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替她缠好绷带拢好衣服,与她道:“先前你问我,背过你多少次。我方才想了想,一共三次。”
秦山新绞尽脑汁,只回忆起两次,都是被罗网杀手砍了之后,第三次她始终想不起来,于是问道:“何来三次?”
章邯笑而不语。
秦山新:“将军您别这样笑,我觉得事情不妙。”
章邯继续笑:“既然忘了就忘了吧,也不必想起来。”
秦山新道:“您越这样说我越是很好奇。”
章邯挑眉:“偏偏是你越好奇我越不告诉你,要不自己想,要不永远别想知道了。”
秦山新道心说想来是章邯记错了,不过很久以前他倒是的确背过她一次,只不过事情过去太久,也就只有她还算记得,章邯与她萍水相逢,必然是记不得了。
如此一想倒也不亏,那是她格外丢脸的一回,没人记得她才高兴。
于是她道:“不想了不想了,知不知道于我而言都没什么损失,睡觉了。”
章邯无奈,见她真是闭眼睡去,呼吸也逐渐平稳,他才端着油灯走出营帐。依王离的性格,明日必定会到他军中,他需出好对策,此夜注定无眠。
然情形不同,影密卫中探子来报,王离手下百战穿甲兵包围大泽山,正向六贤冢围拢。
必然是潜藏在农家内部的惊鲵发出信号,王离才会如此迅速调兵前往。而农家侠魁之争想来也已到收尾之时,否则王离绝不会选在此时出兵,他要出兵,要的是一网打尽。
章邯不知大泽山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身为影密卫统领,有必要前去打探。
他欲收拾一二便去,却见秦山新在外探头探脑。他不思索,掷出一支笔,笔杆擦着秦山新额头堪堪而过,他怒道:“你来做什么?”
秦山新不紧不慢替他将笔拾起,道:“你要去哪?”
章邯冷声:“与你无关。”
秦山新正色道:“当然有关。您独自行动没有支援,倘若死了,影密卫的烂摊子掉到我头上,我想想就头大。”
章邯道:“那你想怎么样?”
秦山新一笑:“我和你一起去啊。”
章邯上下打量她,觉得她是在说笑话。
“你忘了你昨天伤得多重了?”章邯略一思索,“你怎么可能站得起来?”
秦山新撇嘴:“我用脚走路,又不用肋骨走路,断就断了,对我有影响吗?”
想起昨夜她哭得昏天黑地,章邯觉得事情并非如她所言,当即沉下脸色,道:“说实话。”
秦山新躲不过,上司头脑太好,她骗不动:“那个……这是家传绝学,不能外传的。”
章邯又扔了支笔,正中她脑门。
秦山新“啊呀”一声倒地,爬起来后委委屈屈抹眼角道:“将军我只是减少了痛苦,又不是不痛,您这样对我就不厚道了。”
章邯自觉问心无愧,斜了她一眼,道:“那该如何才算厚道?”
秦山新哀怨:“至少不该让我捡两次笔。”
章邯不再理她。
最终章邯经不住秦山新软磨硬泡,再者他也的确未看出秦山新有任何异样,无论是行动还是速度,都与往常无异。
秦山新美滋滋地跟在他身后,以她猜测,惊鲵混在农家中为的就是要继任侠魁,将农家收归于罗网手下,成为罗网在江湖中的爪牙。是以惊鲵必然是农家中堂主或同等身份之人,而先前秦山新推测惊鲵是个女子,农家众堂主中女子只一人,魁隗堂堂主田蜜。
但据秦山新对田蜜的了解,她绝不是什么武功高超之人,她生而绝色,达成目的不过是用些女人的手段。
那么农家剩余能说得上话的女子,就只有女管仲田言了。但若要说田言是惊鲵,秦山新更不能接受,影密卫的情报,田言自小体弱,不宜动武,是以才练就了眼睛上的功夫。一个自小体弱的人,怎么可能是罗网的杀手?
章邯与秦山新躲在林间,六贤冢前围了不少人,其中一人身穿软甲墨发随风,正是田家大小姐田言。秦山新讶异,田言照说该是文静大方的女子,可如今一身战斗装穿在她身上,也看不出半分不合适。秦山新心道不妙,看来田言的确就是惊鲵了。
秦山新正欲思索,卫庄剑气所指,她与章邯从树上跳下来。卫庄略一惊讶,怕是只知道有人在偷听,不知道是他们两个。
先前章邯与秦山新说过,盖聂一行人如今算是盟友。此刻形势所迫盟友相见只得冷眼对视,拔刀相向。
章邯在惊鲵手中吃了不少亏,惊鲵面目大白,章邯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惊鲵道:“章邯将军,别来无恙。”
章邯冷笑:“劳惊鲵大人挂念,的确无恙。不过惊鲵大人这是,要当农家的侠魁了?”
惊鲵道:“罗网深入农家,才知叛逆分子所谋之事,如今我坐上侠魁之位,也算是收服农家,替帝国铲除一个祸患,章将军觉得如何?”
田虎呸了一声,骂道:“嬴政的走狗。”
章邯对此无动于衷,道:“倘若当真是为帝国着想自然是好,只怕惊鲵大人另有所谋。”
惊鲵微微一笑,全然是胜者姿态:“无论图谋什么,章将军也都不可能知晓了。先前是我心慈手软,让你屡屡逃脱,今日之战,你我必有胜负。”
章邯是来探听情报的,并无打架准备,何况他的佩剑还在王离军中,派去取剑之人尚未返回,他带的不过普通佩剑,与越王八剑相较,劣势明显。
秦山新挡在章邯身前,毅然决然道:“要杀他先杀我。”
惊鲵若有所思,笑得残忍:“多杀一人无妨。”
双方无话,惊鲵脚一蹬地,飞身而来,秦山新侧身避其锋芒,腰侧长剑出鞘,迎上惊鲵一击。惊鲵略惊,听掩日的口气,昨夜秦山新重伤,应该是站也站不起来。可她不仅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出招力道速度都不弱,绝非掩日所说被砍断了肋骨。
见惊鲵片刻愣怔,秦山新挥剑向她腹部劈去,惊鲵后退半个身位避开,秦山新知她会有此动作,本是从上至下的动作半途变换成反手一剑刺出,惊鲵躲避不及,生生挨了一剑。
她擦去嘴边鲜血,怒极反笑:“好,好啊!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秦山新迅速拔剑后退,惊鲵周身杀气暴涨数倍,农家众人十分震惊,尤其是田虎,作为田言的二叔,自小看着田言长大,她的功夫每一招每一式他都清楚,却从未见过她有如此深厚强大的内力。
她到底还是不是阿言?
惊鲵再度攻来,招式极快极狠,秦山新边退边挡,脚步在地上留下一道划痕。
她的动作忽然一滞,喉咙口腥甜翻涌,惊鲵把握时机,当空一剑而下,秦山新眼前黑了片刻,剑锋却迟迟未落。
秦山新撞在一人胸口,衣料触感与章邯不同,她定了定神,继而吓得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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