淋浴身上腻歪难受。
“妈妈~”
“妈妈,抱。”
两个玉儿已经能自己不扶着东西走动了,嘴里巴巴得讲话,有时候能听得清在叫谁,更多时候都在说些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的婴儿语。
见母亲只能拿手摸摸站在床边的他们,元春忙过来一手牵一个,再让奶娘帮着抱到另一头炕上,“跟姐姐玩吧。”
“姐姐~”
宝玉眼珠黑亮,头一个扑进元春怀里,露出无齿之笑,还渐渐流出一丝口水,探春也不甘示弱,抱着元春的手臂就拿头去挤宝玉,两个大白娃娃挤挤挨挨的玩闹,弹动着白嫩藕节般的臂膀,一会儿又滚到另一头玩起别的玩意来,元春只觉得可爱,她坐到一边拿出帕子来给两个小娃儿擦掉口水,还凑近看了下,笑着道,“母亲,美玉比宝玉的牙多长了一颗呢。”
“是嘛?”
那是不是应该添加辅食了?宝玉早就不愿意吃奶娘的奶了,宁愿喝蒸过的牛奶羊乳,不如两个人都慢慢断奶,要是按她的意思,早给他们把奶断了,可惜贾母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就是吃到三月也不怕什么,此时也信奉人奶最为营养滋补的。
一会儿贾政进了屋子,面上虽不显,眼里看着孩子们,嘴边泛起淡淡得笑意,见嬷嬷们守在一边,只得隔着屏风跟夫人说话,“你还有二十三天才出月子。可怜史家却来报丧,说老太太的内侄夫人好容易生下遗腹子,自己却是血出不止,就是千年的人参也没能吊住命。”
王桂枝便撑起身子,“那孩子如今在何处呢?”这恐怕就是史湘云了吧。
唉,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
“史家忠靖候史鼎接过去抚养了。”
贾政想着要让母亲知道,心里只怕不太好过,更担心夫人这回又早产,故想着还是让她多将养些日子,家里的事就交给珠儿跟“你不要操心这些,要听大夫跟嬷嬷的话,别总想着胡闹……”
王桂枝听他念了好一耳朵,最后为了打发他去,什么都随便应下,回头才发现他居然又拉长了她出月子的时间!
明明她坐四十天的月,再过三天就能出月子了!
再想跟他争一下,又见他领了元春抱了孩子们出去玩,只得罢了。
宝玉探春两个她常带着出去活动的,没主子跟着,那些奶娘嬷嬷们都怕在外头磕了碰了担不起责,就是让领出去也只在屋前转转就回来了,哪里能满足得了两个能在走路兴头上的娃儿,有贾政领着也好。
到了三月初一这天,虽王桂枝仍在月中未出屋子,贾母到底开了两桌席给她过生日,自己拿梯已钱给儿媳妇置办了好些寿面,尽散给贾府里的人吃。
彩云过来回话,“太太多谢老太太想着她,面她也吃了,觉得十分爽口,说等她出了月子,就给老太太执壶倒酒。”
“知道了,你也去吃上一碗,再回去服侍你太太。”
贾母笑呵呵着,她左手边,元春琏哥儿蓉哥儿迎姐儿,还有宝玉美玉小孩子们坐了一桌,竟是满满当当的,看着她老人家心里就高兴。
李夫人却是心中暗笑,“明明早比我生孩子,却要比我晚出月子,也不知道她那月子天数,是怎么算的,竟连生日都被拘得不能出来。”
看着自家孩子齐齐整整的,不免想到史家那个可怜的女娃儿,贾母心里一软,便对李夫人道,“史鼎又没照顾过孩子,他老婆也没生养,哪里能照顾好呢,不若你派人把那小娃儿接过来,也放在我屋里照看就是了。”
不过是个孩子,也费不了多少事,李夫人见贾母高兴,便点头应下,“我这就找人去办。”
贾母想着,“也不知道敏儿的孩子怎么样了。”
“老太太不用急,就算有着小孩子姑奶奶不回家,姑父这段时间怕也要来京里赴考不是,到时候您亲自问他。”李夫人道。
“是了,日子过的快,说话间秋闱就要到了。”
这可是新君的头一回科考起试呢。
王桂枝虽还不许出屋子,到底去沐浴间里痛快得洗了一回较热的热水澡,正坐在炭炉前由彩凤擦着头发烘着,就有人来报,说真味馆的大师傅李古年找太太。
“摆上屏风便请进来吧。”
李师傅稳重,冯刀灵变,两人在真味馆配合得不错,再说真味馆开了这些日子,就算有些个问题,也没让李师傅急得亲自跑来找她的,定是有什么大事。
李古年忙给太太请了安,就急道,“太太,真味馆的订单都排到五月去了,好些材料都一时凑不够,可我们一说暂时不接席,或者是说某道菜不能做,他们就说我们真味馆是真的要搬家,这几天馆里生意虽说多了三成,添了好些陌生的客人,但我实在担心,事反常状即为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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