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谁让贾家刚出了事,不然也能两人轮流瞒着不去一个,但这时候哪里敢露头,不随众一道呢。万一被人抓住这个错漏,又参上一笔,这可是国丧!
王桂枝一想到又要跪,就替自己的膝盖先疼上一疼,过年的时候她跪过一回,那叫一个痛苦酸爽,眼下皇上死了要跪近一个月!以后宫里哪个人又死了,只怕她还要去跪!想到这个,就更加想着如何能让贾政早点外任,且她一定要跟着去,到时候焚香遥拜就算是尽了心意了,不比这个时候,百官们都一样,大家都要跪着磕头受苦,你要是轻松一点就是犯了主流,不随大流,那肯定是会被罚的。
一会儿有人报信来,“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进宫哭灵。”
“是。”
唉,就是这么热,也得备跪得容易啊。
不料大家一干人还未进得宫门,就有太监大声唱道,“新君下旨,凡六十以上,有病有孕者,免进殿跪灵,各回自家焚香祈祷,烧纸举哀,方显大行皇帝之威德深厚。”
不用跪了!
别人不知道,王桂枝简直想给新皇帝点一万个赞,就冲他没想着苛求世人,起码是个会体恤人懂得变通的妙人。
第91章 常状
接着敕谕天下, 国丧期间, 百日之内庶民不得婚嫁, 有爵之家不得宴请行乐,禁筵音乐响。又令一切政务照旧,并除死刑重罪不孝者, 大赦天下。
李夫人跟王桂枝都有孕可免入宫陪祭, 贾母由尤氏陪着每日入朝随祭, 宁国府没个人照看也不像话,贾敬便求贾母,想请王桂枝与李纨一道来东府暂管一个月的事,李夫人则在家中照看着孩子们。
“我年龄大了精力不济,珍儿不懂事,珍儿媳妇又年轻, 蓉哥儿还小, 偌大个敕造宁国府里人事混杂, 看着他们混天度日,由着小主子胡作非为, 自己贪图安逸享乐,实在是不成样子!我知道二妹妹你一向治家有方,还请你给我们整治一下宁国府, 也让珍儿媳妇学些眼眉高低。”
新皇登基, 一朝天子一朝臣,贾门两个爵位……珍儿又才犯了那样没德性的错,不堪一用, 万一家里又闹出点事来,只怕在这当头上随意让小人歪句嘴,君威一出,不说为祖宗扬名,只怕就要给先人们脸上抹黑。
请王夫人过来,就是见着荣国府这两年来溃散的人心渐又重新凝聚起来,她竟有握沙成团的能耐,再来珍儿能放出来,得承她的情,让她来主理宁国府,面上里子都有了,不论她想要名望还是家财,都由着她就是。
贾母看向王桂枝,二儿媳妇渐成臂膀,凡事也可问询一二。
王桂枝却不想接,她怀着身孕,自己的孩子都快照看不过来了,珠儿学习考试能不能顺利,跟宫裁能不能好好相处了,虽说知道不应该多管,可让她放着当没看见也不行;都说女性比男性早熟是因为生理结构决定,元春那样好的一个女儿家,正处于最敏感懵懂青春期,要小心呵护照顾;美……探春应该还好,宝玉可得注意了,她已经在想干脆从源头上解决此事的办法,就是现在就从贾府的家生奴才里找几个跟比宝玉略大一岁两岁左右的小童,由奶娘一并照看着长大,根本不在他屋里放丫头。这样在她眼皮子底下,看还能养成一个总是爱吃丫环嘴上胭脂的家伙不了?肚子还揣了一个,生产坐月也不是能累的,她还不能落下病根呢。放着自己的身子不保养,去操别人家的心?
再说她也不想出这个风头,能在荣国府办事顺利,那是仗着有贾母坐镇,就是有错漏了,她老人家能压得住,是荣国府的二儿媳妇管荣国府的事顺理成章,再来她肚子里怀得就是荣国府的小主子,相当于挂着免打金牌,纵再是娇仆横奴谁人敢惹?且她还不是理全府上下之事,更有李夫人偏帮,还有贾政跟贾珠两个外援,自己屋里也有知根知底的丫环们使唤听派,跑去宁国府算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贾府一家人,是被尊称为太太,她也不是宁国府的当家奶奶,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张旗鼓弄上一两个月之后换人接手还不是要变,她难道还能在宁国府呆一辈子?但凡改革怕的就是轻易改弦易辙,十有八-九都会失败,而落下的尽是埋怨,那又何必辛苦?
“老太太、敬大哥哥抬爱,实应敢不领命,可惜请老太太看看我这肚子,保不准哪刻就要临盆,再说屋里还有宝玉、美玉两个小娃儿,正是学话走路的时候,实在精力不济,大太太也跟我一样,元春琏哥儿迎春蓉哥儿四个孩子看着,肚子也挺着。我这儿媳妇年龄更小,面皮也薄,说话斯文秀气的,还要调-教,还是让珍大奶奶多辛劳些,还是大哥哥多劳累些管教才是。”
王桂枝温言坚辞,她是想改变贾家之后的命运,可看着贾珍这行事,一等宁国府真正交到他手上,当起了贾氏的族长,只怕她就是再赚多少钱也是空的,有钱有势也挡不住要猪队友要自己作死啊!跟薛姨妈一般,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犯混,又抢戏子争风打死人,闹得全家被连累的下场。
还是那句话,上行下效,等把贾珍板一些回来,等下人想整理还是容易,树倒才是猢狲散呢。
见她不接,贾母尚可,贾敬却十分失望,等到与贾政跪了灵出来,仍想让贾政帮着劝上一劝。
贾政自然不会给夫人揽事,让她去劳累,好言拒绝,并觉得敬大哥哥实在好好引导儿子一番,“不是做弟弟的要说您,只是珍儿一出生便享着荣华富贵,您再宽纵了他,只怕以后更会招惹事非,不论家里的人怎么样,您领着贾珍好生办一件事,让他明白明白仕途经济的道理才是。”
“我如何不知道,只是他都这么大了……”贾敬犹豫着。
“就是因为人都这么大了,孩子也有了,却还不懂事,好好一个爷们,非要往下三流走,不上想着跟那些纨绔子弟聚乐饮酒,就是比些自己哪里淘换来的玩意,最可恶不过就是左想一个戏子又右争一个□□,到时候不免头脑发晕,打斗起来,伤了倒还不怕,万一误伤了性命可怎么是好!”
贾政苦心劝着,身为人父,如何能看着孩子往歪路上走呢!
回头贾母也是如此力劝,贾敬想了好半日,叫来贾珍,“你之前总在书房搞什么花园,有图纸了没有?拿来我看看。”
虽知道要对他严些,但到底纵了这么些年,贾敬还是想着从他有点兴趣的开始,当初他就不喜欢那八股文章,是父亲逼着他读书,什么四书五经古今儒书,哪一本他没有念上两百遍,想到就犯恶心,到了珍儿这里,看他实在不愿意念书,不想让他跟自己一样,便没要求他一定要苦诗,谁知道却又害了他。
“噢。”贾珍有点疑惑,但还是双手捧上自己的那点成果。
贾敬到底苦读十年,进士出身,一看他的东西,心里就有底稿,见虽然有些是粗糙了些,但到底已经初探江南建设之精致活泼之气,想着反正他出去也是白花钱,不如实实在在弄个花园子出来,虽不算功,却也算是为家里添上一景,了已安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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