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只会说俏皮话的浑球,」John缓缓道,怕对方没听清似的。他目光灼灼,「我喜欢你。我知道那不是哗众取宠的把戏。我一直是信你的。」
Sherlock总算知道了John沉默的原因。他也在为他打抱不平。
「呃,谢谢。」Sherlock简短地说。就那一瞬间,至今发生的种种似乎不那麽糟了。
他们一起随意吃了点东西。傍晚,Sherlock送John回校区附近的公寓,他说自己还有事得做。那时才八点。
Sherlock到商店里买了包菸,好在他身上除了手机以外还有皮夹。侦探在大街小巷里漫无目的地閒逛,时间过得并不算慢,很快到了深夜。
他找了张公园长椅坐下,继续抽他的廉价菸卷。
不远处种了一整排白杨木,底下还杂植一些矮小灌木,看来阴森森的。Sherlock把菸丢到地上踩熄,他得找个地方过夜——只要能睡着就行。
公园的光线很暗,这让Sherlock格外小心。他走在人行道上,却总感觉有人跟在後头。
十年前的自己看起来是什麽样子?又能招惹什麽人?Sherlock转过身:「出来。谁在那里?」
回答他的是一根铁棒。侦探脑袋上猛地挨了一记,有个人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
杂种!Sherlock捂着发疼的脑袋,却说不出话。这个字眼硬是梗在了喉头。
他抬头,还没看清攻击他的人在何方,就陷入了昏迷。
*
「状况如何?」
—————
*:设定Sherlock真实年龄29,John真实年龄31。
第7章 Chapter 7
糟透了,简直糟透了。
他走在十年前的大街上,被袭击,还被抢劫了。Sherlock甚至不知道自己损失了多少。那臺手机会有人想要吗?皮夹里有证件,原先还有一张二十镑纸钞,但是买菸的时候给店员找开了。
他的头部无伤——无论是麻醉镖还是重击之後的肿包。什麽都没有。
那麽昨天的宿醉说不定真的是心理因素。可能是「Johnny」这个暱称令他太不安了。泳池,炸弹,狙击手。那是他对John一辈子的歉疚。那场车祸也是。
但Sherlock觉得现在自己面临的情况更糟。
「拔开插销,别愣着像个白痴一样!Sherlock,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才接触这个环境十秒钟!」Sherlock大吼,没过一会儿就枪声大作。他自知他说的这个事实谁也不会信的。在这十秒钟里,他判断出自己到了战场。汗臭、砂土、沉甸甸的装备、离自己只有几吋的SA80突击□□*,最重要是他手里紧抓着,还带点手汗的榴弹。
「现在没人想听你说故事,快把你的手榴弹掷出去!别告诉我你没受过相关训练,快啊,还等什麽?」
「我办不到,对不起。」Sherlock看见那人钢盔底下的脸气得胀红,他爆了句粗口,咒骂着「真不知道你是怎麽进来的,这种人怎麽可能上前线」或者「没用的东西」。他动作俐落地投出手榴弹,Sherlock的头连着钢盔立刻被压了下去。在沙包的掩蔽下,他听见轰然巨响,接着又是飞沙走石漫天。滚滚黄沙令他睁不开眼睛。
「你应该去当勤务兵的。去後方吧,那里永远不嫌人多。」
「我想你的看法是正确的。」
Sherlock想着自己确实是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了,他和John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那麽John会在哪里?每一个情境里,他都会遇见他,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才是。
突地,在他三点钟方向有个人猝然倒下,整个分队却没有一点躁动,依然有条不紊。距离远的人只是瞟了一眼,旁边的同袍上前观察伤势。
「该死,不是不打医务兵的?*」
「可能是流弹。子弹不长眼睛。」
John正疯狂冒冷汗,他手里握着绷带,眼前还有个列兵在等他救治。John挣扎着想完成包扎,中弹的左肩膀却连带报废了他整条手臂。
「John,John?」
「Bill,这个人需要包扎。还有那边——」
「好,我会处理。」名为Bill的军护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卷绷带,并且从John的袋子里拿出一剂吗啡,「我保证,他们都会活下来。我会再找其他军医来。把手按在这里。」
「太慢了。」John虚弱而含糊地说,吗啡针戳进他的右臂,「那个人在大出血。需要缝合。」
「好了,John,集中精神。现在首要的是治好你的伤,救护组来了。千万别睡着。」
两三个人手脚俐落地把John抬上担架,那人疼得面部扭曲,嘴里紧咬着绷带。
距离太远了。Sherlock只看见一个人被抬走,却不知道他的身份。这种事在战场肯定屡见不鲜。
「看什麽?都有人被流弹打中了,还走神?」
「那是谁?」
「好像是医务兵。如果你不想变成那样,现在就给我集中精神。」
「可是我——」
「真是个孬种。但这里是他妈的战场,你可不能回家找妈妈。就算真的要把你调到後勤,也得等今天过了再说。 」
「其实我离开才是为国家好,」Sherlock知道如何丢掷并引爆手榴弹,没错。但是他对□□一无所知。「我怕会炸断你一条腿或什麽的。被抬走的人,他叫什麽?」
「我们的医务兵已经不多了,」那人叹口气,「他好像叫John Watson?身板小,但任劳任怨,是个老实人。」
「……什麽?」
「你耳朵有问题?」
「你说,他叫什麽名字?」
「John Watson。」
噢,上帝。Sherlock倏地起身,机枪扫射的声音在他身後,不绝於耳。
「快趴下!想被打成蜂窝是吧?」
「我活着也没什麽意义!」侦探气急败坏地吼了回去。他在这里确实无用武之地,他生来不是为了让别人指手画脚的。
「你这蠢货想逃去哪里?携械逃亡是有罪的,你这白痴!」
「判哪,快把我判刑。我等着呢。」
Sherlock即刻往反方向狂奔,不久便没了行踪。
*
他根本不必担心审判与否的问题,Sherlock大可在军事法庭上一棒把自己敲昏——之後一切又会像没发生过一样。
他已经放弃解释这项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了。从那次烂醉之後,他就放弃了。这不能改变任何事实,说不定还会招来无端指责。真够讽刺。
几个人抬着担架从他身旁经过——炸伤的、中弹的、利器划伤的都有,他们脸色煞白、有的甚至双唇发紫。军服早已不成原样,全是斑斑血迹。有个人把手放在胸前,口袋里有一本《圣经》。
「撑下去,好吗?撑下去。我们到了。」
Sherlock看见他们把伤兵抬进医疗帐篷,接着消失在视线範围。
有个人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看起来像从没打过仗。」那人用着鄙夷的目光扫视他,只差没往他脸上吐口水,好像恨不得那麽做似的,「还没休战,你为什麽在这里?是新来的?」
「我想是吧。」那人比Sherlock还高出半颗头,可侦探依然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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