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哥眼中的痛苦和挣扎,还有浓浓的厌弃,他甚至能够看见哥的灵魂在哭泣和哀鸣。然而同时又能够感觉到哥的柔软和包容,即便抗拒着,也因为自己的哭求而妥协。就像他一直认为的那样,哥哥能够为他做任何的事qíng,广阔的爱和厚重的qíng,对他的爱是没有边界的,不是单纯的亲qíng和爱qíng就能够解释的,显然在哥的心里,自己的位置比滨海重要多了。
可是,这样的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却还是走了。
留下自己,离开了那个家,走了。
“哥,我好爱你。”
梦境里的自己对拥入怀里的男人痴迷的说着。
灵魂中的自己灵魂剧颤,眼泪流淌而下。
因为他知道,很多年后,他们还是分开了。他选择了自己的人生,而哥也离开了他的世界,追寻自己的幸福。
不要离开我。
他轻轻的哭着,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曾经明明是那么的渴望这个人,甚至到了快要疯掉的程度,然而却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为什么?
为什么呢?
梦境在转换,一次缠绵之后,他们相拥躺在chuáng上,空气里躁动的因子渐渐平静了下来,然而暧昧的麝香味还未散去,即便昏睡了过去,他们的身体还紧密地联系着。
味道浓郁得,好似两只jiāo合了很久的野shòu。
没办法分辨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是初次之后的几年后了?
他那个时候还很喜欢回家,因为那个家里有着哥哥,有着自己需要的全部,他很满足,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然而,当某个午夜梦醒,他轻轻扭开台灯的时候,却被哥头发里间或出现的花白发丝刺红了眼。
无来由的,他突然就哭了。
你老了吗?
你会比我先走吗?
你早晚会丢下我的是吗?
哥,你能不能比我晚走呢?只要比我晚死一天就好。
恐慌无来由地生出,像是yīn魂一样无法散去,让他夜不能寐,用额头抵着那缕白丝悄无声息地流泪。
……
终于,天亮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很久都没有动过一下。
难过的qíng绪从梦里延续到了现实,就像是还在梦里一样,他几乎想要蜷起身子哭泣。
一场梦,将他的内心剖开,鲜血淋漓的,都是痛。
是的,他最终做出了选择。为了避免伤痛,为了逃避未来,为了那些注定到来的悲伤,他选择自己走出去。
只是接下来呢?
他走出来了,本以为从此天高海阔,可以过上恣意潇洒的生活,然而一场梦境,却让他看见曾经那些甜蜜和快乐……以及,他最初的最初那份单纯的爱。
其实……和你牵手到老也好啊。
扶着走不动路的你逛公园,为你做软烂的可以嚼动的饭菜,在医院里照顾着病的都认不出我的你,然后送你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这也是一种残忍完美,不是吗?
而不是现在这样,我们分开了,去追求各自的幸福,从此不再见面,老死不相往来。
无法接受。
这个结果。
从chuáng上坐起来的时候,晨子曜还沉浸在梦境的快乐和悲伤中走不出来,直到他洗过了脸,才发现林语曼不见了。
最近因为哥的事qíng,他心烦意乱得很多事都没有处理好,包括林语曼这边,他一直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公开自己和林语曼的关系。一方面他害怕哥看见自己和女人在一起的新闻,一边又有一种让哥知道后也生气后悔的暗慡感。但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林语曼被他利用了都是事实。哪怕最初的时候他从未有过这类想法,可是走到这一步,他都有着愧疚。
或许,在公开前见哥一次吧,亲口告诉他自己想要过另外一种人生的选择,是不是只要能够得到哥的谅解,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下去了呢?
他拿过手机,翻到了语曼的电话号码,在拨出键按下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很多年后的一个画面。
不再年轻的自己推着腿脚不灵便坐在轮椅里的哥,漫步在生态公园的湖边上的画面,杨柳依依,微风习习,他们一起眺望远处天空飞过的候鸟,然后相视一笑。
很幸福。
也很伤感。
胸口闷闷的疼痛,或许只有设想自己与语曼牵手,结婚生子,一个小生命的到来,才能够填补这颗像是破了一个大dòng般空寂的心。
他是真的喜欢语曼,也设想过种种美好的未来,这些都在他对未来的规划里,一个他渴望的光明坦dàng的大道人生。因此既然已经决定踏出这一步,就不能再左右摇摆了,一定要尽快从这种莫名的qíng绪中挣脱出来,才是对所有人的人生负责任的态度。
语曼的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晨子曜起身看了一眼,确认没有留下纸条,行李都还在原处,只有昨天穿来的衣服不见了,没有匆忙离开的痕迹,他便放心了下来。
他又拿起手机,打给了泰华。
这次来海南主要是为拍摄一个很火的真人秀节目,节目组因为一些原因推后一天拍摄,因此他今天没什么事做。因公出差,泰华都要跟着,这个人嘴巴jian猾,但是办事能力很qiáng,有什么疑问只需要问他就好,都能够得到满意的回答,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不太喜欢泰华,但是他和孙大都留着泰华的原因。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泰华的声音不太对劲,有点低沉的说:“曜哥,是我,你醒了?有什么事吗?”
“知道语曼在哪里吗?”
泰华停顿了两秒,突然哭嚎了起来:“哥,我的哥啊!你昨天晚上做梦都说什么了啊?曼姐在我这里拷打我呢!你快来救救我啊!”
林语曼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告诉他吗?你嚎什么你……”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第32章 乱七八糟的人生
晨子曜愣了一下,才若有所思的放下了电话。
昨晚上……说了什么?
已经决定放在脑后的梦境再次在脑海里浮现,而且清晰的画面和过程,甚至是自己在那一刻的感受和心qíng,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好奇怪,这是梦吗?为什么梦里的一切都来自于自己的记忆,那些甚至已经被遗忘了的过去。
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泰华那里接回语曼,而先在窗户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开始梳理昨夜的梦境。
浓郁的悲伤还没有散去,一旦触碰便觉得悲伤,因此除非必要,他并不愿意去回忆那些曾经。留恋在过去放任qíng绪蔓延,不过是一种自nüè的行为,只有决定了便大步地往前走,才能够活地更好。
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了。
一支烟抽完,苦闷依旧没有散尽,他拿起烟盒想要抽出第二只的时候,耳后突然有人说道:“子曜,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猛地回头,睁大了眼睛。
然而身后却空无一人。
胸口的闷堵瞬间被bào躁的qíng绪所替换,手里的烟盒猛地被捏成了一团,内里的卷烟扭曲弯折,再不能抽。
深呼吸。
再深呼吸。
努力将qíng绪稳定下来,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安静的走廊,两边一扇扇的门,一路走过,好似异次元的通道,有些微的扭曲和不真实。
他站在走廊里,莫名地产生了诡异的念头,如果这是一个时间的长廊,他推开一扇门就会回到过去,重来一次的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依旧会从那个房子里走出来吗?会离开那个人吗?亦或者陪着他,走完下半生?
门被推开了,没有回到过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脸愁苦的泰华和脸色明显不太好看的林语曼。
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疲惫的感觉,只想要马上转身离开。
但是最终没有走,有些问题必须要去面对。
“曜哥……”泰华哭嚎着冲过来,就差抱着他的小腿哭,“曼姐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过是几句梦话,能说明什么?曼姐她就是不相信我,你能过来太好了,我什么都没说,可什么都没说啊!”
晨子曜的视线从泰华脸上移开,落在了林语曼的脸上。
语曼身上还穿着昨天的一套衣服,头发简单的梳在身后,没了镜头前光鲜亮丽的模样,眼中都是疲惫,正质问般的瞪着自己。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晨子曜让泰华出去,他打算和语曼好好的谈一次。
“哥,曜哥……”泰华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怎么寻思都觉得接下来的话题很难开始,总不能说我和我哥乱伦了吧?想想就很吓人的好吧?是个女人就会被吓跑。万一这两人就这么分手了,自己回去不得被骂死啊?
泰华出了门,将门只是轻轻地带上,便立着耳朵趴在了门上。
屋里。
晨子曜打开一包新的烟,抽出一支,递给了林语曼,他再给自己点上一支。两人就坐在沙发的两边,不发一言的抽了起来。
林语曼的心在往下沉。
如果没事,子曜怎么会是这么一张脸?
终于,晨子曜开口了。
他说:“我是弃婴。”
林语曼的眼睛睁大。
晨子曜一边抽着烟,一边慢慢的说着。
“我到那个家的时候,哥已经十七岁了,捡到我的父亲也很快的意外去世,可以说我从小就是被我哥养大的。我很喜欢他,可以说他是我生命中最不一样的存在,非常的重要。”
话说到这里,久久的没有下一句。
林语曼疑惑的蹙眉:“就这样?”
“就……这样。”
晨子曜微微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qíng绪,他发现事到临头,很难开口,声音像是被堵在了喉咙眼里,发不出来。
就是这样。
即便他曾经深深地爱过哥,然而这依旧是一段无法对任何人提及的耻rǔ般的感qíng。
如同黏在喉咙上的一块血,他声嘶力竭地咳嗽,却依旧吐不出来,只有满嘴腥甜的铁锈味,在无人的寂静夜晚,独自品尝。
林语曼的表qíng并没有因为晨子曜的点头而好转,反而越发的冷凝。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她爱你的时候愿意奉献一切,然而一旦她对你产生了疑虑,于是你的一言一行从此便不再单纯。
林语曼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那些梦话,那个眼泪,她无法骗自己认为那只是晨子曜梦见了有关亲人的噩梦,她能够感受到那一刻男人身上的悲伤和绝望,那么的深沉,甚至浓郁到只是身边看着的人都有种被吞噬而窒息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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