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铃木没有错过对方对自己的打量。她也曾认为自己放下了,但似乎被灌了迷魂汤,水木的话让她重燃侥幸,现在看来似乎不那么正确……但无论如何,她也希望能与望月正面对决一次!
同样是冰帝公认的公主,同样是为了迹部才学了网球,她想要赢一次。哪怕仅仅在网球场上,哪怕她明白在那个人心中答案早就明晰。
但她真的没想到迹部连那一招都教给了望月。
看着被打落的球拍,铃木怔住了。迈向破灭的圆舞曲,她从未与迹部打过球,所以也从未亲身见识过这一招。致子的威力无法与他相提并论,但在自己看来已经算是骇然……恍然间,她有种很奇怪的预感——她会输。无论有多么努力,她都不可能赢的,因为站在那个女孩身后的是迹部本人啊……
铃木捡起球拍,忽然道:“对你来说,他是怎样的角色?”
“他是我意外的惊喜。”致子一字一顿道。
铃木叹了一口气,已经明白了一切。她方要发球,却见忍足急匆匆而来。
“致子!”忍足顾不得礼节,向铃木点了点头,拉着致子就要走。
致子茫然之下随他坐上了车,才来得及细问发生了什么。
……能让忍足这样急切,而又与自己联系紧密,只能是他。
忍足竭力用简洁的话语叙述清楚了一切,迹部在抽签仪式过后独自去了另一个地方,但在必经的大桥上间接遭遇了车祸——
传说中的车祸。
在全国大赛的抽签仪式后,在他为她举办的生日宴会后。
致子一下子傻了。
“对不起,望月小姐。”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模样的人拦下致子,态度不失恭敬。
无论致子如何言语,无论忍足和向日说什么,对方一言不答,礼貌而疏离地守在楼梯口。
十几步的距离,是无法跨越的天堑。致子没有硬闯的意思,因为她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这两个大汉,而是迹部家族。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致子用尽所有气力,维持住自己平稳的气息:“好。我会等待,等迹部少爷醒来,请务必告知我。”
与刚刚毋庸置疑的回避不同,二人立时应下。
致子微笑如常:“如果有最新消息,通知我好了。我想,我需要先回家。”她听不大清向日在说什么,只有一个念头,让我先一个人呆着。
她的耳边反复回想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片段,但在彩虹大桥的另一边……她无法思索到什么。如果自己也在他身边……
致子与往常无异地将钥匙插进孔中。但在开门之后,她拔不出来了。她没再理会,直接甩上门,把手机放下。刚刚从那边发来的简讯的确很简短——
‘干不了。很遗憾。’
连一点确切的情况都无法探听到啊……直到这一刻她才确切地感受到无力,她什么也做不了,更什么也不知道。
当她需要帮助或者遇到麻烦的时候,迹部景吾总可以适时地来到她身边,就算不出手也能给她勇气。而当他失联的时候,致子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她建立的那勉强可以称为人脉的东西,着实脆弱。
所以她恼怒,但又不是针对任何人。
只是有些奇怪,第一个赶到他身边的竟是水木黛,也同样是她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医卫队。虽然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资格离迹部景吾近一点。
致子架好古筝,席地坐下。
她没有用专用指甲,直接用自己的手指开始拨弦。这一刻,她只觉内心怒意惶意悲意忿意愧意恼意悔意不平之意即将溢出,避无可避。
连弹了三遍沧海一声笑,她变了指法。凤求凰,天空之城,高山流水……她所会的所有曲目,她所能够呼喊出的全部情绪,她满腔抒发不能的情感,尽力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致子停下了动作,因为琴音已经浑浊得不能入耳了。她有些困惑地低头看去,才发觉手指在微微颤抖,火辣辣的痛觉由指尖传出,一直向上。
上次她纯用自己的双手弹琴时,还是在另一个世界时。而听众不止她一个。但那次她并未有如此悲哀之感,也没有此刻的疼痛。
因为此刻她的指尖已经渗出血,顺着细细的琴弦蔓延着。而究其原因,则是有水气的摩擦时,指尖薄薄的茧已经承受不住了,露出脆弱的血肉。
致子愣愣地看着琴弦在一点点模糊,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甩开满脸冷掉的泪珠。软弱的,无力的,没有任何作用的,她痛恨的液体。
致子小心翼翼地推开琴,站起身来,至镜框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眉眼一如从前,但浅棕色的眼眸比以往更亮,在橙黄的灯光下映出奇特的光。
镜中女孩眼中的水珠不受控制地落下,没有溅起一丝尘埃。一瞬间,致子的心忽然疼了起来,为那个生死未卜让她流泪的少年,也为那个曾经沉静淡然自认看破死生的少女。
本大爷不会让你难过的。
本大爷怎么会让你哭呢?
景吾,你撒谎了。
可是即使这样,我又能怎么办呢。
致子眯起眼睛,忽然感到心内一松。如此无力的时刻,她何曾有过?
从头到尾,英格丽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狗崽一直趴在门口的拖鞋上,把脑袋摁在地上只竖起耳朵。待致子放下电话忽然笑出声来,才一步一步蹭过来,把毛茸茸的脑袋往致子小腿上靠。
致子把它抱起来,搂在怀里。
这时,门忽然响了。致子直到听到脚步声远去才走了过去,门虚掩着,钥匙已经被拔下了,透过门缝塞了进来。
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孤单与无力,而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就算身边并非空无一人……
‘学园祭由我来安排,请大家专心准备全国大赛吧。’这是她许下的,没有迹部,但还有他们。
她答应过的。
离学园祭还有两天,她终于静下心来。
致子把钥匙捡起来,打开门,对着空空的走廊道:“来都来了,不进来吗?”
短暂的安静后,朋香的脑袋从拐角处探出来:“但我觉得我很吵,所以会让你心情更不好。”
“没关系,我应该没那么可怕。”
致子欲把她让进来,朋香却道:“要出去走走吗?不二……呃,学长说散散心也许会让人心里平静一点。”
“好,走吧。”
“致子,你今天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啊。”
“是吗?”
“好像确实是这样。去公园逛逛吧,或者说如果你想,去打打球?爬山也很能宣泄情绪,看海也行虽然需要坐车……”朋香小声念念叨叨,发现好像每一种都不那么完美。
致子拍拍她,道:“陪我去海边走走吧。”
上次她在吹着海风的时候,独自一人很潇洒也有些孤单,潮湿的带有腥气的海风很能够让人放空,直到这次也一样。但上次带给她的是些许孤单的自由,而这次心下塞得满满的,她倒是很喜欢听朋香没什么章法的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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