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结婚了,还有了两个孩子,这个想法十分干脆地钻进了他的脑袋里,搅得他脑仁疼。
他注视着两人从他车前面一路走过,似乎还有说有笑的,直走到晓星尘的车子旁边,晓星尘开了车门,年轻女人带着大点的孩子先上了车,然后晓医生把手上的孩子也递给了那女人,自己去开了后备箱把婴儿推车装了进去。
后来晓星尘把车子都开走了,夏寻还惊讶地不知所措,等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夏寻才回过神来,心想也是啊,晓星尘该有三十出头了,已经结婚有孩子也不稀奇,但泪水却还是如决堤的洪水自双眼中流了下来,夏寻赶紧伸手抹了一把,一点也不管用,只觉得此刻身体都不受控制了,只是想放任自己大哭一场,后来干脆趴在方向盘上,颤抖着身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从前知道白少瑜要奉子成婚也只是默默难过了一阵,还不至于哭得这么狼狈不堪,此刻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肯定是因为两桩坏事凑一起了,他才这么难过。
等他发泄完负能量已经近九点,他觉得自己也没心情去上班了,干脆拿起电话给人事请了个假,然后驱车往自己公寓赶,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等他回到公寓打开门,慕斯走过来蹭着他的脚撒娇,他方才觉得自己阴郁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丝丝,他抱起慕斯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放它下地,又将自己的东西放好脱了外套,夏寻走到书桌边发现出门时电脑没关,他便准备去关电脑,哪知鼠标一动,屏幕亮起来,页面跳出的正是那天又翻出来想再细细看一遍的《义城篇》。
他情不自禁地坐到椅子上开始看那些文字。
“晓星尘忍无可忍地道:‘……薛洋,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记得最初的时候,他在心里把薛洋骂了一千遍还觉得不解气,但如今再看时,却忽然有些同情起这个人渣来。
他一目十行地跳读着,只觉得那种又恨又可怜他的情绪越来越清晰。
“一只被斩下来的左手。
四根手指紧紧握着,缺了一根小指。
这只手的拳头捏得非常紧。魏无羡蹲下身来,用足了力气,才一根一根地掰开来。掌心里,握着一颗糖。
这颗糖微微发黑,一定不能吃了。
被握得太紧,已经有些碎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忽然觉得之前跟薛洋粉们争吵了无数次薛洋到底爱不爱晓星尘这件事上,他要倒戈了。
然后他忽然使劲摇了摇头,猛地站起身,把笔记本电脑掀翻到地上,旁边慕斯被他吓了一跳,跑卧室去了。
夏寻坐回椅子上,心下想到,自己也是有些魔障了,不过一篇半吊子修仙耽美文,看得自己数月来整天患得患失,什么晓星尘什么薛洋不都只是书里的人物罢了,便如镜花水月只是一场幻梦。
然他想起数日前的那场梦,想起晓星尘的面容,想起道长同他说话时春风和煦的态度,甚至那晚梦里晓星尘为他一人而舞得剑,以及自己的指尖滑过他光洁脸颊时新奇而略带刺激的触感……
又觉得真实地有些可怕。
后来夏寻昏昏沉沉趴在书桌上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一天没吃饭,觉得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夏寻又觉得自己一肚子憋屈想找人吐槽,遂拨了白少瑜电话,希望找他出来单独聊聊。
白少瑜那头接了电话十分干脆地答应过来一起吃晚饭,夏寻懒得出门,白少瑜干脆带了些外卖过来他家里吃。
到了夏寻公寓里,白少瑜把食物摆了满满一桌,都是夏寻平时喜欢吃的,夏寻扫了一眼,却觉得没多大兴趣,只抱了一罐子海鲜粥喝了几口却又放下了。
白少瑜看他神色有异,以为他还在忧虑薛哲的事情,就开口道:“薛哲的事情,你也不必过于忧虑,这世上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麻烦那都不算麻烦。”
夏寻支吾一声算是答应,白少瑜皱起眉头,意识到眼前这人定然不是为了他提到的事情才这幅模样。
他想了想,忍不住打趣夏寻:“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倒像是又失恋了。”
夏寻想都没想,说道:“这么明显么,难道我脸上写着我失恋了。”
白少瑜认真看他一眼道:“对。”
夏寻笑了笑,垂下眼睛说:“我喜欢上一个男人,不过他已经结婚了。”
白少瑜没防备夏寻会承认,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
夏寻发觉他语塞,抬头看他,然后呵呵笑了起来:“吓到你了?”
白少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俩从小一块长大,一起上得小学、初中、高中。他不是傻子,那时他家世好,长得又出众,还是学霸,妥妥地一堆女孩子倒着追他,当他发现某天夏寻看他的眼神忽然跟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子有些莫名地相似的时候,他隐约觉得他们的感情可能要往他不敢想象的那种方向去了。
他初时觉得十分不解,夏寻小时候很喜欢打架,恰好是那种成天有使不完劲的野孩子脾性,白少瑜小时候可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欺负,还是夏寻看不过替他教训过几个欺负他的高年级学生,他俩才成了好朋友,而且从初中开始夏寻的个子就比白少瑜高出不少。说起来小时候都是夏寻罩着他,可等他俩渐渐长大,夏寻不打架了,白少瑜却开始变得深沉起来,再后来夏寻变得有些唯唯诺诺,凡事都要靠着白少瑜了。
高中毕业的时候,白少瑜还是逃了,正好白健也准备送他出国深造,他就顺势去了外国,而夏寻留在了国内。
再见面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毕业,白少瑜观察夏寻觉得他似乎对自己没了那种想法,才安心地同他联络起来。
如今却猝不及防地听到夏寻承认他喜欢男人。
白少瑜心里有些担心夏寻把喜欢自己的事情坦白出来,那今晚恐怕就十分尴尬了,于是故作镇定地说:“是什么样的人?”他想起之前夏寻让他找得人,当时就觉得有些疑心,又补充道:“该不会就是之前你让我找得那个叫‘晓星尘’的外科医生?”
“还是瑜哥了解我。”夏寻眨了眨眼睛,拿过一罐啤酒准备打开喝。
白少瑜听他说的不是自己,一边有些暗自庆幸,一边又觉得有些不悦,两种心情掺杂在一起,说不出的复杂奇怪。大抵人都是自私的,譬如白少瑜这种男人,就特别享受被人追逐的乐趣,虽然不屑某些追逐者,但又痛恨自己的追逐者离开自己,只喜欢将他们圈养在身边,不许他们离开。
他心里有些挣扎,夏寻还是不同的。
他看着他暗沉的眼睛,对他说:“你可是傻了,晓星尘的档案你是看过的,他婚姻状况一栏明明写着未婚。”
夏寻已经把一罐啤酒倒进肚子里,此刻正准备打开第二罐,他听到白少瑜这么说,起初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白少瑜说了什么,他赶紧把啤酒罐一扔,冲到堆得乱七八糟的书桌边,半晌扒拉出那张有晓星尘大头照的档案页,把它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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