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鱼知其所意,心下欣喜,面上却装不知,调侃道:“三太子可要失望了哦,你那狐狸姐姐这次可偏是贪享浮华入宫为妃,不能陪你耕田苦读了哦。”
敖烈一听大急,正欲解释,已听得夏鱼如铜铃般笑起,敖烈更是紧张,仓促间却不知如何言语,夏鱼看他模样心中不忍,收起笑声低头小声道:“好了,我知你心意便行了。”
敖烈长松口气,却听夏鱼又道:“我听那鼠妖所言,似乎洛水狐王已对那年轻皇帝动了真情?”
敖烈点头道:“我也听到了,她应该是被蛟王要挟控制住了,也许她的本质不坏。”
夏鱼拨了拨辫子淡淡笑道:“我就是觉得她长得很好看,如果不是个坏妖怪,当个贵妃皇后什么的与那个年轻皇帝,倒是非常般配。”突心中一动,急声道:“若今晚遇见了她,咱们……咱们杀不杀她呢?”
敖烈摇摇头叹一口气,轻拉起夏鱼的手默默前行,待俩人行到了那洛水河边,正好亥时。
走至山道之下,隐蔽处一声哨响,走出了大队人马,夏鱼仔细看去,领头的正是鸿胪寺的常太卿。双方礼过,常太卿道:“请二位放心,长安来的道人都安置妥当了,近几日绝未走漏半丝风声,也按你们指示,带了道服过来。”
夏鱼敖烈谢过。常太卿问道:“天黑之际我们便埋伏在此,适才暗中见到不少人等进入山内,现整座山已被重兵包围,是否当下进山抓人?”
敖烈想了下,道:“暂不急于动手,待我俩先上去查看一番,以我佩剑为令。”言罢念了遮目咒,与夏鱼并肩上山。
行至半山,夏鱼见侧旁林子里面闪着点点灯火,两人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果然见林子正中聚了十来个人,待得离近了,听着声音嘈杂,好像在争论什么。
敖烈拉了夏鱼,飘到近前的树上,两人垂腿坐下,敖烈拿出亮妖镜扫了一把,打手势道全都是妖,两人相视一笑。突听见下面对话激烈起来,夏鱼定睛望去,说话的正是那洛水狐王。
只见那狐王倒不再是从前嬉笑之貌,面色严肃道:“我意已决,待得今晚事成之后,我便只身离开,再不过问江湖中事,还请各位代为转告大王。”
众妖中一头目样者道:“狐王这是为何,我等计划了这么多年,眼看大王大功将成,正是你我建功立业之际,你此时离开,又是何必……”
狐王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眼天上月亮,夏鱼对着月光看去,竟见其眼中泪光闪动,和着那精美脸庞,夏鱼动了恻隐之心,秘语敖烈道:“她真好看啊!”敖烈笑着摇头不语。
却听狐王道:“我本是秦岭中独行的狐狸,修行六百年才得到人身。我一介女子,从来都无意什么列土封疆,荣华富贵,清苦修行只为了寻找钟情于我的如意郎君。现今长安城里那年轻皇帝待我荣宠一身,也遂了我的六百年梦想。”
那头目大笑道:“狐王情深义重,我等佩服羡慕。只是蛟王已经说过,待得事成之后,这中原之国都归你所有,到时你大可以也后宫三千,什么样的男子找不到呢?”
狐王摇头道:“你还是不懂,你们这些人,都不会懂的。”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本已心死,殊不知两年前东海海底见到那对蓬莱门的年轻情侣,那份情谊连绵,那种生死相依又感化了我,这两年我在长安过得很如意,你们今天既然都出来了,就不要再回朝了。”
夏鱼敖烈又相视一笑,牵手轻握,却听得那头目冷笑道:“小情小调害死人,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对小情人害得他们的师父,堂堂天庭第一剑客被削去仙名剥了仙身,恐不日归西!”
夏鱼心中大震,啊的叫出声响,险些从树上掉落下来。下面众妖大惊失色,头目扬手扔过一把飞镖喝道:“遮目法,有细作!”
☆、狐王月下泪
夏鱼茫然看着飞镖袭来,却已不知去避,敖烈一把提起她落在地上,顺手拍了剑鞘,若虚剑带着哨声直飞冲天,在寒夜里亮出万道光芒。山下官兵见得信号,顿时擂鼓大振四方声起,无数火把蜂拥而至,把一干人重重围住。
敖烈接回长剑,指着那头目道:“刚才你说我师父怎么了,讲得清楚,就饶你全尸。”
头目却咿呀怪叫一声,低头遮面,抬头时顿变了一张彩脸,张口喷出长串火焰,敖烈急拉了夏鱼翻身躲过,瞬间身后一片火海,几个兵卒立时倒地毙命。周围士兵哪敢怠慢,纷纷拉弓开弩,满天羽箭向那圈中射了进去。
夏鱼心中惊醒,大喊道:“留个活口!”却已是来不及,圈中黄烟散尽,地上遍是众妖尸首,敖烈看那烟雾道:“那狐狸!”夏鱼走近看去果然不见洛水狐王,未及转身,敖烈飞奔过来拉了她手,纵身向山背追去。
夏鱼跑得数步,竟心痛得无法站立,侧身哭喊道:“敖烈,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他们说师父怎么了,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
敖烈也早已眼眶红润,看着地上的血迹道:“抓住那狐狸问个明白,她受伤了,跑不了!”
追到山顶,地上血迹戛然而止,敖烈四下张望,看见悬崖下有一断坡,坡上隐约立了一块巨石。敖烈握了夏鱼,纵身跃到那巨石背后,果见月光之下,那狐王倒卧在岩地上喘着粗气,静静望着他俩。
夏鱼呆滞走了过去,颤抖问道:“你们刚才,你们刚才说我师父怎么了?”
狐王挣扎坐起,靠在巨石上,抬头看着月亮。敖烈撕了衣袖,走近把她腿上的箭伤包扎好了,又掏出一颗丹药,递过去道:“这是我蓬莱门的金疮药,你服下会好一些。”
狐王看着敖烈,又看了看夏鱼,凄然笑道:“想不到最后还是落在了你俩手里,也好,也好啊!”言罢抬手,将丹药吞了下去。
敖烈垂目道:“刚才你说的话,我们也都听到了,只要你告诉我师父怎么了,我们绝不为难于你。”
狐王苦笑道:“让你们见笑了,我这妖物,怎有资格追寻……追寻真情。我……我好羡慕你俩。”
敖烈摇头道:“万物皆有情,你修习数百年,自然有权利去追求。既然你已经放下孽念,又和我俩有什么区别?”
狐王眼神要明亮了一点,移目向夏鱼看去,眼光也柔和起来,道:“我其实,我其实很喜欢你们,那日在海底见你们互赠信物,舍命互救,我当时,当时是非常自责的。姑娘,我扎了你一刀,你恨我吗?”
夏鱼擎泪看着狐王,月光之下这狐狸柔和美丽,不可方物。夏鱼摇头道:“我从没有记恨过你,也从没想过要来杀你。从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很漂亮,你这样漂亮的女子,如能随你初心,也理应得到爱情。”
狐王抬头看了看月亮,会心笑了起来。她费力抬手指了指西边道:“那里,秦岭,我修炼了六百年的地方。我初得人身时和你们一样单纯善良,下山欲寻找如意情郎,谁知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那老妖蛟王,被骗随他堕落害人,变成现今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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