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本就对他信任有加,自然不会多做怀疑。她取了一颗往日里朱明炼制的清骨丹,看着他服下,这才算是安心。
东方羽道:“洞口风雪甚大,咱们进去吧。”说完,便抓着漫天的手,进了他一直当做家的山洞。
然后,便看见了那个极显眼的石碑。
“这是……”他不禁有些疑惑。
漫天挣开的的手,走到墓碑旁,手掌抚向冰凉的青石,低低道:“这下面,是北堂朱明的尸首。”
东方羽心头忽地便升起一股妒意。
——他虽然知晓漫天所喜乃是有太子长琴魂魄的北堂朱明,可却总也忍不住患得患失:天儿喜欢的,会不会只是北堂朱明那张脸呢?
不得不说,比起北堂朱明生得俊逸无双的面容,东方羽的容貌便只称得上的俊了。虽然有他自己的内在气质加成,却仍是远远不及。
他道:“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天儿又何须刻意收敛?”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妒忌自己什么的,你说老板干不干得出来?
☆、诀别
“对我来说不是的。”漫天回头,认真地看着他,“或许在你心里,你一直是太子长琴。可是,在我的心里,北堂朱明才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永远记得,在我最天真烂漫的少年时光里,有一个北堂家的公子,如圭如璋,举世无双。”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是该妒忌还是该感动。
随即,他便听漫天问到了那个他最害怕的问题:“既然身体无事,那这几个月,你到底去哪里了?”
调养身体的借口已被堵死,无论他说去哪,漫天都会因自己不在第一时间来衡山寻她而恼怒。
他迟疑了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去了蓬莱。”
“蓬莱?”漫天一怔,“这个世界也有蓬莱吗?”
“是的。”朱明神情因怀念而恍惚,“蓬莱岛上,曾经有个国家,就叫蓬莱国。蓬莱国中有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公主,叫做巽芳……”
“巽芳”二字出口,他才猛然惊醒,满心惊惶地去看漫天。
果然,漫天已是满面怒色,缓缓问道:“那你与那蓬莱公主,又是什么关系呢?”
朱明踌躇了半晌,终于在漫天越来越不耐烦的神情里低声道:“她曾是我某一世的妻子。”
“某一世?”漫天转身,眸光缓缓自石壁上刻录的字迹上划过,“既是某一世,你为何不曾记下呢?”
朱明沉默了片刻,终是说道:“我在又一次渡魂时,散失了那一世的记忆,直到此次渡魂才重又想起。”
“呵!”漫天冷笑,“如此说来,我还是沾了那位巽芳公主的光了呢!想必当年,朱明若非是听见了‘蓬莱’二字,也不会好心收留我呢!”
朱明默然。
他当年,也的确是因“蓬莱”二字觉得亲切,这才让漫天进了这掩藏着他秘密的山洞。
见他不语,漫天便知自己说对了。
一时间,她只觉心头又酸又痛,夹杂着不知是失望还是失落的情绪,自嘲道:“美丽?善良?呵!她是不是还很温柔、很娴静、很温顺?”
朱明道:“……是。”
“世间男子果然还是更喜欢她那样的女子!”漫天感叹了一声,仰起头,不让盈满眼眶的泪水落下,“朱明此来,是要向我道别的吧?”
朱明一惊:“天儿何出此言?”
漫天道:“既然同为蓬莱,相想必这个世界的蓬莱也有诸多秘法。那位巽芳公主也应尚在人世吧?”
朱明顿了顿,茫然道:“我……不知。”
“不知?呵,”漫天笑了,“以朱明的性情,既然肯回去,想必那位公主当是不会因渡魂一事畏惧于你的。如此佳人,又是如此情深义重,便是已经芳魂逝去,朱明也定是要寻她的转世的。可对?”
“……对!”
“既如此,漫天便不再叨扰了。告辞!”
转过身来,一腔泪水倾泻而下。
她因怕朱明看出破绽,也并不伸手去擦,只脚步匆匆,疾行而去。
“天儿!”
朱明急忙去追,伸手抓住了她的柔夷,急切道:“天儿,你听我说!”
漫天顿住身形,心底浮起一丝的希翼,淡淡道:“你说。”
朱明道:“天儿,巽芳她是第一个知晓渡魂之后还愿意接受我的人,她对我很重要!天儿,你……”
漫天猛然甩开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顾不得通红的眼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说的,就是这个?那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够不够?你当是知晓的,我霓漫天并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辈,你不必担心我会硬要赖在你们中间令你为难。告辞!”御剑而起,再不回头。
“天儿!”朱明追出数步,站在没膝的寒雪里,遥望着空中那一抹远去的殷红,一时没了声息。
“天儿。”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明才分外懊恼地闭上眼睛,喃喃道,“我明明想你永远都快乐的。可是,为何我总是惹你伤心?”
“天儿,你说过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可是,你竟是要弃我而去吗?”
“不,我绝不允许!”
漫天一离了衡山,便从霄河剑上跳了下来,在荒山野岭里茫然四顾。
雪已经停了,林木山石皆是一片素裹。这往日里玉色无瑕的世界,无端端便叫漫天看出了天地同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大笑起来,眼中的泪水却是再也止不住,簌簌而落。
直到笑得声嘶力竭,她才笑声渐歇,恨恨道:“霓漫天啊霓漫天,你当真是有眼无珠!你就是个天大的笑话!眼巴巴地捧上一颗真心去,也不过是人家怀念亡妻的寄托!”
脚下一个踉跄,她便任自己跌落在冰凉的雪地里,厚厚的积雪埋住了她的半张脸。她原是要借这素雪的寒凉让自己清醒一些的,此时却只觉头脑昏沉。
迷迷茫茫间,她看见一双靴子停在眼前,眸光上移,只看见数寸素缎,便再也睁不开眼。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出口,东方羽俯身将她抱起:“天儿啊!你一个人,叫我如何放心得下?果然,你还是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好。”
漫天再次醒来时,是躺在床上。
绫纱被、兰香帐,影影绰绰间,可以看见有一个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圆桌上。
漫天起身坐在床边,一手扯掉了绣着兰草的帐子,冷冷地看着那人。
过了许久,那人叹了一声:“天儿!”缓缓起身走到她的身边。那人顶着东方羽的皮囊,却不是北堂朱明是谁?
漫天只冷冷地看着他,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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