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玄亮同人)白帝春深_艾草【完结+番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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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声嘎然而止。诸葛亮不知何时醒来,又行走无声,悄悄绕来他背后。而他专注弹琴,又于琴音中走了神,竟尔没有发觉。好半刻才憋出一句:“…尊兄吓了我一跳。”

  诸葛亮摇头:“季常本是好意,可你心绪不宁,将忧思带入琴中,害得我也跟着做噩梦。下次给人镇梦,还是奏《镇魂调》的好。”

  马良笑了出来:“良没有尊兄作《沧海龙吟》的气魄,别提那高妙难弹的《镇魂调》?别说良,就是尊兄自己,翻来覆去,弹的只是那两首《高山》《流水》,怕也记不得别的曲子。”

  “这话不对。”诸葛亮笑道:“忙得焦头烂额,几个月没有碰琴。这琴必然寂寞已久。今得季常一顾,是其幸也。”

  “哦?”马良挑眉:“琴是寂寞已久,伯牙子期可没闲着。放眼江山,何处不是陛下与尊兄的高山流水。一顾是其幸也。三顾当是幸中之幸,幸也何如?”

  “季常一日不磨牙就发慌。”诸葛亮忍不住笑出来,看着马良:“真不知你这温良如玉的称号怎么来的。”

  两人对望片刻,最后均是忍俊不禁,大笑起来。一个是丞相,一个是侍中,谁知兄弟关起门来,还这等孩子似地拌嘴。两人笑罢,诸葛亮叹道:“你我分别在即,奏这《棠棣》,岂不徒增伤感。”

  马良摇摇头:“尊兄做噩梦了?说来听听。人都说噩梦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哪里是什么梦。”诸葛亮叹道:“不过是月前仙人李意其那事…”

  马良笑道:“丞相也信那等神仙之谈。”

  仙人李意其传说是汉文帝时蜀中人。不知是真是假。刘备数月前欲伐吴,遣人迎李意其,厚加礼敬并问出兵吉凶。李意其不答,但求纸笔,画兵马器仗数十纸,然后一一以手裂坏之,又画一大人,掘地埋之,便自己走了。刘备见此很是不悦。后来这事给秦宓知道了,说李意其画兵马器仗,以手裂坏,是战败之意。画一大人埋之是言陛下死意。刘备再如何宽仁,闻此也是大怒,命秦宓自去决曹领罪。而后秦宓被下狱幽闭,诸葛亮暗中嘱咐廷尉,休得怠慢秦学士。只待刘备息怒后再放他出来。

  但见诸葛亮沉默片刻,摇头:“国将兴,听于民。国将亡,听于神。神仙之言安可信之…但我大汉连丧虎将,又失了孝直,我仍不免有些担心…”

  马良摇头:“那些后起之秀也不差的。此次或许正是他们立功的机会。秦学士一介儒生,迷信鬼神,实在太过大胆…”

  诸葛亮揉了揉额角,片刻笑道:“反正是昏沉,不如出去走走提提神…阿良,”他眉眼一弯:“我们偷偷去看秦学士。”

  “……”马良无语看他片刻,终于是没忍住:“尊兄不必‘偷偷’去。大可光明正大,招摇过市。看看宫中那位拿不拿兄长治罪。”

  “胡闹。”诸葛亮笑道,牵过他手:“就我们两个,从后门乘小车走。休得声张。”

  这是回到了少年时在乡间嬉游调皮的时候了么。马良忍不住笑出来,由诸葛亮拉着一起直奔丞相府后门。

  * * *

  汉代十三曹,直属丞相府管辖。西曹主席史署用。东曹主二千石长吏并军吏迁除。户曹主祭祀农桑。奏曹管理政府一切奏章。词曹主民事诉讼。法曹掌邮驿科程。尉曹主卒曹转运。贼曹掌盗贼。决曹主罪法。兵曹管兵役。金曹管货币盐铁。仓曹管仓谷。黄阁主簿录众事。此即内政完全为丞相所掌管。丞相职权,在西汉时达到了巅峰。

  而刘备的丞相就更是如此。

  丞相府离决曹天牢并不远,乘车片刻便到。诸葛亮带着马良,一路通行无阻,直闯天牢。诸葛亮又命不得惊扰廷尉,直惊得小吏们飞报典狱长。一时典狱长慌忙出迎,见了诸葛亮,长揖为礼,一脸不胜崇拜仰慕。要知萧何当年也是沛县的典狱长。而今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丞相,不禁感叹诸葛丞相是这样年轻,威严肃穆,天人之姿。马侍中亦是清秀温文,令人望去如沐春风。

  诸葛亮问起秦宓情况。典狱长忙道:“秦学士每日静心思过,饮食睡眠一如平常,下官等不敢怠慢。”一面说着一面带领诸葛亮与马良去往关押秦宓之处。

  入得天牢深处,只见秦宓独处一室,正在秉烛看书。闻得开锁之声,回过头来,见是诸葛亮,不由大吃一惊:“丞相!”

  诸葛亮直入监牢中,马良随后而入。秦宓起身长揖而拜,被诸葛亮一把扶住,笑问他饮食起居如何。秦宓惭愧道:“宓一切还好,狱卒不曾亏待半分,定是丞相特意叮嘱过。宓在此谢丞相关照之恩…”

  诸葛亮摇头:“陛下未曾夺你印信官位,足见并非真怒,不过望你静心思过。有此诤臣,是国之幸也。如何肯令狱卒折辱学士。”

  秦宓连称惭愧。但见诸葛亮走向墙角,俯身拾起几案上书卷:“学士于狱中仍治学不辍,堪为儒者典范。”

  秦宓摇头:“狱中无聊,随意看看。”

  “圣贤经典,岂可随意?”诸葛亮笑道,随手翻开书页:“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陛下仁德之君,不受天象天时所影响,正如北辰亘古不变。学士若读进这一句,安能有今日牢狱之灾?”

  秦宓笑起来:“丞相一来便取笑在下。宓方才读到这一句,也是惭愧。无怪乎陛下与丞相,不信天命。”

  典狱长此时已拿了坐垫过来,当下诸葛亮与马良,秦宓三人于监牢中促膝坐下。秦宓笑道:“丞相为何屈尊前来这牢狱之中。若要亲自提审,召宓前往就可…”

  “亮来都来了,岂是真要审你?”诸葛亮摇头,随即一笑:“但吾却要听听,学士思过,思得如何了?”

  秦宓沉默片刻,长揖为礼:“宓仍未明白。陛下以一己之私愤欲东征,便无视天时,又岂能不顾及万民?圣人云民贵而君轻,宓唯愿陛下与丞相深思之。”

  诸葛亮默然片刻,答道:“陛下东征,有其必要。若不夺回荆南四郡,则我汉国小疲敝,无以北抗曹魏。”

  他停顿了一下,续道:“依孟子所教,诚然,为人君者,当常思以民为本,民贵君轻。然为人臣子,却不可不以君王为贵,如此则君庄臣恭,忠孝存焉。若无陛下,安得今日士众归心,伪定一时,蜀中大治,百姓安乐,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朋友信之?陛下仁德之君,爱民如子,携民渡江之际尚且不惜己命,学士其勿忧陛下罔顾万民性命。”

  “至于你我为人臣者,不可不明辨是非。何为是,何为非?君臣之义,重过天下大计。然凡今之人,不存忠孝,不顾信义,但思权策利益,以夺取天下。此大道之所以不行,天下之所以大乱。吴主以权策为名,只思权谋利益,不忠不孝,以至背信弃义,毁约袭荆,阻我义师北上。至有曹丕篡逆。心存汉室者,无不切齿痛恨。陛下以正道讨之,何言一己私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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