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张启山也能猜到,如若不是非常不好了,管家是不会打这一通电话的。
张启山想到这儿,他一分也坐不住,起身就朝外走。副官拿了风衣赶紧跟上,一边给张启山披上,一边说道:“叫司机在院子里等着,开车出去,就算公众想要采访,总不至于拦着车。”
张启山没吭声,拧着眉从楼上下去,弓了身上车。
副官催促司机频繁按喇叭,将车速一再提高,艰难走了一阵,终于甩了那些人,司机油门一踩,朝着佛爷府开去。
*******************************************
府上卫兵下人丫头都在忙碌,忙着收拾佛爷府,也忙着等张启山回来。
文夕送去学校没有接回来,这些时候吴邪睡得久,文夕也会闹着非要和吴邪睡,管家怕惊扰吴邪,只得想着办法把文夕安置到学校里去。
这会儿还没顾上去接,门口汽车鸣笛声就传来。
管家跑出去,张启山的车已经进了大院停在大佛前。
张启山不等副官开门,打开车门就下了车,他看着迎面过来的管家,管家瞧着张启山就眼底泛红,跟在张启山身后走进大宅。
“佛爷要有个心理准备。”
拐到二楼走廊,张启山推门之前,管家突然出了声。
身后与管家一直并行的副官也忍不住心底一沉,看着管家。
张启山听了脚,缓缓转身看着管家:“要什么心理准备。”
管家垂着头,抹着眼泪,低声说道:“小佛爷平日能醒着的时候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其余时候大多都是睡着的……瘦的……狠。”
副官皱着眉,压着声音说道:“请了医生吗,病也是要有缘由的,治不了吗?”
“请了,请了。”
张启山没有再听管家说下去,推开门,屋里面萦绕的全是消毒水和中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分外难闻。
窗户开着,但是散不尽这缠绕的味道。
走到床边,张启山想,即便他做了很多很多心理准备恐怕也是枉然。吴邪瘦的脱相,手上扎着输液管,两年前活蹦乱跳的吴邪已经完全不复存在。张启山弯腰伸手摸上吴邪的脸颊,如果手底不是有温热触感,张启山几乎以为眼前的吴邪已经死了。
“叫医生过来。”张启山声音暗哑还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管家忙不迭的跑着出去叫偏房住着的医生。
副官站在床尾,双手紧握,他看着吴邪尚且不能接受,何况张启山。
每次张启山打电话回府上,副官都在旁边。从来没有丝毫察觉吴邪的身体竟然已经差到这样一个地步。
两年前那个活蹦乱跳总是生龙活虎到处惹是生非的吴邪,如今像个……
副官看了看张启山。
张启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吴邪,握着吴邪形如枯槁的手,如雕塑。
医生被管家引了进来,他瞧着张启山,心底畏惧,但是却毫无办法。他并不想入住佛爷府,可又碍于佛爷府上卫兵的强势,不得不拿着一些消炎水和葡萄糖吊着吴邪的命。
然而医生也清楚,那些只能补充一些体力给吴邪,实际半点作用都没有。
他站在张启山面前,张启山轻轻揉捏着吴邪的手指,说道:“是什么病?”
医生倒是重金从湘潭医院请来的,外国学习回来后在医院也是颇有名气的医生,他接手吴邪的时候是一年前,用尽了各种医疗手段,都查不出吴邪到底有什么病。
他推了推脸上眼镜,道:“不知道。”
“不知道?!”副官压着声音发怒,他上前一步,腰侧手枪都要掏出来。医生吓得瑟缩了一下,后退两步扶着桌子,张启山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副官,副官胸膛起伏,显然情绪很是暴躁,他看了看张启山,原本摸上手枪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后退两步站回原位。
张启山看着吴邪沉睡的面庞,问医生道:“他每日都几点醒,几点入睡,睡多久。”
医生这些是能提供的,他拿了一侧放在窗子上的记录本,上面有详细的时间。从一年前开始的,一年前看起来虽然瘦弱,但是并不是嗜睡。
嗜睡是近三个月才开始的。
“谢谢。”张启山向医生道谢,转而对副官说道,“送医生离开吧,让账房备些大洋叫医生一起带走。”
副官一怔,道:“小佛爷……有医生在府上照料一下……他……”
“送走吧,你也不用进来了。”
“佛爷。”
张启山不再说话,他只是看着吴邪,手指在他脸上细细抚摸。副官只好带着医生退了出去,掩上门。
“吴邪。”张启山声音低沉柔和,叫着吴邪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吴邪像跌入沉睡的黑洞,死寂一片,对张启山的呼唤分毫反应都没有。
指尖泛着青紫,张启山倾身在他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道:“我好好的回来了,你怎么能病成这个模样来迎接我?”
沉睡着的吴邪自然不会回答张启山。张启山起身脱了衣服,换了睡衣上床钻进被窝,抱着吴邪,闭上双目。
他也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怀抱着吴邪,他瘦的硌人,可仍然让张启山踏实充盈浑身。仿佛被吴邪感染,他也渐渐入睡。
梦境若是能形成一个世界,吴邪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张启山的世界又是什么样。
两个人这一睡,直睡到夜里十点,外头副官和管家都守在门口寸步不离,厨房炉火不灭,软糯的米粥温在火上。
副官从战场归来直到现在,眉头都没有舒展过。他看了看管家,微微叹气,道:“文夕在学校住着?”
管家点头,道:“差了丫头照顾着。”
“小佛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佛爷离开长沙以后。”
副官一惊:“这么早就已经有征兆了?”
管家点头。副官咬牙说道:“你不早些报告!”
管家也是万分后悔,可一切都为时已晚。其实不说一年前,就是三个月前,管家都没有提起电话让前线的张启山担忧。
他是看着吴邪对佛爷思念入骨,却硬咬着牙一通电话不打,他是看着吴邪已经无法站稳接电话,却脸上笑容灿烂,用尽力气叫自己声音欢快明朗不肯让张启山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好。
吴邪如此辛苦坚持,管家如何忍心扰佛爷担忧,若因此出个好歹,他如何对得起吴邪这两年辛苦坚持。
管家垂着泪,默然不语。
副官长长叹气,这两年想必管家更受煎熬,也不再忍心责问,看着紧闭的卧室门,不再说话。
*************************************
张启山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花开遍野,阳光普照,吴邪拉着文夕在花丛里到处滚爬,笑声充斥了整个梦。
美得希望这场梦,不要醒来。
他以为他睡得沉,可怀里吴邪稍微有一些动静,张启山就猛然惊醒,那绮丽的梦境瞬间被满室昏黄灯光击的支离破碎,张启山低头看着怀里的吴邪,吴邪已经醒来,他瘦削的脸颊只有眼睛还是一如初见时天真无邪,他看着张启山,张启山鼻尖泛酸,险些有落泪的趋势。
52书库推荐浏览: ado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