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顾清染伸手拦下飞流,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想用这把匕首把它们斩断吧?”
飞流点了点头。
“你啊。”顾清染屈起食指在他额角轻轻一巧,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就不知道怎么样省力。”说着摇摇一指不远处的做工精致的灯笼。“放火啊。”
她就不信,这些木头还能禁得住这一场大火。
得意的扬了扬唇角,从怀中摸出一只火折子,吹了两口气让火星隐隐燃了起来。
“瞧好了。”她一挑眉梢,整张面庞都鲜活了起来。说着手下一个用力将自己衣服的下摆扯下,让火星燎上看着一块布条渐渐烧了起来。手一扬,扔在了箭身上。“燃烧吧,宁国侯府。”
这边好戏刚刚开演,正厅处已经动用了几近整个宁国侯府的护院。
黑云压城城欲摧,黑甲在夜里像是淬了毒一般无言的向被围困的人展现自身的强势。
梅长苏留在了正厅而未出去,静静看着在自己眼前上演的一幕幕好戏——兄妹相认、天泉受辱、宫中秘史……
冷笑一声,灌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一股凉意顺着食道滑进胃中,将他激的身体一颤。
静待半晌,前有宁国侯欲丧心病狂灭口在场众人,后有卓家夫妻泪眼相视。直到不远处冲天的火光猛然窜出,火舌肆意舔舐四角凉亭,谢玉这才反应过来,拎着护院主管的领子暴怒问道:“兵器库的方向为什么会着火!”
主管战战兢兢的看着侯爷暴怒的脸,双手慌乱的摆着,“不知道,属下不知道啊侯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谢玉双眼怒瞪,目眦欲裂,看着身后这群蠢人毫无动静越发怒火中烧。“滚!”
主管最先回过神来,招手领了一队侍卫往兵器库的方向去了。
谢玉笑容极尽嘲讽,视线穿过众人直直看着独坐在正厅内一袭白衣的梅长苏。“梅宗主果真好手段,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这金陵搅弄的翻天覆地。”
萧景睿疲惫的撑起精神,看着正端坐着男子,眉眼清冷,白衣胜雪,玉冠束发,风采绝伦。
可笑,可笑,一片赤诚竟皆错付了。
萧景睿苦笑了一声,将被收进怀中的药瓶取了出来,倒在手心三颗分给卓家三人。
原本还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贺礼,如今看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侯爷盛誉了。”梅长苏捻了一块酥饼放入口中,待嚼碎咽下才缓缓开口,“比起侯爷,苏某小小手段不值一提。”
“景睿,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朋友。”谢玉扬声喊道。
萧景睿悲哀一笑,沉默半晌遂敛了眼中的悲痛,一双眼睛直直射向‘父亲’。“父亲今日可要是将我们都赶尽杀绝?”
就是这双眼睛,随着年岁的增长,景睿最像生父的便是这双眼睛,这双……每次看了都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爱妻到底是被自己用什么样的手段得到的眼睛!
谢玉嗤笑一声,不再看他。
也不知道知是谁先动了手,一时间场面开始混乱。宫羽忙退后几步护在宗主身边,宽袖灌了力道将射来的箭雨打掉。
边防边退,蒙挚用脚挑起一个盾牌,一个反身猛然发力将盾牌击出压倒了第一波兵阵。
“快看看有没有什么密道可以离开这里!”蒙挚一双拳使得虎虎生风,期间还分神将梅长苏交代给他的话喊出来。
“这里。”梅长苏盯着萧景睿复杂的眼神,将一个隐蔽的密室门指出来。“不过没时间找机关了,只能用蛮力拉开了。”
一听这话蒙挚就知道这是该自己出场的时候了,闪身躲在夏冬身后叮嘱道:“小心。”便快速离开向后掠去。
……
顾清染和飞流来的迟了,出来时没想到正面撞上回来救火的护院侍卫,待脱身飞速赶往正厅时,才看到发丝凌乱身上带有箭伤的梅长苏。
“宗主!”顾清染瞬间红了眼睛扑上前去,“宗主你伤到哪里了!”
梅长苏略带倦意的抚了抚她的脸,将上面的灰尘抹掉,虚弱的笑看她,“没事,被流箭擦到了,不是重伤。”
坐在梅长苏身边,顾清染双眼通红的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直到众人散去黎纲来接他们回去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他的胳膊。
走出宁国侯府时,顾清染脚步一顿,不理会众人疑惑地目光向前走了两步,仰头看着高高悬挂起来的牌匾,胸中的怒火渐渐归于无,替宗主燃起的不平也渐渐平息。
余光扫过一旁,隐隐看到一角白色的衣玦,待要仔细看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正要走进,却被黎纲叫住,“阿顾快过来,宗主受伤了我们要快些回去。”
“好!”
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直到下车站在苏宅门前才猛然想起,今日宴会,除了宗主穿了白衣,只剩下一人穿了雅白色的锦袍——
“豫津……”
☆、掌心泪(12)
苏宅。
宗主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热,也开始小声说起了胡话,把为宗主守夜的顾清染吓了一跳,提着裙摆就将晏大夫拽了来。
“晏大夫晏大夫晏大夫……”顾清染在晏大夫身边急的团团转,眼眶中泛着点点泪光,无措的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说些什么,只能如待哺的乳燕一般嗷嗷叫着。
“哎呀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他没事,你能不能别总是围着我转悠,头晕啊。”晏大夫耐心耗尽的停下脚步,双手瘫了瘫翻了白眼给她。“再者说你这样跟着我也无济于事啊。”
顾清染压低喉间的啜泣声,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晏大夫的神色,问道:“那我能帮什么忙吗?”眼看晏大夫又要翻脸,顾清染忙举起双手,“我保证不添乱,求您让我做点事吧,不然我看着宗主这幅模样我真的……”
晏大夫见状忙抬手阻止了顾清染继续表忠心,“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说着将手中的棉麻布扬手一扔扔到顾清染怀中,留下一句“打盆雪水进来给他降热。”就步履匆匆的去取自己的针灸包。
顾清染眼含忧色的看着双目紧闭、颜色潮红、眼角染着病色的梅长苏躺在榻上,双唇紧抿转身去取雪水。
雪水难寻,所幸宗主平日里有饮茶的习惯,且素来喜爱用雪水烧茶,故而苏宅的井中总会用木桶存着一桶雪水以井水保存。
宗主自要忘却身份起便鲜少奢侈,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所以府中人也尽数依了他。
顾清染连斗篷都来不及披上,站在井边双手搓了搓往手心中哈了几口气缓和一下关节的僵硬,伸手握住直直垂入井中的绳子,手上用力慢慢向上拉。
“阿顾去哪儿了?怎么还不见她?”黎纲跪坐在榻边,伸手探了探宗主的额头心下焦急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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