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吴邪重新抱紧,原本侧卧改为平躺,叫吴邪趴在自己身上,眼泪重新逼回,他才缓缓开口:“我回来了。”
吴邪趴在张启山身上,胸膛上的心跳如鼓,在耳边震颤。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张启山。
吴邪手指攀爬,拽着张启山的胸前睡衣,揉了一团在手心里,紧紧攥紧。
“大爷爷。”
“嗯。”
“胜利了吗?”
“嗯,暂时。”
“你还走吗?”
张启山看着天花板,眨着眼,怀抱着吴邪的双臂在他身后握拳,回道:“嗯,还要走。”
吴邪静默片刻,眼光落在卧室地板上,徐徐说道:“我可能,等不到你再回来了。”
拳头狠握,指甲入肤,张启山用尽全力,却仍然没能阻挡汹涌而出的眼泪,它顺着被战场磨砺出带着颗粒感的粗糙肌肤,淌过双鬓,落入枕头上。
上一次流泪,还是少年张启山失去父亲那一刻。
他自那次,便挺直肩背,站在众人之前,像一座山,他骁勇善战,他指挥周密,他举止果断,战场犹如杀神。
可即便如此,他却抓不住他的吴邪。
五十
林林总总的小餐碟摆满了一桌,软糯的米粥散发着香气,放了多多的红枣,搬了沙发抱吴邪坐上去,张启山紧挨着吴邪一侧坐下,端着米粥递在吴邪嘴边。
两个人谁都没有多余的话,一勺接着一勺的愣是将这大半碗米粥给喝了个精光。
这是吴邪这三个月以来,吃的最多的一次。
不知道是管家的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吴邪甚至脸上都有些红润。他心里高兴,伺候着张启山吃完饭,又将餐食一一撤走,留他们两人在房间。
张启山拿了餐布给吴邪擦擦嘴角,微微一笑,道:“想不想去院子里坐一坐?”
吴邪点头,他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卧室门了。
张启山给吴邪裹了厚厚一层,抱着他出了卧室门。
吴邪窝在张启山怀里,温暖萦绕全身,他头靠在张启山臂弯,看着张启山冷硬的脸庞。较之两年前,黑了些,壮了些,更帅了一些。
吴邪笑起来。
张启山低头,也笑笑,道:“怎么了?”
管家和副官都在楼下,看着张启山抱着吴邪下来,吓了一跳,匆匆走过来,仰着头看着他们。
“大爷爷真帅。”
张启山笑起来,抬眼看着管家和副官,道:“去院子里坐坐。”管家转身就差人赶紧搬椅子铺了毯子,又抱着毯子站在一边等着张启山把吴邪放下,然后厚厚毯子便盖在了吴邪身上。
吴邪忍不住动了动,道:“太厚了,这还没有到冬天呢。”
张启山稍稍把毯子朝下揭了一些叠好,示意管家副官回去,然后搬了凳子坐在吴邪身边,就着吴邪的姿势朝天上看着,道:“今夜还好有繁星。”
吴邪直直瞧着黑色夜幕铺满上空,繁星点缀,漂亮的不像话。
“在我那个新世纪,想要清晰的看见一星空的繁星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启山伸手将胳膊垫在吴邪脑后,手指刚好摸着吴邪的耳垂,轻柔的捏了捏,道:“为什么?”
“为了促进经济,工业发达,污染也就上去了。”
张启山没有接话,他只认真的看着吴邪。吴邪看着星空,等了一阵见张启山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他转过头,与张启山视线接触上。
“我现在很丑。”
张启山摇头:“没有人比你好看。”
吴邪脸色一红,道:“以前不觉得你这么会说话。”
张启山伸手把吴邪被夜风吹乱的头发理了理,道:“这不是会说话,这是真的。我第一次在古墓遇见你的时候,虽然觉得你很吵,但是还是觉得你很好看。尤其这双眼睛,无论做什么,都能原谅你包容你。”
张启山确实一直是这么做的,无论吴邪做什么,他都能容忍。
吴邪觉得自己何其幸运,在生命里遇见张启山。即使这一场相遇如此短暂,可吴邪从不后悔,他甚至庆幸,庆幸他能穿越而来。
更庆幸他第一次死亡穿回现代时,竟然仍然可以回来。
这个时代带给吴邪的点点滴滴让他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额外赚来的,所以现在要还,他心甘情愿。
只是……
吴邪脸颊在张启山的手臂上蹭了蹭,缓慢说道:“大爷爷你要慢慢适应……我不在的日子。”
张启山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吴邪,仔仔细细。
吴邪看着院子里他熟悉的一切,看着穿过小花园的小路,他进佛爷府就住在小花园里面的小院子里。
他总是惹得鸡飞狗跳,总是叫张启山冷着脸呵斥他,可他知道张启山并没有真的生气过。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八爷的时候是怎样撞了一个仰八叉,怎样跳起来与八爷对骂,又怎样当着很多人的面脱衣服和张启山对持。
吴邪忍不住笑,张启山手指轻轻拍了他的脸颊一下,道:“在想什么?”
“想第一次我们相遇,想我第一次遇见八爷,想我总是惹你生气。”
张启山跟着笑起来,那时候吴邪精灵古怪,很是让他头疼过一段时间。他的吴邪终究还是一点点长大了,张启山吻了吻他的头顶,又吻了吻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遇见你,是我张启山的幸运。”
吴邪看着张启山,微微一笑,道:“也是我的。”
张启山与吴邪亲吻,很轻很柔,像对待珍宝。
如果时光能就此停歇,张启山希望就这样结束。他不必再尝失去的滋味,吴邪也不必忍受病痛的折磨。他们不必生离,更不必死别。
一吻结束,吴邪面色红润,想对张启山绽放一个笑容,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张启山一惊,起身拍拍吴邪,吴邪咳声不止,脸色憋得通红,呼吸不畅,张启山抬头朝着大厅方向叫了一声“副官!”
副官出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管家一路跑过来。
副官反射性想去找医生,身后管家一步跨过来,将吴邪翻过侧面,手掌垫在他背后,拳头用了劲敲打。
张启山心急如焚的看着管家,管家一下下的猛捶几下,吴邪呕了一声,渐渐止了咳,头歪在一侧大口呼吸。
管家直起身,伤心的看着吴邪。
张启山蹲下身,看着吴邪,道:“好些了吗?嗯?”
吴邪看着张启山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惊慌的张启山。任何时候都没有,他总是从容,总是自信,总是镇定。
吴邪知道,自己吓坏了他。
吴邪伸手摸上张启山的脸颊,只是片刻,吴邪原本捂热的手掌冰凉入骨,他尽量给张启山了一个笑容,在大口呼吸中缓缓平静下来。
张启山伸手将吴邪拥入怀中,他害怕,他对吴邪空白了两年,两年里有多少个日夜吴邪是这样挺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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