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衣点了点头,“杀人的地方唯独留下了碧蝶,不觉得很奇怪?”
“奇怪。”吴霜板着一张脸,一副十足配合的样子,语气却冷的要命,“我也觉得奇怪,那又怎么样呢。”
“嗯,所以这不就来请教你了么。”薛白衣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像是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吴霜愈发黑沉的脸色,语气如常,“自行走江湖,我就没听说过杀人用的着碧蝶的,你有什么头绪么?”
没有。
吴霜话到嘴边,一开口,说的却是——“这人是什么身份,需要你亲自查?”
“要是知道他什么身份,我也不用查了。”薛白衣叹了口气,“十八他们行动多有不便,□□田也不是随便人进出,只好我来。”
“哦……不过那片早就不归我管了。那不是有个看管的老头儿么,他眼皮底下的事总不能不知道。”
“话虽如此,到现在也没找到他。”
吴霜耸了耸肩,“那没辙,这老头挺不靠谱,我早说要撤,当初也没人听我的。”
“你和他熟么。”
“不熟。”
薛白衣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
吴霜看了他两眼,觉得他肯定是不信,正准备说点什么,只见薛白衣忽然站起身来。
“我先出去一趟,你要是懒得回,就在我这儿歇着吧。”
吴霜意外的看他一眼,“这就不问了?”
“啊。问完了。”薛白衣理了理衣襟,看向他,忽觉有些好笑,“我是不是有什么没问到的?”
吴霜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是啊……那我可不是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吴霜皱了皱眉毛,解释道,“我的意思是……”
薛白衣看了他一会儿,没忍住,还是伸手揉了一把吴霜的头发。他头发洗了没多久,松松散散的,还带着凉意,“我说和你商量便是商量,谁也没说非要逼你说出来些什么才算完啊,放心吧,你先休息?”
“……”吴霜愣了一下,还没琢磨出来自己心里这忽上忽下的是什么滋味,薛白衣只留了个背影给他,匆匆走了。
薛白衣这个和尚,虽然看上去一副佛寺远去、近在红尘的样子,但是一言一行又叫人不得不敬他三分。
除了那张脸上看破红尘的表情,另外一点就是信守承诺。
薛白衣说不问他便真的没再问他,甚至连着三天没在吴霜面前晃悠。
吴霜偶尔出门,能看见薛白衣手底下那几个人忙的来回跑,即便见着他,也点头哈腰地跑着走。
忙什么呢?可不就还是前几天那要命的事。
于是不消几天之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回死的人,薛大师可能很重视。
这就不得了了。
教头薛白衣这刚一回谷,就遇上了一桩人命的摊子——不消几天,人尽皆知。
很快,这果然就成了人们的谈资。虽说薛白衣平日里没什么太引人注目的大动作,但是不妨碍别人心里总是给这位大师渲染一些不得了的“亦正亦邪”的色彩。
有人说这位和尚看起来一副道行不低、学识又高的样子,其实骨子里连血都是黑的,至于为什么到恶人谷来,还不是因为世俗容不下他这么个恶人了么。
这话一出来,当即就有人不乐意听了,说薛大师这样的人,一副不染红尘的样子,真不是一般人能装模作样来的,所以肯定是因为有些难言之隐。
当即有人附和,说天地之大,总有不如意的,薛大师肯定也难逃此中。
关于薛白衣的身份由来猜测种种版本,每每流传一阵子,总有人给他翻个新的花样出来,一来二去的,到底也搞不清谁说的、哪一版才是真的了,索性就拿来编故事,反正薛白衣本人也无所谓这些说辞。
只是编故事可以,没有人敢当面去招惹他。
这地界成天都是打打杀杀的,大家都总结出来一些准则——看热闹可以,惹事不行。
特别是薛白衣的那一片净土,踩都不要去踩。
又过了一日。清早。十八匆匆赶到了薛白衣住处。
他这住处位置不太好,但外面几丛草木直接把外界拦在了外面,里面倒是清净非常。
十八站在门前,双手递上一封传书,没敢问也没敢动,书上内容当然也没敢偷看。只时不时拿眼睛偷偷瞄一眼薛白衣。
要不是有这封传书,他今天又是得两手空空来汇报——可怜他们这两天快把恶人谷翻过来了,也没找到那个所谓的看守毒物田的老头子。
那边薛白衣展开了信,视线掠过字里行间,短短几句话,很快便看完了。
“十八。”
“属下在。”
“传令,明天开始不用继续找人了。”
“啊?”
这也才三四天,虽说希望不大,但是这么快就放弃了?
薛白衣不慌不忙地把信折了三道,凑到蜡烛前点燃了,也不避讳,说,“人已经死了。”
十八瞪着眼,视线在那团火和薛白衣淡然的脸上来回倒,“死、死了啊?为什么……”
“□□田那边本就没什么人会去关注,更何况是个老头,大概是他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吧……”和尚眉眼低垂,像是沉浸一段经文中,只不过说的却不是什么救赎的话,“杀人是个危险的勾当,就算这儿的人良莠不齐,也不必要在我这儿放肆,除非……”
“……这人非得现在杀了。”十八脱口接了一句。
薛白衣闻言看向他,耐心很好,接着问,“什么人非杀不可?”
十八想了想,江湖上杂事太多,什么人都有,但是总有两条是逃不掉的,“非仇即怨,要不就是……知道了太多秘密。”
按理说,这人刚刚才到恶人谷,可又是谁和这么个新来的人结仇呢?
十八到底是想不通,于是他决定向大师讨教。
薛白衣道,“恩怨纠葛,陈年往事,总有人不缺的。”
十八听着先是似懂非懂,忽然一想,大师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些眉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接着……”
薛白衣摆了摆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去传令吧。”
十八后半句话梗在喉咙,最终换成一声诺,退了下去。
吴霜在第……记不清多少天没见到薛白衣之后,决定出门晃一晃、透个气。
不得不说,这几日周遭的气氛有点压抑,这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几天,直到吴霜发现十八那小子没在他周围晃悠,接着听说薛白衣已经找到了凶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吴霜倒是在喝酒的时候顺道听了那么一两句。
他在酒馆拐角一桌落座,店家晓得他,给他留了壶好酒,小二哥立刻上了两碟小菜,酒杯也斟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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