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曹cao下意识地以为,袁绍与袁术这两兄弟恐怕只是明面jiāo恶,其实已暗中联手,假意听了他的建议去讨伐吕布,其实真意在争夺青州。
曹cao稍作迟疑,就错过了速战速决的最好时机。
不过只要袁绍不从前方撤军,继续拖住吕布,他还是胜券在握的。
结果曹cao刚在这叫人摸不清局势的大乱战里占了绝对上风,将另外三方杀得节节败退,该死的蝗灾就毫无预兆地来了。
他们军粮本就不多,原想着拖入收获的秋季,天灾就绝了曹军就地割麦、充作军粮的路。
直叫曹cao犯了多年的顽症,头痛得一整天都下不来榻,偏偏只能硬熬。
等他的qíng况稍有好转,戏志才就来求见了。
曹cao深深地叹了口气:“先生认为,此局可还有救?”
戏志才咳嗽几声,才孱弱无力道:“主公切莫灰心。依某看,此时却有一人,可助主公一臂之力。”
曹cao一扫方才的颓唐,急切起身,紧紧地握住戏志才的手道:“cao不才,还请先生教我!”
“主公不妨试试,即刻写信予张邈?”戏志才将曹cao骤然变黑的脸色看在眼底,却还是说了下去:“若某所料不差,张邈此时正对主公深怀愧疚,又为怀才不遇而郁郁,正是重新拉拢过来的……”
燕清等人虽无从得知曹cao与张邈之间书信来往的具体内容,可单从结果上看,戏志才的计划的确中了。
张邈这一叛,除了带动几姓不服吕布镇压的世族也跟着趁乱反叛起事外,还有在徐州境内被曹caojīng简军队时裁去的七八万前青州兵。
因知道会惹来吕布的雷霆报复,张邈的动作非常迅速,将陈留城内的粮仓军械库皆都搬空,带上他那五千部曲,即刻离开了陈留,片刻也不耽搁地往青州去。
张邈依照曹cao在信中所jiāo代的做法,就这么带着这浩浩汤汤的几千人,毫不遮掩行踪地横穿而过。
沿途郡县的兵士,在城头远远窥见后,知是张邈本人,就再未起什么疑心。
听到张邈口称有急务时,也信以为真地开了城门,接着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是在施行屯田法更早、屯粮更多的豫州扬州,张邈恐怕就不需要这么费劲地一路走着去骗开那些城门,只为多抢了一些粮糙了。
这顺利得让张邈惊叹的招数,却被曹cao严命要求,只能用三次。
三次之后,只求速离。
要是换做平时,燕清会忍不住佩服一下曹cao:他虽不知道他们内部有飞鸽传书这一传递消息的利器,却也模糊摸出了所需的大概时日,只让张邈耽误两个半日,恰恰来不及让在青州方向镇守的士兵们收到张邈已是叛逆的讯息。
于是就让张邈完成了làng子回头金不换的好戏,光明正大地出了兖州。
万幸损失不大,说到底,就是一些存粮罢了。不过被这么一通戏耍,难免跌了点吕布威风,还是让燕清相当恼火的。
日后在对降将的处置上,还是要更慎重一些好。
郭嘉刚讲述完,吕布就虎虎生风地走了进来,见这阵仗,也只习以为常,一掀袍角,在主座落座。
“奉——”
贾诩的发问才吐了一个字出来,就即刻刹住了,下意识地看向了燕清。
燕清方才沉浸在思绪当中,并未察觉,这会儿才意识到,不止是吕布,而是包括他在内的郭嘉、贾诩、陈宫和刘晔都不知为何,全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
燕清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这是催他说话呢。
也不知众人是何时养成的习惯,总要等他第一个发表意见后,才会正式打开讨论的局面。
燕清也不推辞,细忖片刻后,看向郭嘉,却问:“公孙瓒处可有异动?”
郭嘉慡快道:“有。他已起兵五万,直奔邺城去了。”
燕清目露了然之色,吕布却是一愣:“不是青州,却是冀州邺城?”
郭嘉不着痕迹地给燕清使了个眼色,燕清微微颔首,冲吕布莞尔道:“公孙瓒之前毫无作为,就是yù借我等这刀,去手刃他那仇敌袁绍。只是袁绍逃得gān脆,虽大伤元气,但养个几年,也能回来了。公孙瓒这一去,则是棒打落水狗,不亦说乎。”
吕布奇道:“他粮多得很?”
“才怪。”燕清顺口接道,然后侧过头去,又看郭嘉:“莫不是……结盟?”
郭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又被重光猜中了。”
吕布既有被他们没头没脑的话惹得疑惑不解,又被他们之间那天衣无fèng的默契给勾起了不快,qiáng行忍住,只问:“又是结盟?”
燕清笑了一笑:“正是。不过这回,却不是旁人结盟来对付我们,而是公孙瓒有事相求。假使他急攻不下,不久后便将因粮糙匮乏而被迫撤军,他又怎会甘心?”
公孙瓒并不像袁绍吕布曹cao一般有逐鹿天下之志,更倾向于偏安一隅,对攻打塞外异族的兴趣恐怕还稍大一些。
而河北袁家何其显赫,冀州又地大物博,哪怕这回被吕布重创,也称得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因不巧杀了其弟,就彻底招惹上公孙瓒这疯狂得厉害,不顾大局得失,睚眦必报的仇家,袁绍也是倒了大霉了。
只有公孙瓒自己最清楚,自己如今的目标,从来就只有跟那弑弟仇人拼个你死我活。
这会儿就轮到吕布做出选择了:究竟是继续按兵不动,蓄jīng养锐着安心观虎斗;还是发兵青州,将曹cao那支敢捋虎须的jīng悍劲旅,一举剿灭以绝后患;或是不直接出面,如最初那般只出粮糙,等着与公孙瓒瓜分战果?
第155章 无可奈何
就是否与公孙瓒结盟一事,谋士们热火朝天地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分成了两派。
郭嘉与刘晔反对,贾诩与陈宫赞成。
郭嘉认为,既然袁绍在全盛时期都根本不是他们对手,那与其雇公孙瓒这胃口极大、脾xing乖戾的打手,走上条艰难曲折的路线,最后还得与人共享富饶冀州,倒不如一开始就大方一些,放袁绍恢复些元气,等己方一番安心休养生息、巩固实力了,再一举攻下。
张邈这回叛得这么轻松,还带起一些对吕布势早有不满的大族助威,说到底就是曹cao留的痕迹太重,城池易主时的手段又太过温和,起不到震慑效果,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时日太短了。
吕布派去的人马,想真正扎根,还得经历一番磨合考验,收拢各阶人士。至于这点,则是没半条捷径可走的。
最重要的是,公孙瓒曾因以残忍手段高调地杀死了深受百姓爱戴、德望颇高的汉室宗亲刘虞,又一轮以bào制bào,雷霆清洗异己,迫压士族。
不但被底下受过其恩惠的各阶人士恨之入骨,为民心所悖,也背上了乖道反德,bàonüè不仁的恶名,与其为谋,恐怕也难免沾上些污点。
——特别是吕布那薄恩寡义、三姓家奴的破名声,是费了几年功夫,无数财力物力,外加下属心血,才好不容易从野jī渐渐洗成雏凤的,又正处于尝试跟那些簪缨世家修复关系的关键时刻,就更不应该傻不拉几地凑上去了。
而在行兵打仗一道,公孙瓒在与外族的对抗当中所向披靡,倒是无往不胜,可一对上狡猾的中原人,他骄横冒进、喜功轻敌的毛病,就bào露无遗了。
那极不稳定的发挥,实在难以取信于人。
观以往战役,公孙瓒在老敌人袁绍手里,非但没讨得什么便宜,还吃过天大的亏——麾下那战力不俗的一万白马义从,不就是在界桥之战里被袁绍灭了个七七八八,叫他威风不复?
假如被拖入旷日持久之境,吕布他们就是拿宝贵的粮糙,去填个贪得无厌的无底dòng了。
即使因为没直接参合进这场虎头蛇尾的官渡之战中,公孙瓒得以保留实力,尤其跟损兵折将的袁绍一比,算是典型的此消彼长。
但这稍显充实一些的兵粮,被拉长的补给线一拖,真想作为优势,也只是微乎其微的了。
想要落井下石,也得看能搬得动多大多重的石头。
公孙瓒这回稍微学聪明了一些,比起单枪匹马地去啃这硬骨头,还是寻求外援为妙。
而兵多粮广、又未曾与他有过真正冲突、几年前还同样因抵御袁绍而有过类似合作的吕布势,就成了他眼中首选。
不过吕布势力蒸蒸日上,非是往日可比,公孙瓒这回在做出结盟请求时,也很是客气。
就是燕清在看到来担任跑腿的那几人,竟都年纪轻轻、眉眼英气、身形挺拔修长、偏偏还清一色地穿银甲,自称擅长抢时,真真是哭笑不得。
这完全是仿着当年的赵云来挑选的罢?
恐怕是公孙瓒还记得当初是如何送出了赵云,满心以为他们就好这一款的美男子,才自作聪明了一把,顺道粗bào直接地‘暗示’一通:这样年轻俊美的添头,他们有的是。
贾诩的理由,则简单许多:公孙瓒此人义气深重,心无争夺天下之志,有武勇而欠谋略,有容貌而缺脑子,手底下全是无可救药的蠢蛋(重读),割据的,又是荒凉偏远的幽州。
这地方,吕布是暂瞧不上眼的,是以两势之间,并无利益上的冲突,还有袁绍曹cao这俩共敌,暂保持友好关系,也无损失。
究竟是否结盟,因名声gān系,还能在做斟酌,但只是送去一些钱粮的话,既能将他如匕首催使,极大压制袁绍,防止其死灰复燃,又在同时损耗公孙瓒自身的兵力,正是二虎竞食,猎人得益。
在这些顶尖谋士之中出现这么大的意见分歧,倒是初次。
吕布听几人向他轮番阐述,皆一脸高深莫测,不置可否地唔了几声。
他觉得都挺有道理的,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自然而然地看向了沉吟不语的燕清。
四位争执不下的谋士,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自导出话题后,就没再开过口的燕清的这一票,在这局面僵持的时候,就显得至关紧要了。
燕清也不墨迹,直接起身,向他们悠然行了一礼,笑道:“此事所涉极大,仓促之下,不宜做出决断。为表慎重,清需请诸位候上一日,容我去查阅一些资料,再做阐述。”
只是耽搁上一日罢了,自然无人反对。
燕清欣然送走他们,便即刻敛了面上淡淡的笑,倏然转身,直奔书房去了。
冀州无疑是关东地区最着人眼馋的沃土,掌握它的袁绍又处于最衰弱的时期,凡有一争之力的,都在蠢蠢y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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