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哥儿在李瓶儿怀里扑腾,李瓶儿好不容易才制住他,一时没防备,飞快地接话道:“我们不吃你爹的口水,让绣春给你上碗新的,好不好?”
西门庆放下茶碗,嘴角的笑飞快地隐没。
李瓶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怎么能在领导面前肆意乱讲呢?就算这是你的真心话,对着净桶讲就好了,干嘛当面说出来?
这不是拉仇恨吗?
“呵呵。”她尴尬地笑了笑。
李瓶儿的嘴巴不够利索,潘金莲都经常怼得她哑口无言。急切之间,想不出弥补的办法。
西门庆垂着眼皮道:“我今晚喝了些酒,嘴里有酒味。”
“就是就是,官哥儿还小,不能用酒。”李瓶儿的尴尬得到缓解,头一回觉得西门庆还是挺可爱的,有那么一两个可取之处,忍不住讨好地夸赞道,“老爷,您真是善解人意。”
“呵呵,”西门庆目光沉沉,凉凉道,“善解人衣?我都多久没解过你的衣服了?”
李瓶儿不善于讨好奉承人,自从打定主意要像对待领导般的对待西门庆,她就一直在摸索实验中。
没想到头一回出手,不仅没拍到马屁,反而被马蹄踢了一脚,讨回了一句调戏。
顿时羞得脸色暴红,嗫嚅道:“您听错了,是人意,不是人衣。”
这厮真是换汤不换药,换皮不换骨,再怎么改变,他还是那个张嘴就来的个中高手啊!
西门庆似嘲讽又似调戏般的紧紧盯着李瓶儿。
她窘迫得快坐不住了,正好绣春端着羊奶进来,笑道:“六娘,我拿了两碗,正想着官哥儿该洗好了,他也得喝一碗呢。”
“快拿来,快拿来。”李瓶儿站起身,忙不迭道。
官哥儿喝完羊奶,西门庆也喝完了。
两人对点心都没兴趣,官哥儿张嘴打哈欠,西门庆刚刚饮了半壶酒,这会儿也睡思渐浓。
“走,爹带你去歇会儿。”西门庆起身,从李瓶儿怀里夺过官哥儿,抱着往炕边走。
李瓶儿顿时怔住,西门庆在她屋里歇过一回,不过那是为了哄官哥儿睡午觉。
现在可是晚上,一睡就得到天亮吧?
她本来以为这厮已经皈依佛门,不近女人身了,可他刚才调戏起人来还是那么驾轻就熟。
她很犹豫。
她是非常乐意和领导好好相处的,但不代表她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那样的话,她和粉头有什么区别?
粉头是为了钱,她为了什么?
她又不缺钱!
西门庆搂着官哥儿躺下,将被子搭在两人身上,看了远远站着的李瓶儿一眼,心里哼笑一声。
我才不会求她,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
李瓶儿眼见西门庆快要闭上眼睛,只得赔着笑,上前轻声道:“老爷,那您和官哥儿歇着,我不吵你们了,这就出去。”
然后,她就像身后有鬼似的,一溜小跑着出去了。
西门庆看都不想看她,听着细碎的脚步声远去,他才翻了个身,紧紧搂着儿子。
心想:我有儿子,还稀罕你?我和官哥儿相依为命就够了,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个的都没有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扁豆豆1223】灌溉的营养液。
☆、第 88 章
西门庆搂着儿子睡得很舒服, 几乎不愿意醒过来。可到了丑时初的时候, 他饱睡一觉之后, 还是睁开了眼睛。
桌上点着灯烛, 屋里静悄悄的, 一个人也没有。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替官哥儿搭好被子, 悄悄走到旁边一看, 只见李瓶儿正躺在侧间的床上睡觉。
守在榻前的绣春察觉到有人, 迷迷糊糊睁开眼, 见是老爷,顿时吓得醒了神。
她哆嗦道:“老……”
西门庆不理她,扭头就朝院外走。
绣春赶紧跟出去,替他开了院门,恭送他出去。
西门庆临去前, 嘱咐道:“官哥儿一个人在里屋,你看着点。”
“知道了。”
西门庆一路往书房而去。
绣春闩好院门, 先进里间看了看官哥儿,这才进了侧间。
李瓶儿半睁着眼, 问她:“是谁来了?我听见院门响。”
“老爷刚走。”绣春收拾榻上的铺盖, “六娘, 您在这睡,我去里间守着官哥儿。”
“啊,他走啦?那我也进去睡。”李瓶儿爬起来,披上外衣下了床。
四周一片漆黑, 天边挂着稀疏的几颗星星。西门庆踏着夜色径直回到书房,春鸿和玳安还没歇下。
见他进来,春鸿忙着簇火盆,玳安问:“老爷,可要用些茶食?”
“你们还没睡?”西门庆一边脱外衣,一边道,“不用了,你们下去歇着吧。”
两人齐声应是,走到书房外间各自歇下。
西门庆躺在里间,炕上暖烘烘的,床边的火盆也燃得旺旺的。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虽也是锦褥绣枕,但总觉得没有六娘的床舒服。翻了好几回,气性上来,他气哼哼地想:还是书房自在,起码不用被人嫌弃。
春鸿听着里间的动静,小声问同睡一铺的玳安:“老爷在烙饼?你不去问问?”
玳安没好气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心想:管他呢!谁知道老爷是不是在哪受了气。
因为等老爷等得太晚,玳安懒得再回下人房去。前边的角门早就关了,他懒得吵醒守门人,也不愿自己在寒风中拍门,便和春鸿挤一晚。
只是,没想到春鸿这么聒噪!
韩道国和来保拿着四千两银子,往江南置办货物。他们年前就起身,如今才返家。
在临清码头,遇见许多乡贩带着银两在码头抢货。
因为河南、山东大旱,田里颗粒无收,棉花布匹蹭蹭涨了好几番。
韩道国微笑道:“我们这批货进得及时,哪怕就在码头卖了,也够赚了。”
来保问:“先问声老爷吧?省得回头怪你自作主张。”
韩道国点头:“我和胡秀在船上等着纳税,你跑一趟,脚程快些,回府报与老爷知道。再讨一封他的书信,做个人情,我们也少纳些税银。”
来保点头,雇了一匹马,骑上飞奔回府。
来保一路急赶,风尘仆仆地下了马,直奔书房见老爷,将临清一带的行情一一细说。
西门庆沉吟道:“先不急着卖,我这里修书一封,你和……玳安、来安再跑一趟,把货好好护送回来。”
来保顾不得歇息,只吃了两块点心,就和玳安、来安一起,又朝码头飞奔。
西门庆到了前边铺子里,吩咐傅铭收拾出地方,好堆放货物。
傅铭应了,马上指挥伙计去办,又问道:“老爷,您前些天说要买一批能写会算的能干下人,我托人四处打听,总算寻到了几个。您看……”
“哦?”西门庆抬脚朝铺子楼上走,“把他们都叫过来,我先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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