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阻止什么?”
“你阻止了,真的能救他们一命?只会把自己送进监。狱而已……”
“不要太心软,以为你的慈悲可以拯救一切。”
“楚暮,你清醒一点。”
是啊,她能阻止什么?
帝国的力量,帝国的军令,又岂是她一人可以阻止的。
她的剑技再强,又能强过一整个帝国机器?
楚暮忽然觉得自己疲惫不已,她到底能干什么呢?
为天下苍生拔剑?
那底下遭杀。戮的萨其部人,不是苍生的一部分吗?
军人面无表情地立在一边,拿着纸笔,对于两个学生的交谈和动作目不斜视。
每年讲武堂的实战课,都会安排学生进入军团进行实地观摩。
这次的二人,是新老生组队的两人格局,进了征天军的灭杀任务分队。
而他们这次的任务,是灭杀叛乱的萨其部。
就实战课而言,这位帝国军人负责对两个学生进行评比打分。
少年冷静、利落,高分,他画下一个勾;少女却过于心软了,他的笔尖触纸一竖而下……
他忽然想起有人给他的嘱咐,这两位学生背后,站着的可是门阀,一个巫真,一个巫姑……最后到头,进的还不是征天,说不准哪天成了顶头上司,切莫得罪。
一竖的尾巴上,他又补了上挑斜飞的一笔,画出少女打分选项后的大勾。
白纸上的成绩,赫然表示
——云焕,通过;楚暮,通过。
楚暮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不再叫喊,也不再想要挣脱,只悄无声息地埋头在云焕的肩膀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似乎是明白她心里的感受,云焕也保持沉默,只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主人,射。杀完毕。”鲛人傀儡平稳地交待结果。
“确认目标数量,全部完成了再走。”
“是。”听话地操纵着巨大的机械下降高度,风隼围绕着屠。戮的沙地,低空盘旋了一阵,确认没有留下活口,才振翅离去。
风隼已经回程,内室的少女从少年肩膀上抬起头,眼眶通红。
楚暮摸平了他肩膀处的褶皱,又按在那一团被泪水浸湿的地方,她咬着牙说:“我原本只想自己过得平和安静,师傅无病无灾,师弟也幸福美满……后来又曾想过把这个世界掰回正轨……”
“为天下苍生拔剑……最好的境界是苍生安稳,无需拔剑……”
“我想得太过天真了,是吧?”
“这个世道,不会安稳。”
她踏入帝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平和安静。
云焕想去擦净她脸颊的泪痕,却终究伸不出手,因为她原本的失落伤心都渐渐隐去了,只露出逐渐坚定的表情。
“想通了?”他轻声问道。
楚暮点点头,她想通的不是人力不可及、安然接受现实,而是坚持自己的正义,然后强大到足以将她的正义观去命令整个帝国的行动。
楚暮现在是讲武堂的学生,但是未来可以是沧流帝国的军人、将领、元帅……她可以成为下达命令的上级,然后下达出正确的命令。
眼见她的情绪越来越平稳,云焕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本颇为烦躁的心也逐渐安静下来。
他见不得楚暮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巫真设立时间和原著有出入
☆、出科
“断”字的剑招一招下劈,剑尾都划出闪亮的光彩。
砰地一声,仿佛是重剑相撞。
沉乾横剑格挡,楚暮的这记剑击又狠又重。
他顺着冲击的力度向后滑退,后脚踩住大地,拖出一道烟尘。
楚暮在逼退对方后,丝毫不停歇,举剑后又是猛烈的冲刺。
沉乾也不再防守,而是挥剑迎上。
自实战课回来之后,她似乎有些变了,变得更加……坚定和认真,原本那些恣意懒散的态度都收敛进了深处。
沉乾对战楚暮,平民天才和门阀少女的决战。
讲武堂三年结业,出科考,在场围观可不止校尉们,那些来自帝都上层的贵族,甚至于十巫都落座在操练场。
“这小子功夫不错啊……”
“明显是姑娘更胜一筹……”
“巫姑家的姑娘……就是上面那位亲口封的将星。”
“贪狼之名,北斗天枢,降世度化?”
“不可多言……”
那些淹没在人群里的窸窸窣窣,只引得座上的老婆子眉梢一跳,巫姑交叠着双手,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
沉乾折身回转,想要避开楚暮点刺的剑尖,却发现无法躲过她黏人一般的长剑。
这一招不是校尉所教的任何一式。
避不掉,所以只能……舍去了,他的长剑脱手,但并不是挡剑,而是直刺向楚暮。
楚暮不收剑,同样也不做出闪避,她全然不顾,完全是一副以伤拼伤的态度。
“舍”字剑招的要义就是决绝、凌厉,沉乾的那一剑都带起了撕裂空气的飒飒声。
他们长剑所指的方向,不致命,却足以重伤。
谁的剑更快,谁会先倒下,又或者,谁会先心软。
他会先心软。
舍剑太重,会穿透她瘦弱的肩胛,太痛。
沉乾出剑的那一刻便反手勾住了剑柄。
楚暮一眼看出,她刺剑前冲的力道也缓了一缓,“不用让我!”
以脚尖为原点,猛地旋转,随着腰身和手臂的摇摆,她手里的剑画出闪光的半圆。
沉乾一个后腰接着空翻,躲开她圆形的剑刃切割。
而楚暮脚尖猛地一踏,前跃的速度陡然加快,冲刺带着拔剑斩,伴随着她的身影闪电般亮起银色的弧度。
沉乾虎口一痛。
清亮的剑吟过后,被挑飞的长剑直接钉在了远处的地上。
台上的巫彭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沉乾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露出无奈的笑,道:“我输了。”
对决,先无剑者,败。
楚暮走过去,拔出被她挑飞钉地的剑,递还给他,只带了歉意地说:“对不起,你才是厉害,我……”
沉乾摇头打断楚暮,说她:“有什么可道歉的?你难道不厉害?我输了便是输了。”
他看她对于此番胜利,似乎并不是太高兴的样子,于是去拍楚暮的肩膀,笑着叨叨:“你赢了还不开心?出科第一,你三年来念念叨叨的不是实现了吗?”
“我可没放水,你后来的几招都更厉害……”
“是啊……”太清步和九问,能不厉害吗?
“我用的,并不只是讲武堂的‘断舍离’,这样取得的胜利,对你不公平。”楚暮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耿耿于怀的事实,他的天赋比她更好,若不是她仗着多学几年的经验还有外挂一般的九问,单论‘断舍离’,她不是沉乾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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