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沉默下来,我于是擦去额前的冷汗抬起头,准备让钝痛不已的脑袋迎接下次入侵。今晚我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了这是圣诞假期前的最后一次课,我可以让它无伤亡地过去的。
“所以,你已经知道反抗比顺从要困难得多。”斯内普透过他油腻的发帘神色不明地盯着我。
这可真是句至理名言。“再清楚不过。”
“而我注意到你选择了后者,”斯内普的声音再次变得圆滑而充满嘲讽,“在我进入那段记忆之后。如果不是你在膨胀自我的驱使下想要自己的小聪明散播给每个人,我只能假定你是选择了更容易的那条路。不过我不会对你选了其中任何一种感到奇怪的,既然你父——”
“别,”我受够了,“你尽可以继续你小肚鸡肠的嫉恨和报复,我不在乎。但是永远别再把我父亲的名字牵扯进来。”我盯着他,“我才不管他做过什么,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直面伏地魔。而选择了‘更容易的那条路’的人,就我所知,我面前就有一个。先生。”
斯内普甚至没命令我不许说出伏地魔的名字,他眯起眼睛,“当然,你会为此自豪的。你们都是一样的——”
“有多少无辜者因你而死?”我不顾一切地说,“在你离开‘更容易的那条路’之前,先生?”
我越线了,斯内普的魔杖指向我的两眼之间,我克制着不让自己去看它。斯内普攥紧魔杖的那只手指节发白,他的脸变成了坏牛奶的颜色。
“再像刚才那样打断我一次,”他过了一会才开口,“被黑魔头入侵大脑就会成为你需要担心的最后一件事,波特。”
我没吭声。
“再来一次。我们会知道你是不是在放大话。”
“是的,先生。” 我已经能很熟练地将最后那个音节吐得尖锐又讽刺,话音没落斯内普就动手了。
“摄神取念!”
斯内普从不虚张声势,他的下次侵入即便不是暴力也称得上凶狠,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画面就已经定格。又是关于达利一伙的童年记忆,我7岁时他们打碎了我的眼镜然后声称要将碎片扎进我的眼睛里,被各种恫吓包围大约半小时后我莫名其妙地跳到了屋檐上。那之后我再也不戴眼镜了,即便上课时经常眯起眼睛也看不清黑板上写了什么。一年级加入球队时麦格将一副圆框眼睛和我的第一把飞天扫帚一同给了我,我在训练和比赛时才会用上前者,因为找球手需要最好的视力。
我抵抗着那副画面,不让它占据思维中的全部视野。在7岁的哈丽雅特发出第一声啜泣时我感觉到了暗影的实体,立即用想象中的手抓住了它,然后没入其间。再次,黑暗变成了流淌的声音和画面,我感觉到暗影立刻追了过来,于是全无头绪地在画面之间横冲直撞,企图躲避。
伏地魔惨白的蛇脸闪现时我僵滞了,立刻被投入了场景之中。这不是段很久以前的记忆,他们正处于一个华贵的大厅之中,精美的雕刻从梁柱蔓延到天顶,壁炉噼啪地燃着火焰,伏地魔悠然坐于炉前的王座而斯内普跪在他面前。这不是我该知道的东西,可我没学过怎么从一段记忆里退出来,或许可以直接穿过周围墙壁……?
“……不是你的任务,西弗勒斯。”伏地魔嘶嘶地开了口。
场景突然剧烈地旋转起来,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被赶出了斯内普的大脑,但随即我发现面前的大部分东西都是新的,架子上也还没有那么多罐子和积灰。
办公室的门静静地开了,一身黑袍的斯内普走进来,漠然的目光穿过了我,他看上去至多二十来岁,年轻而苍老。斯内普拔出魔杖,门在他身后关上。
“闭耳塞听。”他说,我几乎因此跳了起来。
下一秒我真的跳了起来,因为斯内普毫无预兆地扔掉了自己的魔杖,抓起一张椅子砸向面前的架子。震耳欲聋的撞击和破裂声灌满了整个房间,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斯内普拆毁周围的一切,下意识躲闪飞来的碎片,但仍有两块从我胸口穿过,砸在墙上。比这更令人震惊的是情感的洪流,我几乎是瞬间就被淹没了,被冲撞到一个还没完全毁掉的架子上,某种液体淋了我一身,在接触到皮肤时变得滚烫。我大叫起来,挣扎着要斯内普滚出我的脑子。
“旋风扫净!”
烧灼感消失了,我身处斯内普的办公室,年长的斯内普用魔杖指着我,喘气的样子比我好不了多少。我歪歪斜斜地半靠着一个架子,面前全是玻璃和瓷器的碎片,看来刚才我至少打碎了七八个罐子。
我艰难地直起身,从架子面前让开,感觉自己的后背和胳膊肘肯定撞出了淤青。斯内普开始动手清理那一团混乱,他用的是无声咒,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除了自己的呼吸,我都只能听到碎片碰撞和聚拢的轻微声响。而当斯内普终于转过身来,我可以发誓他脸上的憎恶和痛恨从未如此刻般□□。我几乎要道歉,但立刻意识到自己没有理由这么做。
“那,”斯内普仿佛正视图从牙根里挤出单词,“倒是个进步。”
如果他打算咒我的话接下来我说出的任何话都只会促使他动手,但沉默同样令我难以忍受。
“在刚才那段记忆里我感觉到了……”悲伤,悔恨,绝望,自我憎恶,“情感。”
“既然他人在你大脑里进入得足够深时就能用你自身的情感攻击你,那么反向情况的成立显然完全是常识性的。”斯内普就是有本事让每个单词都满含恶意,“这就是下一阶段要进行的内容。在面对无法抵抗的强力时,选择一段强烈的记忆来替代你想保密的。根据之前的经验我建议你选择魔法部那段。”
光是听他提起这段记忆就让我想要将魔杖戳进他的眼睛,我深吸了一口气,“你曾说过我必须屏蔽情感强烈的记忆。先生。”
“武器可以为任何人所用。”斯内普轻蔑地说,“当然,对足够有能力的人来说。”
我缄口不言,确信这是斯内普希望我更多地受到那段记忆折磨的借口。
“这次课就到这里。”
我收起魔杖,离开了办公室。初冬的凛冽寒风自禁林和场地席卷而过,自上到二楼起哭嚎般的声音便在我耳边回响,直到我爬进肖像洞将一切关在外边。公共休息室里只剩了几个正打着哈欠赶作业的人,罗恩和赫敏都不在其列。我突然觉得孤独又疲倦,却不知自己今晚躺在床上时还能否清空思绪。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仿佛应有斯内普内心小剧场。
“有多少无辜者因你而死?在你离开‘更容易的那条路’之前,先生?”
你不会知道的。
你正透过死者的眼睛看着我。
☆、第十七章
雪花又在窗外旋舞,扑打着结冰的窗棂,圣诞节转眼将至。海格已经把礼堂里每年少不了的十二棵圣诞树搬来了,楼梯栏杆上都缠上了冬青和金属箔,甲胄的头盔里闪烁着长明蜡烛,走廊里每隔一段都挂上了大束的槲寄生。那些承载着可爱传统的植物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课间总会有大群男孩和看热闹的女孩聚在下面,造成整条走廊交通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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