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遇到山贼了……古氏夫妇相视一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路遇山贼被重伤也是情理之中。夫妇两人并不识字,但既然有了户籍,稍后里正来查时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小先生快进来吧……”夫妇两人眼中终于消了戒备。男子微微一笑,道:“日后,桑某与阿浅便多叨扰了。”“好说好说……”
——好你妹啊……
莫名其妙就被“捆绑”了的某浅面无表情。
至于所谓“桑少爷”……当安浅某一天早上进屋时无意中看到某人脸角微微翘起的一层膜状物之后,她就反应过来了——连这张脸都可以是假的,那身份什么的更不用说了。
不过,知道这个秘密之后,安浅并没打算深究——这种一看就知道是麻烦体的存在,速度养好伤速度滚才好!
然而,风声开始传开了——秦兵正在搜查博浪沙刺杀始皇帝陛下的刺客。
古氏夫妇提起此事时,桑家少爷面色一凝:“博浪沙?当日桑某便是在那里遇到的山贼……莫非桑某遇到的不是山贼,而是刺客?!”
古氏夫妇略放心了点,唯有安浅埋头吃饭不吭声——信你啊……当天明明说的是“追杀”的人!
某位少爷扫了一眼边上心不在焉的丫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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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处。
楚麟带着卫兵跟在里正身后走进这村子时,冷锐的眸子里几分不耐——搜查的第十天了,如果再找不到人,恐怕只能放弃了。
“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入你们村子?”
“没有啊……”里正老实地回答,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眼中出现一丝犹疑,立刻被楚麟觉察到,语气顷刻变得迫人:“到底有没有?”里正被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答:“有、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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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楚麟带着一列卫兵闯进院中时,安浅正在布菜,一抬头,脸色瞬间便是一僵。
张良不动声色地将那青年突然变得森冷的目光看在眼中,而后极其自然地走上去,牵着安浅的手腕,将人护到了身后,从容道:“莫怕,我在。”
感受到他的触碰,安浅竟是一抖,隐有躲避之意,而对面那个人眼底寒意更甚。
张良微微皱眉,古氏夫妇有些惊慌地站了起来,手无足措地看着煞气逼人的俊朗男子和面无表情的卫兵:“这、这是……”
“他是谁。”青年冷冰冰地问。古氏夫妇不明就里,张良却清楚地看出,那句话是对着安浅说的。
——所以,他们早就认识?
一瞬间,心底闪过一丝不悦,张良脸色微沉,开口问道:“阁下又是何人?”话音刚落,对面的青年微微眯起眼,眸光如针,而身旁的女子极快地扫了自己一眼,意味难明。没等青年回答,安浅稍稍使力挣开了张良的手掌,落落大方地朝前走了几步,微微笑了起来:“没想到,躲到这里都能被先生发现。”那个人冷冷笑道:“所以今日,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被我押走?”
她笑了笑,有些无奈:“阿浅是惜命之人。”
“很好。”青年眼中寒意稍退,却又将目光落在了她身后,“他是谁。”“机缘巧合遇上的人。”安浅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在那人将将把目光收回时,低低地又问了一句,“我能不能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再走?”
青年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张良觉得心脏骤然一缩。
半晌沉寂。
“好。”丢下这个字,青年率一众卫兵扬长走出院子。
随着古氏夫妇也“知趣”地离开,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相顾无言半晌。
“对不住……”张良想不到其他话。
虽然这件事事出突然,而两人先前也没有经过任何商讨,但张良心知肚明——是她用自己来转移了那个人对他的注意力。
“不,你阻止不了他,我又怎么能希望你以卵击石。”安浅淡淡笑着,眼神平静。
——彼此都是惜命之人,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所作所为无可厚非,我自然能理解。
安浅知道这个人听得懂,而张良也确实听懂了。
“谢谢这些天来你和古伯古嫂对我的照顾。”
——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他们两个也会受到牵连。
“你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清苦的生活不适合你,还是尽快回到家中去吧。”
——他行事谨慎狠辣,我走后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免得遭他毒手。
张良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开口:“我离府,只为寻你,如今,你当真要离开?是真心要离开?”“少爷……”安浅叹了一口气,“你我缘尽于此。”“阿浅……”张良往前一步,眼中忧悒,正要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后退一步避开。
“各自珍重。”撂下这句话,安浅萧然转身,推开屋门走了出去。那一刻,院外青年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敌意直直朝张良看了过来,而张良有些许恍惚,仿佛那些话,本来就是它们所表达的那些意思。
那一年张良第一次遇到安浅,而后者离开时,张良欠了她一条命,还有自由。
而当年他看着她渐渐走远,心头却罕见地浮起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此生,还会再见。他欠她的,终会偿还。
这预感终于在四年后实现。
☆、一诺
“话说回来,当时我被他们围杀的时候,你们在后面看了多久?”第一次被张良救下后,安浅曾半开玩笑地问出这么一句话。张良莫名地有点紧张,本打算不动声色地把话堵回去,却看到她眼底淡淡嘲意。
“不长。”张良的语气很诚恳,“见你的死穴就在那人剑下却毫无所察,良便出手了。”她神情微僵,“呵呵”一笑,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而他但笑不语,目光里带着几分教人咬牙的审视和了然。
即便认出了是她,即便是自己欠了她的,但张良并不敢凭四年前的事来断定如今眼前这个人是否当真坦诚无欺,也不打算对她说出当年的事。
这个人,他看不透。
相遇之初,安浅就给张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这女子行事言语迥乎常人不拘常法——例如名讳这东西,哪有女子会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名告诉旁人的?分明是这世上的人,却又似乎有着全然不同于这世间认定的思维体系——而有时候又让他觉得,道理确实如此。
这样一个异数,兼之暧昧不明的身份,很难不引起人的好奇心和警惕性。
不留她,是谨慎起见,也是为试探。不过那一个月,安浅安分守己得让张良意外。
临别时张良还是决定送送她——后来,他想,幸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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